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南风的遁光穿越禁制,直接落在当值大殿前。
值勤的筑基期世家子弟连忙迎上前来,对司马南风行了一礼,禀告道:“属下司马清风见过家主。请家主进大殿奉茶。”
司马南风蹙眉道:“那位擅闯家族禁地的外姓修士,现在在哪里?”
司马清风垂首道:“那位胡姓修士已被凉风长老、六长老和长卿长老合力擒获,现在被捆绑在大殿内拷问,等候家主发落。”
司马南风倨傲地点了点头,颇为警惕的放出神识一扫,果见长卿长老和六长老坐在大堂上,他们面前丈余处,站立着一位长髯中年男子。
那名陌生的中年男子被捆妖索之类的灵器捆绑着,长发散乱,衣袍上血迹斑斑,不是那位擅闯禁地的胡姓修士,还能是谁!
司马南风神色微微一松,昂然步入大堂之内。
大殿内极为宽阔,长宽各有二十余丈的样子,足可上千人,略显空荡,但殿内得装修金碧辉煌,耀人眼目。
长卿长老和六长老见司马南风进来,连忙起身迎了出来。
长卿长老道:“南风兄来了就更好了。这位胡姓修士,便是咱们司马世家世仇的后裔,此次此人擅闯家族禁地,好像要打什么主意的样子。幸亏清风师弟他们警惕性高,发现此人有入侵的迹象后,立刻报了警。长卿接到信息,带领六弟他们赶来,才将此人擒获的。”
司马南风面色威严,嘴角含笑,道:“很好!长卿长老和六长老辛苦了。凉风长老呢?”
长卿长老道:“凉风贤弟当心还有漏网之鱼,放心不下,就到禁地四周巡查去了。家主请上座。”
司马南风也不客气,立刻走上前去,颇有气势地坐在正堂的主位上。
长卿长老和六长老,则自觉坐在两侧的客座上。
司马南风虎视胡姓修士一眼,怫然道:“本座依稀记得,二百多年前,有一胡姓世家修士作乱大巴山,杀死我司马世家子弟无数,后被我司马世家太上长老亲自出马,历经血战,才将他们镇压下去。想必阁下,便是当年那位胡姓世家的余孽,今日仍然贼心不死,又想来大巴山作乱了?”
胡姓修士看了司马南风一眼,目光阴鸷,冷笑道:“阁下错了。胡某并不是为作乱大巴山而来,二百余年前的胡家,也没有作乱大巴山。胡某此次,乃是为指证一位假冒司马世家家主的凶犯而来。相信阁下应已明白,胡某想指证谁了吧!”
司马南风听得此语,心中一凛,脸色微微一变。
但他立刻便意识到了什么,猛然在身侧的桌子上“咚”地一拍,震得桌子直跳起来,满面怒容的叱道:“胡说!谁有如此狗胆,竟敢冒充本座!”
胡姓修士不为所动,仰面哈哈一笑,目光睥睨司马南风,挑衅地道:“冒充家主者,不是别人,正是阁下你!”
“哈哈……”
司马南风既不吃惊,也不为自己辩护,倒像听到了世界上最为可笑的事情,神色阴厉,对着胡姓修士哈哈大笑起来。
而长卿长老和六长老俩人正襟危坐,脸色漠然,恍如未闻。
见两位长老并无反应,司马南风大感意外,忽然笑容一收,狞笑道:“阁下当了俘虏,还不赶快跪地投降,求本家主法外开恩,免你死罪,却异想天开,妄图凭借三寸不烂之舌,挑拨本家主与长老们之间的关系,这未免太愚蠢、太好笑、太异想天开了吧?你以为司马世家的长老们,都是任人挑拨的傻子么?”
说罢,司马南风微微扫了两位长老一眼,见他们仍然脸色漠然,并无丝毫反应,心中一凛,隐隐有一丝不祥的预感。
司马南风心想,看来长卿长老和六长老早已聆听过胡姓修士刚才的这番话了,似乎对其说辞,信疑参半的样子。
正因为如此,当他们再次听到胡姓修士指控本家主的时候,心里有了底,这才没有感到意外,也没有感到吃惊,反而想洗耳恭听本家主的合理解释,让本家主与胡姓修士当堂对质呢!
胡姓修士毫无惧色,冷冷一笑,口齿清晰地道:“两个多月前的一天,凉风长老陪同司马世家家主赶往褒邑,半途之中,忽然遭遇一位神秘的黑袍修士拦截,司马家主与此人口角了片刻,正欲与其对敌之际,背后凉风长老忽然祭出一双圆环灵宝,没有攻向敌人,却蓦然从背后对司马家主痛下杀手,那双圆环青光大放,狠狠砸在司马家主后背之上!”
“司马家主哪料得到凉风长老会作乱,猝不及防,竟被凉风长老击得口中鲜血狂喷,大叫一声从半空中栽落下去,被当场杀死。”
“而那位黑袍修士落到司马家主身前,不知使用了何种邪术,身上蓦然黑雾翻腾起来,对司马家主一阵施法之后,竟使其死而复生,活了过来!但奇怪的是,司马家主对黑袍修士的态度大变,前倨后恭,神情极为恭顺,仿佛成了黑袍修士的随从一般。大家应该想象得出,此后的司马家主,便成了黑袍修士的傀儡!”
听胡姓修士说到此处,长卿长老和六长老脸色阴沉下来,将愤怒的目光向司马南风瞧去,好像信以为真的样子。
“凉风长老从背后,对本座痛下杀手?你小子简直是一派胡言!哈哈,长卿长老,这厮信口雌黄,你不觉得好笑么!”
司马南风闪过一丝慌乱,却故作轻松之状,对长卿长老强颜笑道。
长卿长老神色阴冷,毫不客气地道:“本长老并不觉得好笑。因为那一天,家主的确对本座说过,说凉风长老告诉他,褒邑某处的地下坊市中,有‘千年木髓液’出售,价格颇为合理。家主乃是木灵根体质,自然对此大感稀奇,这才跟着凉风长老去褒邑的。”
司马南风脸色一下阴暗下来,神色微愠,用难以置信的目光望着长卿长老,沉声道:“长卿长老宁肯相信敌人,也不肯相信本家主之言,是何道理?”
言下之意,似乎在指责长卿长老勾结外敌作乱。
长卿长老大义凛然道:“本长老只是陈述事实,并非不相信阁下。本长老既是刑律堂长老,掌管司马世家上万人的刑律大事,自然要公正严明,不得偏听偏信才行。既然有人提出如此重大的疑问,并且有根有据,本长老岂能坐视不理!”
司马南风这下明白了,立刻放出神识,在胡姓修士身上一扫,发现胡姓修士身上的伤痕,竟都是假的,登时脸色一变,口气转为悲凉,点头叹道:“原来,你们内外勾结,阴谋犯上作乱,做好圈套引诱本家主往里钻!那好,本家主为表清白,自然也要和你们对质明白,免得家族弟子疑神疑鬼,上了你们的当!”
说罢,司马南风虎视胡姓修士,气势威严地道:“阁下的谎言,不过信口雌黄而已,破绽百出,根本不值得本家主辩驳。难道阁下不知道么?”
胡姓修士冷蔑一哼,道:“胡某的话有何破绽,倒要请教?”
司马南风冷笑道:“姑且按照阁下的说法,是凉风长老打死了司马家主,好么?但怎么这件事情听起来,竟好像阁下亲眼所见一样?那么请问,阁下是如何得知此事的呢?难道是跟踪了本家主,亲眼所见吗?要知道,以本家主筑基后期大圆满境界的强大神识,即使被跟踪,也很容易发现跟踪之人,将其除掉是不难的。也就是说,阁下根本无法跟踪本家主,阁下所说的一切,自然没有什么根据的,不过瞎编而已。”
胡姓修士哈哈一笑,道:“阁下说的不错。在正常情况下,以胡某的修为,如果暗中跟踪司马家主的话,肯定会被司马家主发现的。但如果胡某不是自己跟踪,而是使用‘北冥玄鹰’来追踪司马家主的话,那就不可能被发现了。”
“北冥玄鹰!”
司马南风心中一凛,面色大变。
长卿长老和六长老抬眼向胡姓修士望去,也略露讶色。
传说北冥极寒之地,雪原万里,风雪交加,地域广袤无际,孕育了无数雪狐、雪豹、雪狮、暴风兽等妖兽,而在数十公里高的苍穹中,则盘旋着一些北冥玄鹰妖兽,鹰眼犀利,能在一百五六十公里之外,发现雪原上的猎物。
据说,四五阶以上的高阶北冥玄鹰妖兽,其鹰眼搜索的范围,竟然超过上二百余公里!
如果是这样的话,以滴血认主后的北冥玄鹰跟踪司马家主,司马家主的确是无法发现的。
否则,不管是司马家主,还是传说中的黑袍修士,只要发现有人跟踪,岂能容其活着离开?
司马南风对胡姓修士反诘,便是考虑到了此点,他原本以为胡姓修士是无法自圆其说的,孰知胡姓修士竟能驱使北冥玄鹰妖兽!
这大出众人所料。
司马南风一时语塞,面色微微发白。
“以阁下的修为,怎么可能拥有北冥玄鹰呢?阁下既然胡吹大气,何不呼唤出来,让本座开开眼界?”
沉呤了片刻,司马南风不甘认输,强自冷笑道。
要知道,北冥玄鹰翱翔于九天之上,目力犀利,遁速快疾之极,岂是那么容易捕捉和驯化的!
胡姓修士不过筑基后期修士而已,无论如何,是捕捉不到北冥玄鹰妖兽的。
要是胡姓修士未带北冥玄鹰出行,或者不能唤出北冥玄鹰来作证,那么胡姓修士话语的公信力,就要大打折扣了。
司马南风决定赌一把。
“胡某的北冥玄鹰的来路,与咱们辩驳的事情无关,请絮胡某不作回答。至于阁下意欲一睹北冥玄鹰的雄姿的想法,胡某倒是完全可以成全的。各位,请到大楼之外观赏。”
胡姓修士淡笑道。
说罢,众人依言来到大楼之外的平地上。
虽然尚未分出敌友,但众人行动之间,已各自有了戒备之色,各人的距离都拉得很远,留下了为应付突袭作出反应的空间。
胡姓修士站到大楼三四十丈之外的草坡上,从袖口摸出一张黄符,轻轻向门外一扔,一道红光破空飞出,直冲蓝天,在高空中如礼花般爆裂、绽放。
北方的淡云中,传来一声尖厉的鹰唳。
一点黑芒闪动,凭空出现在众人眼帘中,并迅疾向众人所在的山峦上空激射而来,速度迅疾之极,仿佛奔雷闪电一般。
须臾,一只双翼垂云的巨大鹰鹫,出现在众人头顶,展翼翱翔。
胡姓修士微微一笑,轻轻打了一个忽哨,北冥玄鹰疾如闪电般扶摇直上,瞬时变成一个小黑点,钻入云海不见。
在胡姓修士洋洋得意的睥睨下,司马家主一脸苦色,作声不得。
而长卿长老和六长老俩人,心中暗惊,尽皆动容。
“既已见识了胡道友的北冥玄鹰,咱们还是大堂之内说话吧!”
长卿长老扫了司马南风一眼,沉声道。
司马南风迟疑了一下,还是走入屋内,回归本座。
司马南风看了对面三人一眼,悍然道:“就算这位胡姓修士有北冥玄鹰,又能说明什么问题呢?难道就凭此人驯养了北冥玄鹰,就可以随意污蔑本家主杀人了?哼,简直是痴人说梦,不知所云!”
胡姓修士并不在意,冷笑道:“阁下,你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啊!呵呵,阁下不承认有何要紧?凉风长老都招了,还怕阁下不招?”
“阁下的意思,是说凉风长老,已经被你们控制住,并屈打成招了?”
司马南风脸色一下阴沉起来,面带愠怒,逼视长卿长老道:“长卿长老,本家主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