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链呢?
那根绿色的星星项链!
他顾不得疼痛,在全身上线都找遍了,也没看到那根绿色的项链。
“叮当——”
他大声呼喊,随着一阵急促的跑步声,叮当气喘嘘嘘地冲上楼来。
“少爷,有什么吩咐?”
“昨天除了你们,还有谁来过我房间?”
一见到叮当,他立刻爬起来冲了过去,眼神凌厉的像一只疯狂的野兽,眼底布满血丝,发丝凌乱,雪白的脸上已经看不出肌肤本来的颜色,整个人都像在生命和痛苦的极限挣扎,特别是他眼底的急切跟恐惧,已经频临疯狂。
吓得叮当一连倒退几步,一直靠在门上:“少……少爷……你怎么了?”
“我问你昨天谁还来过?”
他一把按住她的肩膀,叮当立刻吓得哭起来。
迫于他可怖的眼神,半天才结结巴巴说道:“杜……杜薇儿小姐来……”
不等她最后一个字说完,眼前一阵风刮过,那个颓废可怕的像刚从地狱出来的少年已经卷起一阵寒风冲出江家大宅。
叮当害怕极了,急忙冲下楼去给北亚珍打了电话。
阳光甚好。
一辆银色的宝马在阳光下炫目耀眼,混入车流和其他车辆一样行驶在市中心。
江韶寒面无表情地驾驶着方向盘,背脊略显僵硬,漠然地注视着前方,神情冰冷而肃然,他看起来憔悴而狼狈,身上的邪魅气息却较往日更盛,如同即将开败的罂粟花一样散发着浑身的毒液。
副驾驶座上的杜薇儿痴迷地看着驾驶座上的少年,显然很兴奋。
早上看到他出现在她家门口,她顿时睡意全无,满心雀跃,这是第一次啊,他第一次主动约她!
经过一番精心打扮跟他出来,娇艳明丽的妆容足以让所有看见她的男生心动,但是……已经坐上他的车接近半个小时了,他都一言不发。
终于忍不住了,她只能主动开口:“韶寒,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呢?”
“你想去哪?”江韶寒漠然地注视着前方,声音冰冷。
杜薇儿这下开心起来,难掩笑意,轻轻将头依靠在他的肩膀上,满脸羞涩:“只要是你喜欢的地方,我都喜欢。”
江韶寒冷笑一声,唇角露出一丝讥讽:“我喜欢的地方,不喜欢带上你。”
他的话让她窘迫不已,不由得一阵愤怒,好在知道他的脾气,她按耐住脾气不跟他计较,继续让自己的笑容更加灿烂:“那我们去伊甸园喝咖啡好不好,那里装潢很有档次,咖啡味道也不错。”
他漫不经心地转动方向盘,周围的景物飞速后退:“好,但去之前,我想先问要一件东西。”
她心中一惊,立刻离开他的肩膀,随即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他约她出来根本就是为了这件事,不由得恼怒地瞪着他:“什么东西?”
“一条绿色的星型项链。”
她揪紧手中的名牌包包,一口否认:“我没有什么绿色星型项链。”
“你别在跟我装傻了,昨天晚上我喝醉了,早上就发现项链不见了,佣人说,只有你进过我的房间,再不拿出来,别怪我不留情面。”
她眼神躲闪,却咬紧牙关,一脸强硬:“没错,我是进过你的房间,但是进你房间的可不只我一个,在我进去之前还有好几个佣人都进去了!”
“佣人不会拿我的东西!”江韶寒显然有些忍无可忍,眼睛里冒着怒火,瞪着眼前花枝招展的女孩:“杜薇儿,你别挑战我的耐性!我再说一次,立刻把项链还给我!”
“喂,江韶寒你凭什么对我凶?现在是你在问我要东西,你难道不知道要好好跟我说话吗?!”杜薇儿被他一气,大小姐脾气显露无遗。
“哼!”他冷笑,“你是让我对一个小偷和言悦色?”
“江韶寒,你别太过分了,你竟然骂我!”
江韶寒收起冷笑,唇角却始终带着一丝嘲讽,他神色淡漠,眼睛望着遥远的前方,仿佛一直都是这样,他似乎永远都没有认真看过她一眼。
心中狠狠被刺痛,杜薇儿无法控制地怒喊:“我才不稀罕你那条鬼项链,我即使有也不会还你,我要把它扔进大海里,让你永远永远都找不到!”
车厢里一阵沉默。
长时间诡异的沉默让杜薇儿有些害怕,她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江韶寒,不知道说什么,正要开口的时候,江韶寒已经先出声了。
“好吧,你既然喜欢,就留着好了,但是我现在正式告诉你,我们的订婚取消!”
其实那条项链已经没有意义了,不是吗?
只是一条罪恶的证据而已!
现在已经找到了她的主人,却不能把它再还给她,那么他留着那条项链还干什么呢?他已经失去她了,还有什么样的代价会比着更残忍?
或许,是时候扔掉那个罪恶的凭证了。
“你说什么?你已经答应你妈妈了,你不可以反悔,江韶寒,我不许你反悔!不然你会后悔的,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梧桐树下。
一辆正在急速行驶的银色宝马骤然刹车!
车门紧接着打开。
一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少女被推出来!
地上的少女还没有来得及站起,车门便再次关开,银色宝马绝尘而去!
少女提着包包从地上狼狈地爬起,跺着脚气愤地大喊:“江韶寒,你这个混蛋!!!”
他以为这样就可以甩开她了吗?
哼!
既然如此,就不要怪她太过狠毒!
杜薇儿一脸愤怒,紧紧地攥着手中包包,恨不得揉成一团,她抿紧涂着SMUNY唇膏的唇瓣,忽而镇定起来,目光冷如冰霜,从包包里掏出手机,迅速地按了一串数字。
第一通没有接。
她接连拨了两通,手机那边才传来江韶寒透着不耐烦的声音:“杜薇儿,你令人烦的指数还真是登峰造极。”
“你……”
气愤不已的杜薇儿又想开骂,但马上制止住了自己,转而几乎是咬着牙说:“江韶寒,你别得意得太早,你在我手中的把柄可不只一条项链那么简单!”
江韶寒眸中闪过恼怒,皱眉说:“你什么意思?”
杜薇儿拿着手机,椅靠在一旁的梧桐树上,抬眼望着那浮云飘飘的天空,别有意味地勾起唇:“我手中不仅有项链,而且我还知道这项链里的秘密。”
江韶寒猛踩一脚刹车!
他抑制住一腔的愤怒,说:“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杜薇儿两颗两珠子狡猾地一转:“我知道的不多,不过恰恰知道了你江家是柯雨晴的——仇人!”
嗡——!!
修长泛白的手指紧紧地握着方向盘,他全身僵硬,心底仿佛有一颗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便会将他炸得粉骨碎身!
“呵呵,江韶寒,你说要是柯雨晴知道了这件事,会有什么反应?”
“你到底想怎么样?”
“你离开柯雨晴,就是怕她知道这个秘密吧?”
“杜薇儿!”他愤怒地大吼。
电话里紧跟着传来一阵急剧的刹车声,尖锐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让人心里不由得一阵不安。
“呵呵,我只有一个要求,如果你不答应,我敢保证,你将会是柯雨晴最痛恨的人,而且你妈妈北亚珍……你觉得背负两条人命的她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呢?”
“你想让我做什么?”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
“很简单!订婚取消是吗?那么,我要你——娶我!”
已经入冬了。
医院的常青树上结了长长透明的冰条,挂在绿色的枝桠上被阳光一照,顿时七彩绚烂,空气中始终弥漫着薄薄透明的白雾,每个经过的人呼吸中都带出一阵寒雾。
病房的窗户结了冰花,隔着雾气看去只能看到一片白而朦胧的颜色。
她已经醒来两天了。
所有人都不肯告诉她小怡怎么样了,但是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裴学长在病床边上削一个苹果,长长的苹果皮一直垂到地上,记得小时候妈妈给她削苹果也可以把皮长长地连起来,一点都不会断掉,妈妈说,能完整地削完一个苹果而皮没有断掉的话,这个人就会一辈子都很幸福,可是她一次都没有连起来,每次没几下皮就会被她削断掉。
是不是预示着她永远都不会幸福呢?
小怡现在去了哪里?
他一定已经找到他的妈妈了吧,在那个美丽的天堂里,和爸爸妈妈在一起,他一定很幸福吧?为什么不带她一起走呢?为什么还要把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这个世界上?
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
“小晴,吃个苹果吧。”
定定地看着白雾弥漫的窗户,她没有回头,那上面有一朵菱形的窗花,折射出亮晶晶的光泽,像天堂里碎落的无数星星,很漂亮。
“小晴,你不要这样子,韶要是看到你这个样子,一定会很难受的,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离开你,但是他很痛苦,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柯雨晴僵硬的手指在听到江韶寒的名字的时候,突然颤了一下。
裴风瑾把她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她的心里只有江韶寒一个人,可是昨天得到消息,就在三天之后,韶就要和杜薇儿结婚了,他不知道韶究竟在搞什么鬼,明明说的是订婚,却还不到订婚的日期又突然要结婚了。
浩楠已经证实了,江家这几天就要召开记者招待会,宣布他们的婚期。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柯雨晴说这个消息,现在的她,已经经不起一点点打击,看着她这个样子,他有种冲动,想将她紧紧地拥进怀里,永远都不让他受委屈,又想冲到江家,狠狠地将江韶寒揍一顿,可是他却只能坐在这里,什么都做不了。
但是,韶结婚的消息,小晴有权利知道的,不管她多么痛苦,都必须让她自己做决定啊!
“雨晴,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韶,他……”
裴风瑾犹豫而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又想了想,才说:“他要跟杜薇儿结婚了。”
他说得很快,像是怕自己一旦停下就再也说不下去。
结婚?!
柯雨晴惊怔,连日来毫无表情,毫无反应的脸上终于出现惊怔错愕的神色,她缓缓摇头,表情僵硬,目光闪烁了好一会儿才在他脸上定格。
大大的眼睛已经失去光彩,就那样空洞地睁着,一眨不眨,谁也看不见瞳孔深处的神色。
碰——
玻璃被一阵寒风吹开,重重地撞在墙上,发出一阵巨响!
寒风吹在肌肤上,像刀子一片一片在割一样,每一处都生疼,从皮肤到神经再到身体深处的每一处器官,都生生地疼,疼的她恨不得已经死去,恨不得失去所有的记忆。
……
“不管他让你受过什么伤害,不管你们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小晴,给我一个机会好吗?从今以后,我只想好好照顾你,不让你受一点点委屈。”
裴风瑾的面容俊美柔和,浅浅的眸光总能让人感觉到春天来临的温暖,细腻的肌肤散发出圣洁柔和的光泽,柔软的短发在寒风里微微飘动,他轻轻地拥抱住眼前娇小柔软的身躯,觉得像抱住了一块来自遥远北极的寒冰。
不由得怔了片刻。
“你好冰。”裴风瑾轻轻地将她搂进怀里,她单薄的就像不存在一样。
“他要结婚了……”
低低的呢喃从她唇瓣里溢出来,她的眼睛再一次失去了焦距,整个人一动不动。
心疼地吻着她的额头,他低声说:“不要再想了好吗?”
……
“他要结婚了,可是他说过会保护我一辈子的,学长,他真的说过的。”
婴儿一样纯净的大眼睛里闪烁着泪光,她看着裴风瑾,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角,像一只被抛弃的小动物,急着寻找一处能够安心的居所。
那些回忆里他对她说过的话,在她的耳边回荡着,形成了巨大的讽刺,那些甜言蜜语就像一把把尖锐的刀子,在她的心上不停地划着割着,血肉模糊。
“雨晴,不要想了,乖,我会在这里一直陪着你。”
“可是,他要结婚了……”
她看起来有些着急,眼泪一滴一滴滑落,然后神情变得恍惚,无意识地重复呢喃:“韶寒,要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