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居然没有察觉到?哨兵心中一惊,全部精力都发在了魔狼身上的她根本没有察觉到有人接近。随后便是心中涌起狂喜,来的是人类,那就还有转机。
她想要开口呼喊,魔狼却比她更快,直接扑向了声音的源头。
利器刺破皮肉的闷响过,哨兵就看见一道黑影被扔到了自己面前。
那是魔狼的脑袋。
“这算是我抢了你的猎物吗?”那道声音再度响起。
她循声望去,总算看清了来人。
从头到脚都是一片漆黑,身上的装备是重甲与皮甲的混合,不单看起来寒酸,还沾上了不知泥土还是什么的污浊,让人难以生出好感。唯一看着干净点的就是黑色的头盔,可这又把来人的面容完全遮住,带起了难以遏制的不安。
但他终究救了自己一命,哨兵连忙鞠躬道谢。
坦然收下了她的致谢,来人伸出一根手指:“就你一个人?”
“不,是我们小队遇到了危险。”从生死危机中解放,她这才反应过来,“那个,可以拜托您的小队帮忙吗?我们可以把所有的收获都交出来。”
因为不清楚怎样才能打动其他佣兵,哨兵的用词相当克制,但还没有忘记抛出所能想到的利益。
“有一点你搞错了。”黑色的头盔因为晃动而咔咔作响,“我可没有小队。”
……
自己为什么要跟过来?躲在头罩黑色盔甲的陌生人身旁,哨兵心中涌起了强烈的不安,只有一个人要如何解决掉这些不知深浅的哥布林?恶虎还怕群狼的道理,在绝大部分的情况下都还是成立的。
或许是不想放弃那支对自己表现出善意的小队?她探头探脑地望了过去,刚刚被袭击的地点就在前面。
透过枝丫与灌木将那两人的现状收入眼底,她不受控制地张开两片薄唇。
下一刻,泥土的腥气就窜进了她的鼻腔。
“嘘。”伸手将她的声音堵了回去,头盔男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哨兵猛地后仰,绑在大腿上的匕首已经跃动到掌心。
对方左手握住刀鞘,屈指抵在护手处,头盔向着左侧轻轻偏移。即使看不见表情,哨兵也能分辨出他的意思——要是动手的话,随时奉陪。
于是她迅速冷静下来,五官中的紧绷感慢慢消散。
头盔男松开左掌重新望向前方:“你们究竟做了什么?”
“被哥布林埋伏了。”队友的惨状跃入脑中,她的脸上浮现出痛苦。
在她离开时唯一保存了战斗力的弓箭手终究也没能逃出升天。如今,她倒在地上,被哥布林在身后伸手揪住头发强行把脑袋拉了起来,栗色的短发混着汗水凌乱地黏上额头,猩红的鲜血在脸颊流淌。
而盔甲男则是倒在地上,被一只哥布林看守着,右臂扭成触目惊心的形状,眼看是废掉了。同样也被强迫着看向某处。
那是他们已经死亡的同伴,长枪战士。魁梧的哥布林踩着他的尸体,抓住右腕猛地用力——看到这个场面的人下意识地紧紧闭上了双眼,头盔男的五官则隐没在铁盔里让人无从观察。
空闲的两只小哥布林发出喜悦的尖叫,手舞足蹈地冲到断肢前,麻利地解下手臂上的护甲,欢天喜地戴在了自己身上。
哨兵双眼通红,身体因为愤怒而抖动起来。
“先别急着激动。”
听到身边传来的冷淡嗓音,她先是一愣,随即在压低音量的话语中加入了最大的怒火:“看到这些怎么可能冷静下来?”
“是么,那你们打算对哥布林的尸体尊重过?”
哨兵怔住了,回想起盔甲男毫不犹豫就想割下头颅的行为,开口不免有些迟疑:“它们可是袭击人类的怪物。”
“还说这种话,果然是新人啊。”黑色的头盔里传出一声嗤笑,“所以你们就到了这个地步。”
她的脸颊因为恼火而染上了淡淡的绯红:“你要是不想帮忙可以走。”
“猎物在前,哪有走的道理?”对方忽然话锋一转,“对了,看你的行动,应该有过一定的训练吧,那落地卸力方面呢?”
不明白他为何有此一问,哨兵犹豫片刻才点动下巴。
“那就好。”对方似乎松了口气。
“你要干什么?”
“麻烦你出点力喽……”拉长尾音吸引注意力,头盔男暴起抓住她的肩膀。
她刚想挣扎,就感到无从匹敌的力量扯着她的身体移动起来,眼前的景物飞速后退。
“记得处理好落地。”轻飘飘的几个字是她被甩飞之前最后听到的话语。
“你去死啊。”气流在耳畔呼啸,她不可遏制地咒骂起来。这么久都没有撞到树木,她当然清楚自己是被扔到了哪个方向。
看见黑影从密林中窜出,哥布林们先是一愣,随即露出狰狞的表情——它们看得清,那是人类女性的身影。
听到吱叫,哨兵的心顿时沉到了谷底。一只小队都无法应付的对手,独自一人又怎么可能解决掉?就算有潜行,也甩不掉魔狼的嗅觉,所以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群哥布林跨过木质建筑的废墟朝她追过来,被绝望渐渐扼住了心神。
魁梧的哥布林走在队伍的最后,在人影飞过头顶的第一时间,它的目光是望向密林的,所以迟了一拍才迈开脚步,不过速度倒是不俗,和魔狼的差距保持不变。
密林中,有人打了个响指。
赤红的火球迅猛无比地轰向了废墟,木材瞬间被点燃炸开,飞舞着笼罩了哥布林的队伍。
赤色落雨下,哥布林们被纷纷砸中,火焰也如同跗骨之蛆在它们身上蔓延开来。任凭如何翻滚挣扎,就是不能扑灭。
原本已经绝望的哨兵双眼亮了起来,原来自己是诱饵但却不是送死的诱饵。她连忙调整身体,按照之前所说的准备卸力落地。
可惜,还未等她做好准备,后背就遭受了猛烈地冲击。她眼前一黑,差点昏厥过去。不过生死关头她还是咬牙挺住了,落地后一个翻滚拉开距离,将重击的来源收入眼底。
然后她就倒了下去。
脑袋贴在泥土上看着枯黄的树干,她恨得牙根发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