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慎对徐非同的污蔑表现出了极大的愤慨,“不过就撞了你一下,哪里没成记性了?”
“你答应带我和小可出去玩的,现在说了快一星期了。”非同一扭头,控诉的小眼神和刀子似得飞过来。
“啊!我想起来了。”瑾慎一拍额头,她确实答应过她们,就是在非同赌气跑出门的那天。
此时,裴墨走了过来,一把将非同腾空抱起,“小捣蛋你又在想什么鬼主意?”
小家伙在裴墨怀里瞥了她一眼,抬头望着自家舅舅,委屈的辩解,“我没有,是舅妈的记性太差了。”
“哦,没事。她记不住的东西,我帮她记。”他微微笑着说。
瑾慎总觉得,裴墨那句话意有所指。
沈薇身体不适,没等吃蛋糕就先走了。
吃完蜡烛之后,裴正脸上被两个孩子一左一右涂上了草莓慕斯,司徒玉华也没能幸免,花了半张脸,抱着徐小可开怀大笑。徐非同再接再厉,将母亲司徒莎莎的脸也抹花了,然后张着满是奶油慕斯的双手追着司徒老板到处跑。孩子的举动勾起了大人的玩性,祁萱和左浩小夫妻两个孩子气的开始了奶油慕斯攻击,互相涂了满脸,然后向裴墨和瑾慎靠过来。
基本上,以裴墨的身手,祁萱她们很难接近。所以,瑾慎就成了大家围攻泄愤的目标,连头发都被人涂上了奶油。
眼看孩子们越玩越疯,裴正不得不端出大家长的肃穆脸色,喝止了她们。司徒莎莎一边吩咐保姆过来收拾,一边取了毛巾出来给众人擦。
眼看裴墨脸上干干净净,瑾慎极不平衡的抓了他的衣襟嚎:“低头。”
“我不要。”他对瑾慎脸上粘腻的奶油慕斯敬谢不敏。
“我要。”她怒视着他。
裴墨唇角微弯,“你要什么?”
“我要你。”
如此充满暧昧色彩的言论一出口,瑾慎觉得站在身边的祁萱左浩等人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深意。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她想解释自己见不得人好的阴暗心理。
此时,被她抓着衣襟的裴墨却自动俯身靠过来,将她脸上的慕斯奶油蹭了些过去。
“满意了?”他笑望着她。
瑾慎扭过脸,有些窘迫的点头。
“老公,羡慕死我了!这才叫相濡以沫。”祁萱抓着左浩的手死命掐。
左浩一叠声叫:“疼,疼疼疼疼,老婆你这叫谋杀亲夫。”
话语刚落,众人跟着大笑出声。
结束了生日宴回到家,瑾慎取了衣服准备洗澡,想关门的时候却被裴墨一手挡住。
她看着他进来后自动自发的脱衣服,有些呆滞的表示:“我要洗澡。”
裴墨一脸温良的回:“我知道。”
“你知道你不出去?”虽然已经坦诚相见过无数回,但是瑾慎依然不敢直视他精壮的胸膛。
“因为我也要洗澡。”他大言不惭的答复。
“我先进来的。”她有些急了。
“那……”裴墨眯眼看向她,神色暧昧。
瑾慎情知不妙,接口道:“你先洗,我出去透透气。”
在她转身的同时,裴墨打开了淋浴的花洒,花洒的角度正对着她,喷出的温水瞬间将她淋湿。
“裴墨。”她掉头,怒瞪他。
他摆出一脸无辜的神色,“我不知道那个方向会淋到你。”
“你可以编个更好一点的理由。”她抹了把脸上的水。
“更好一点的理由嘛!”他凑上来,哑声道:“满足你的愿望。”
在裴墨低头吻她的同时,那句暧昧不明的“我要你”冲入脑海。
但是很明显,她的愿望被曲解了。没有给瑾慎太多的思考时间,他含着她的耳垂诱哄:“湿衣服穿久了不好,脱了吧。”
“……不要。”她仅存的理智在坚持。
他眸色转沉,决定尊重她的选择,“好。”
瑾慎沉痛发现,有些事是不用脱衣服的。在比拼脑力这事上,她和裴墨根本不是一个等量级的。
洗完澡之后,瑾慎被裴墨抱回床上,已经连抱怨的力气都没了。
“很累吗?”他还是有良心,体贴的问了一句。
不是很,是非常累。
她闭了眼不搭理,裴墨揽着她满足躺下。
静谧的夜里,疲累至极的瑾慎陷入到一个荒诞的梦中。
“你记性真的很差。”
“你不但记性差,你还眼神不好。”
“苏瑾慎,你要装到什么时候?”
“你有双胞胎的姐姐或妹妹吗?”
“这样,你就不会再不记得我了。”
梦里,徐非同和裴墨的声音交替浮现。梦中的场景也显得杂乱无序,有暧昧的光影,难以启齿的片段。
瑾慎恍惚惊醒,裴墨打开了床头小灯,疑惑的望着满头大汗的她,“怎么了?”
“三年前,你是不是见过我!”她用的是肯定句。
床头小灯在裴墨脸上笼了层薄光,勾出眉眼的轮廓。他眼里闪过一丝错愕,“你——”
顿了许久,他摇头,“你还是没想起来。”
“我被人下了药,什么都没记住。”只有潜意识里残留的那些脸红心跳的片段。
“是,三年,不是,四年前。我们见过。”裴墨终于再次开口。床头小灯只照亮了两人周边半寸的范围,大半个房间轮廓隐在沉沉黑夜之中,像是蛰伏的野兽,等待着吞噬一切。
四年前,寒窗苦读十六载的苏瑾慎大学毕业。
玩的几个好的同学即将各奔东西,于是大家聚在一起喝散伙酒。吃完饭,众人相携进酒吧开眼界。
梁乙和吴静琪不断撺掇瑾慎喝酒,因为是啤酒,瑾慎又怀揣不醉无归有今生没来世的情绪,颇为爽快的一杯接一杯的喝。
彼时,裴墨警校毕业,实习期被分派到市局的户籍科,因为家里的关系,基本上也就算订下了。
当个朝九晚五坐办公室的户籍警并不是他的最终目的。于是,在一次缉毒大队的行动中,因人员不足,他自告奋勇报名。因为是常规性检查,领导也没多考虑,让这高干子弟参加了。
因为事先都得了消息,这一次的检查无功而返。但是徐许天知道,这几个酒吧KTV里,藏有一个势力很大的贩毒团伙。那个时候,他虽然还是缉毒大队大队长,但是升职的调令早就落实,就等局长签字公示。
他的愿望,就是在离开前铲除这个毒瘤。
抱着这样的初衷,徐许天叫来了裴墨和几个新加入警队的年轻人。
“有件事,我想麻烦各位协助。”
他的想法,就是让裴墨等人在几个重点酒吧KTV埋伏,找到这个团伙的直接证据。
虽然行动有一定危险性,热血沸腾的裴墨还是参加了。
瑾慎等人去的酒吧,就是裴墨的管区。两个月的时间,他手上掌握的证据并不多。大概是知道缉毒那边盯得紧,上游的供货商很少现身。梁乙在外认得干哥哥就是这贩毒团伙的联络人,带着裴墨的大哥就是接了他的电话,要把那些药交给梁乙。接完电话,他吩咐裴墨去送货。
“长得这么帅,你卖药还不如直接卖身。”看上去清纯学生样的梁乙言辞并不天真。
裴墨没接话,只是递了药丸给她。要离开的时候,她身侧的吴静琪拦住了他,“帅哥,有没有空喝一杯。”
他勾唇邪邪一笑,“我不是什么好人。”
“我也是。”她笑着表示。
鉴于卧底的身份,他没有拒绝,跟着两人进了包间。那就是裴墨和瑾慎的第一次见面,她已经醉得差不多了,五音不全的和几个男生在那嚎着首《真心英雄》。
看到她们进来,瑾慎说要去洗手间,梁乙扶着她去了。吴静琪将里面剩下的几个男生女生都一一劝了出去,包间瞬间清空。她在他身边坐下,晃着一杯洋酒,笑颜如花的递上来。裴墨接过,喝了。没一会,瑾慎一个人跌跌撞撞的进来,在门口的地毯那里绊了一下。凉鞋飞了出来,直直落到裴墨脚边。
他看着瑾慎绯红的脸,已经直觉将她划入了那类不正经的爱玩女生中。
放下酒杯,他弯腰捡起了那只鞋子,怀着戏耍的心情上前。
酒吧昏暗的光线下,瑾慎眼神涣散,意识不清,还靠着墙壁四下在找鞋子。裴墨在她面前出现,像是童话故事中的王子,提着她的鞋子,轻轻放下。
这一幕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以至在后来的后来,祁萱的婚礼上,她会再次想起。只是,却再认不得面前为她捡鞋的那个人。
最后,瑾慎喝下掺了兴奋类药物的酒。她后来那一系列的行为,都只能用癫狂来形容。
裴墨有些微动容,这样一个年轻的女孩子,何至于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但他不是圣公,没这么多泛滥的同情心来关爱世人。他的任务是搜集证据,保护善良守法的公民。而瑾慎,很明显被他踢出了守法的范畴。
物以类聚,裴墨那个时候绝对没有想过,她是被陷害的。
吴静琪似乎还嫌不解恨,和梁乙附耳了几句。梁乙满眼放光的赞同,“好,好。”
然后,她又出去打电话了。
吴静琪回来继续喝酒,因为酒里都下了兴奋类药物,再加上吴静琪的撩拨,裴墨也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他喘着粗气勉力使自己保持清醒,假戏真做之类的,他并不想。
后来,梁乙带进来一个陌生男人,他将瑾慎抱了出去。裴墨突然再受不了,一把推开身上的吴静琪出了包间门。门外,站着他的大哥。
“怎么不玩了?都是女大学生,鲜货。”他眼里有淫邪之色闪过。
因为吸毒,他已经丧失了某些功能,对于这种事,只剩了羡慕的份。
看着他身边的两个陌生男子,裴墨隐约觉得不对,自己似乎处在了某种监视之中。
裴墨迅速沉下气,表示:“安全第一。”
“哦!也是,年轻轻的,确实要考虑周道。”大哥极理解的笑,身边一个男子递了个安全套过来。裴墨一咬牙,接过。
考虑到刚刚被带出去的瑾慎已经失去了意识,更加好糊弄,所以裴墨表示:“我想要那一个。”
大哥看了他一眼,眯着眼点头。
所以,最后他和瑾慎独处一室了。
迷离的灯光下,她衣衫不整,昏昏沉沉的横躺在沙发上。那男人除了最后的禁区,把她全身上下都摸遍亲够了。裴墨觉得脏,没再靠近,只是远远站在门边。
为了防止怀疑,他自己搞了些奇怪的声响。
这时,原本人事不知躺在沙发上的瑾慎突然全身抽搐。裴墨迟疑了片刻,靠了上去,这才发现她有服食过量兴奋类药物引起休克的现象。人命关天,裴墨没再明哲保身,一边采取急救措施,一边偷偷通知了徐许天。
辗转将瑾慎送到医院之后,医院方面通知了她的班主任。徐许天作为警察,自然要了解情况。
对于乖巧的苏瑾慎,班主任不吝溢美之词。她表示这孩子在学校就是一五讲四美,爱祖国爱劳动的五好青年,多次得校奖学金,是优秀学生干部。这次的事件,绝对属于突发情况,不是常态,更加不能算作她的污点,肯定是受人陷害。那天同去的同学也纷纷证明,瑾慎是个德智体美劳,积极向上,友爱同学的人。
裴墨在一边,听到了所有的真相。
她不是他以为的瞎玩的女生,她是正经的守法公民。
那一次,裴墨记住了她的名字,苏瑾慎。
因为他的失误,她差点被人非礼。
自此,苏瑾慎这个名字在他心里成了根刺,成了他不够称职的证明。这个卧底任务结束后,裴墨也因此拒绝调入缉毒大队,转去了刑侦支队。而徐许天,正是因为这个案子,得罪了那些恶势力。
三年之后,苏瑾慎和裴墨在祁萱家中重遇。
他只记得她的名字,她却压根忘了那个荒唐的一夜。
裴墨的故事讲完了,瑾慎靠着他沉默了许久,迟疑的开口:“梁乙和吴静琪后来怎么样了?”
“那两个女孩子事后好像是被强/暴了,我不在现场,而且她们没有报警,这种事,没办法确定。”
“为什么会有这种事发生?”瑾慎搂紧了他,微微有些鼻酸。
裴墨没作声,搂着她轻轻拍抚。
好一会,她又道:“所以,那个梦里的那些片段,是一个陌生男人的。”
“我不介意你当成我。”他很大度。
瑾慎气恼的掐了他一下,“那么,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我没记住你的样子,直到祁萱叫我去接她,在你们公司楼下,她说你叫瑾慎,这样奇怪的名字,我想不会有第二个。”
后来,他去查了资料,确认了苏瑾慎就是瑾慎。
“你对我算不算一见钟情?”瑾慎偶尔还是有着小小的虚荣心。
“基本上,你这个样子,除非我瞎了。”裴墨的话给她很大打击。
消沉了好一会,她自言自语,“沈薇这么个大美人你都没看到,你确实是瞎子。”
对她的言论,裴墨不置可否。
“不是因为周慕景,不是因为一见钟情,你为什么喜欢我?”瑾慎今天铁了心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我要睡了,明天早班。”裴墨闭了眼睛。
“说嘛说嘛。”她在他身上磨蹭。
被她蹭得心绪不宁,裴墨甩出一句,“祁萱给我看了一张照片。”
经过大体描述,瑾慎想起了那张照片。那是左浩和祁萱相识没多久,大家一起去烧烤。在那山清水秀的市郊,瑾慎扎了马尾,穿着简单的衬衫牛仔裤,站在堤坝上,笑的灿烂无比。
“你骗人。”她又在他身上蹭了。
“苏瑾慎,你还玩火。”他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狠狠吻下去。
四年前的事情终于真相大白,瑾慎和左浩说这些的时候,他唏嘘不已,“孽缘啊孽缘。”
“你能有些新鲜词汇吗?”瑾慎挑眉。
左浩颔首,“****运啊****运。”
“你复读机啊?”她质疑。
“差不多啊差不多。”左浩还是重复。
瑾慎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你怎么了?”
“我要当爸爸啊当爸爸。”左浩笑逐颜开。
“真的?”瑾慎也跟着兴奋。
“但是。”左浩有些伤脑筋的轻揉眉心,“祁萱不想要。”
她质疑:“为什么?”
“她准备考注册会计师,现在紧要关头,孩子的事肯定会影响。而且,她觉得自己还没准备好当个母亲。”
关于这么个问题,瑾慎表示自己也爱莫能助。
因为答应了非同小可,周末瑾慎和裴墨带了两个孩子出去玩。
看电影的时候,因为是3D,两个孩子抓着瑾慎一惊一乍,害的她手里的爆米花因此抖掉了大半。
最后孩子向她抱怨:“舅妈你怎么一个人都把爆米花吃完了呢?”
瑾慎左右看看,无奈叹了口气。
电影放映完毕,徐小可说:“我长大了想像那个里面的姐姐一样剪短发。”
徐非同向徐小可做了个鬼脸:“女孩子就是爱臭美。我长大以后要学舅舅和爸爸,做警察。”
徐小可撅起小嘴,扯了扯瑾慎的衣角,“抱。”
“我也要抱。”徐非同也上来凑热闹。
瑾慎一点都不想成为她们两个斗气的牺牲品,摆出一副严师的口吻:“你们俩好像都一年级了吧,还抱?”
徐非同脸上露出些不自在,扭头走了。徐小可拉过瑾慎的手,一晃晃往前。吃饭的时候,两个孩子又开始闹腾了,明明一样都是披萨店,还非要争个你死我活。
瑾慎觉得头都大了,裴墨这时取出个硬币,最终,用猜正反的方式来决定吃饭的地方。
吃饭的时候,两个孩子总算肯静下来了。吃完了饭,下一站是游戏世界。
裴墨买了代币,瑾慎和他就分头陪两个孩子。徐小可比较喜欢夹娃娃机,和瑾慎两个人在上面倒腾了近一百块,还是什么都没夹到。徐非同带着裴墨晃过来,对着妹妹冷笑了两声,投入三个代币,哗啦啦就夹出了小可看了很久的娃娃。
“没劲。”非同看都没看娃娃,径自又往前走了。
徐小可瞪了他的背影一眼,取出了娃娃,开心的抱在怀里。
“你哥哥还是不错的。”瑾慎赞许。
徐小可眨巴着晶灿的眼睛,摇头娇声道:“才不是呢,徐非同最可恶了,我最讨厌他了。”
看着孩子明显言不由衷的小表情,瑾慎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带着胜利品从夹娃娃机前离开后,徐小可又对打地鼠感兴趣了。叮叮当当敲了一身汗,最后两人捧着游戏奖卷到前台换礼物。这时,徐非同正为自己想要的遥控汽车差奖卷而烦恼,徐小可没有作声扔了一叠奖卷过去。
徐非同也没客气,直接交给了工作人员,因为小可那几张雪中送炭的奖卷,最后,他的小汽车拿到手了。
抱着礼物,两个孩子满意而归。
目送混世小魔王离去的身影时,瑾慎怎么都没想过,有天她们会就这样一去不复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