书城玄幻湮天择道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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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太学院

太学院在大周未建国之前便早已存在,对太祖皇帝一统天下的宏图霸业功不可没,大周建国之后,太祖亲下谕令,太学与周并存,周不亡太学院便永在。因而太学院作为四大院中存在历史最为久远的一个,还隐隐有着一种超然的地位。

太阳仍高高地悬挂在天际,不知疲倦地散发着炎热而刺眼的光芒,似要将这大地全部烤熟一般。

然而,太学院却显得很冷清。

散乱地分布在太学院中那一棵棵高大而粗壮的阔叶树,纵横交错的巨大枝干如同是撑起了一把把巨大而荫凉的遮阳伞,轻而易举地将从空中落下的肆虐阳光挡在了外面。

树木的主干约要两三个成年人才合抱得过来,那深的足以放下两根手指的干皱树皮,早已在无数年风雨的洗礼下变得坚硬无比。

树皮的沟壑中爬着三只两只不知名的甲虫,或是三群两群的蚂蚁,甚至还有一个个小小的巢穴。一颗寸高的绿色小草裹着根部那点浅浅的泥土,斜着从树皮中伸出,点点斑斑的阳光照在小草的两片绿芽之上,微风拂过,充满了勃勃生机。

一片光便是一个生命,一棵树便是一个世界。

许莫殇觉得这个学院很舒服,不似邺途院那般盛气凌人,一切都那么的淡然,就像是一位历尽了沧桑的老人,沉默地待在某个角落里静静地看着世间的风云变幻。

太学院的大门并不像邺途院那般大、那样贵,实际上如果不仔细点的话甚至根本就看不到大门的存在。

谁又能想得到那个爬满了粗壮青藤、不足一人高的石墙便是一所学院的大门呢?

晌午已过,二人在太学院的食堂中吃罢了饭,随意行走在树荫之下,偶尔从身边低着头穿着褐色院服走过的学员也都是慢慢悠悠的,全然不似邺途院那般富有激情。

“怎么样?太学院的伙食还不错吧?”林辰然用根牙签一边挑着牙缝一边含糊不清地看着许莫殇问道。

许莫殇道:“以前一直吃得都是很清淡,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哪里会去管它好吃不好吃的,只要不难吃就行。”

林辰然斜着瞥了他一眼,不满地道:“民以食为天,以我入虚上境的修为两三天不吃饭都不会有事,但是我不还是每天按时吃饭?既然吃得起饭,那么吃饭为的就不只是填饱肚子那么简单而已,更是一种心情,懂不?你难道就没发现吃了好吃的东西之后,心情会舒畅愉悦?”

许墨殇思考了片刻,发现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笑了笑道:“这倒是不假……”

林辰然得意地哼了一声,道:“以前是以前,既然现在到了上京城,那自然就无需再想着以前的东西。人生在世也就一辈子,当然是怎么开心怎么来,现在不好好享受难道还要等着快要死了的时候再空遗憾不成?”

许莫殇兀自苦笑不语,想着现在的问题是以我现在随时都会死去的情况来看,我真的是没时间来享受。

林辰然将手中的牙签随手扔在路边的灌木丛中,拍拍手指着那些不急不缓的过往学员不满的道:“你看这些学员,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明明只是十五六的年纪却偏要伴出五六十岁的酸腐举止来,哪里有半点青春的气息,也难怪太学院的学生数量是四大院中最少的。”

虽然对太学院的风气不是太满意,但是在整体静谧的气氛下,林辰然还是下意识地降低了说话声音的音量,只是但凡在太学院里的学生都不是什么普通的角色,对于林辰然的话自然也是听到一点,不过就像是这座学院的风气一样,他们只是不满地瞥了林辰然一眼,倒是没做出什么事来。

许莫殇看了看那些学员,沉吟片刻,不赞同地辩驳道:“青春不一定非要盛气凌人啊,锋芒毕露、激情澎湃是青春,温文尔雅、书生意气也同样可以是青春,就像是随处可见的莹兰花,红色的是它,绿色的也是它,不能因为颜色改变了就说它不再是它。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正因为如此,青春才会如此的绚烂多姿,百花齐放。”

听了许莫殇平淡的话语,林辰然不满地瞥了他一眼,摆摆手道:“好好说话,你又不是白谣谣,说个话还夹着大道理做什么?”

许莫殇突然道:“白谣谣……是什么身份?我是说除了他太学院的这个身份。”

“哦……”林辰然忽然有意思地笑了笑,道:“要说他的身份嘛……你前天不是被宗人府的传召过去了吗?嘿嘿,白谣谣便是现任宗人府宗令的儿子!”

许莫殇了然,想着果然不出所料。

“话说那天宗人府的到底有没有为难你?要真是对你不怎么客气的话,你也不用郁闷,直接去找白谣谣的麻烦去。”

许莫殇不解的摇了摇头,道:“他不是太学院学员之首吗?谁敢找他麻烦?”

“找麻烦的意思又不是说找他打架?”林辰然摇头晃脑地道:“白谣谣这个人呐……嘿,老实得很,虽然有篆道境的修为但从未听说他和谁动过手,甚至连学员之间的友谊比试都没看他参加过。”

“当今宗令威震朝政,朝廷上下不论官阶大小皆无人敢试其锋芒,皇诰宗令之名已成官员心中的一个禁忌。都说虎父无犬子,白谣谣可谓是一个独特的反面例子,不仅没继承宗令大人的威猛,反而比平常人家的姑娘还要腼腆。”

“上京城至今也没有多少人看过白谣谣的真实面目,不是说他有多么的神秘,只是因为他就是太内向安静了,不是躲在哪个小屋子里看那些厚厚的书就是安静地冥想修行,反正就是很少与人交流。实际上也不会有人能耐下心来与他好好说话,因为他总是下意识地略去许多修饰的东西,不管别人会不会尴尬难堪,都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好吧,没错,这样确实是省说了很多废话,但是交流这件事情废话是必不可少的,虽然最终的目的都是要说正话,但你就得通过废话来修饰不是?”

林辰然摇摇头,似乎对于世上存在这样的人很是纳闷:“在他六岁的时候,宗令便让他拜在了太学院院长的门下,然后就再也没怎么管过他,我估计也是宗令大人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只好将他扔给太学院——毕竟他这个性格与太学院的风气倒是相得益彰。”

许莫殇想着那天白炎对自己的和善态度,道:“哪有父亲不管自己儿子的,说不定宗令大人有其他的打算呢。”

“还能有什么打算啊?我估计也差不多就是这样。”林辰然背着手左拐右拐地在宽敞的道上走着,显得惬意无比:“你想啊,虽然太学院院长也很厉害,但宗令他老人家更厉害,哪用得着将自己唯一的一个儿子送给别人来教,而且送出去了就再也不管了,怎么也说不通嘛。”

“说不定就是因为宗令大人他觉得自己儿子的性格比较适合跟着院长修行,方能在修行的大道上走得更远,所以才如此做的呢。”

“你说的也有些道理,但……”

…………

…………

二人一个贬低一个辩解,说话间一路打听,钻过一片茂盛的翠绿松林,便来到了另外一处被大树围着的建筑,又在一颗大树的纵横枝条遮掩下,“教务处”三个正楷大字终于显露在了二人的眼中。

虽然是工作淡季,但不似邺途院教务处的冷清,不大不小的正堂之内四五张长长的桌案之后,皆有一位褐衣教习低着头坐在椅子上认真地读着手上的案卷,而这些教习也很形象地体现了太学院历史悠久的特点,大都是头发花白,面容古板。

二人并肩站在教务处并不怎么宽敞的大门出,一下子就挡住了大部分的阳光,而太学院显然没有邺途院那么奢侈,太白天的自然没有必要在屋内放上月光石,于是房间内的光线顿时便暗淡了下来。

但这些人一辈子什么风雨没见过,哪会因区区的光线问题而中断自己的工作?最多也就是揉揉眼睛,将手中的案卷离眼睛更近一点以看清楚罢了。

接待二人的是这里年纪最小的一位,大约三十多岁样子,应该还是位实习生,不过手下的动作却是毫不生疏,甚至没有一丝多余的废话,一听说二人是来为朝玦试记名的,立马从柜子中翻出了一个厚厚的记名薄,一边翻找着空白的地方一边伸出左手,不带一丝感情地道:“举荐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