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禄老头儿的话,客厅之中瞬间陷入一片寂静,葛老爷子扭头看向师父,急急地问道:“远山,莫不是因为救我而得罪了什么人?若是那样,我和你一起去会会外面那人,对了,禄叔,外面是什么人?有多少?!”
禄老头儿闻言,当即回道:“外面就一个人,一个年龄看起来比我还大的老头儿,穿着一身黑色的道袍,想必是道门中人!”
“不,他不是道门中人!”师父摇了摇头,微微皱起眉头,说道:“此人就是风起老道,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被门派逐出山门,现如今,他已经和民间术师无异了。虽然此事是和葛兄有些关联,但风起老道此人并非葛兄能够对付了的,葛兄的身体刚刚复原,还是多休养为妙,我对付他就足够了!”
说完,师父抱拳一礼,转身带着我就走。葛老爷子还想说什么,却最终还是忍了下来。眼看着我们走出客厅,葛老爷子忙嘱咐道:“远山,多加小心才是!”
师父的脚步微微顿了顿,却也没有回头应承,直接带着我绕过假山,向着大门外而去。我这一路和葛天奇斗来斗去,倒也没见过传授他术法的风起老道是何模样,此次他帮着葛天奇吊走葛老爷子的三魂,已然是违逆天道之举,居然还敢来找师父算账,还真不愧是葛天奇的师父了,师徒都是耍无赖!
打开大门,我定睛一看,门外果然站着一个年逾古稀的老头儿,这个老头儿身材枯瘦,且有些驼背,而且他的脑门上面光秃秃的,只有脑袋一圈有白头发,双眼微眯,鼻若倒钩,一脸的阴沉之气,单手撑着拐杖,静静的站在那里。想必此人就是风起老道了吧?看到师父走出来,风起老道竟是没有说半句话,转身就走。
师父也没说话,紧跟在风起老道的后面,我不明所以,本想开口问师父,这是什么情况,师父却在我还未开口之前,伸手阻止下来。我不明所以,只得跟着师父一路盯着风起老道的背影,他这一路向东,也不知道是往哪里去。师父倒也不问,就这么跟着他。
穿过了几条街,我们来到河岸边,向北不远有个凉亭,风起老道转身向着凉亭而去。直到我和师父也出现在凉亭之中,对面的风起老道还在背负着一只手,低头看着下面的河流。
师父转身在一旁坐下,许久后,才开口问道:“风起道友此次前来,可是为那葛天奇?”
“不错!”风起老道顿时应承一声,转身气呼呼地指着师父说道:“杨道友,你是怎么答应我的?我将葛玄景的三魂交给你,你可饶过我的徒儿天奇,但现在南城全城都在抓捕他,杨道友,你食言了!”
师父冷笑一声,说道:“风起道友,抓捕葛天奇的命令是葛玄景下的,并不是我下的命令,我一个山野之人,哪有那么大的能耐,而且我答应你的,也并未食言,昨天在救回葛玄景时,葛天奇是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逃走的。若是我当时想抓住他,他定然跑不掉,和你的约定,我已经兑现,饶过了他一次,但他罪孽深重,就是死一万次也不够,下次若是再让我遇到葛天奇,必然不会再放过他了!”
风起老道紧紧盯着师父,许久后,歪着头笑道:“杨道友,你的意思,还是不肯放过我的徒儿了?”
“我已经放过他一次,但绝不会放过他第二次!”师父认真地点头,转而又说道:“风起道友,你的徒儿葛天奇为非作歹,欺男霸女,更是残害无辜百姓,之后又对自己的亲伯父下毒手,如此灭绝人性之人,就算我杨远山肯留他,天也不会留他!风起道友一时被葛天奇所蒙蔽,若是能够弃恶从善,乃是玄门之幸事!”
“哼!”风起老道愤怒地跺了一下拐杖,气呼呼地说道:“杨远山,葛天奇就算有天大的罪过,他也是我风起老道的徒儿,徒儿现在有难,无论他犯过多大的错事,我这个做师父的,也不能坐视不管。至于我日后如何管束如何教化,那也是我风起老道的事情,还轮不到旁人代为出手!”
师父缓缓站起身,一脸严肃地说道:“风起道友,如果你还执迷不悟,那你这几十年的修行恐怕也要白费了啊!”
“白费又如何?!”风起老道一摆手,单手叉腰盯着师父,再次怒道:“杨远山,如果你这次下定决心不肯放过我的徒儿,我风起老道也和你没什么话可说,今夜子时,我们开坛斗法,如果你赢了,我风起老道愿将徒儿葛天奇送到你跟前,随便你怎么处置,但若是你输了,就别再追着我徒儿不放,如何?!”
师父迟疑了片刻,却还是没能应承下来。
“怎么?”风起老道气呼呼地说道:“难道你觉得我风起老道的道行不如你?还是看不起和我风起老道斗法?!”
师父皱了皱眉头,郑重地抱拳一礼:“倒不是杨某看不起风起道友,而是……斗法一事,稍有失手,难免有所损伤,风起道友这么大的年龄,杨某是担心……”
风起老道闻言,气得吹起了胡子,哼哼唧唧地说道:“杨远山,原来你还是看不起我风起老道,说什么怕伤着我,哼,别人说茅山术法,凌厉霸道,乃居道派之首,我风起老道偏偏就不信。杨远山,如果你不敢与我风起老道斗法,就不要再揪着我的徒儿不放,这两样,你只能选择一样!”
师父轻叹一声,说道:“那好!今晚子时,我们斗法决胜负,若是杨某输了,便不再管葛天奇的死活,但若是风起道友你输了,便退回你的落凤谷继续修行,永远都不能再插手世间之事!”
风起老道闻言,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师父却是深深地叹了一声,背负着双手走到凉亭的边缘,抬头仰望着茫茫虚空,我来到师父身旁,轻声问道:“师父,你怎么了?为什么会这么伤感呢?”
“唉!”师父叹道:“修行不易,风起老道修行数十年,为师真的不想看到他因为自己徒儿的过失,而毁了他数十年的修行,然而现如今风起老道已经怒火中烧,被仇恨蒙蔽了心智,这乃是他心中一大魔障啊……但葛天奇之过,天理难容,他纵然有通天之能,也无法将葛天奇的过错顶替下来……”
我微微点头,说道:“嗯,说起来,葛天奇如此阴狠毒辣,那身为师父的风起老道也是逃脱不了责任的,他有教徒不严之过,然而现在他不能严加管教葛天奇,反而要包庇他,已经是大错特错了。但是师父,你有把握在今晚斗法胜过那风起老道吗?”
师父扭头瞪了我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就这么看不起你师父?回去,准备布置法坛!”
可就在我们刚要离开凉亭时,却是看到一袭熟悉的身影,缓步向我们走来。师父见到来人,脸色极为不悦地问道:“谷谭,你来做什么?!”
来者,确是谷谭没错,谷谭扫了一眼我和师父,微微笑了笑,说道:“杨远山,我来是告诉你,风起老道在找你之前,先找了我,让我助他一臂之力,和你斗法。他自认不是你的对手,但为了他的徒弟葛天奇,他也算是豁出去了,杨远山,若是我和风起老道联手和你斗法,你自觉还有胜算吗?”
师父的脸色一颤,冷声问道:“谷谭,你答应了?”
“哈哈哈……”谷谭闻言,不禁仰首大笑,许久后,才冷冷的回道:“我谷谭行事,向来喜欢单打独斗,而且真要对付你,我一人足矣,和风起那个老家伙联手这样的蠢事,我谷谭不屑为之。不过,风起那个老家伙给了我一份无法拒绝的大礼,为了那个大礼,我也不得不帮他一次!”
“哦?”师父紧皱着眉头,狐疑地问道:“能够让你谷谭动心的代价,恐怕除了天地秘鉴的线索,也没有别的了吧?风起老道久居江南,而且对这里的一切定然是了如指掌,再加上他修行数十年,能够洞悉各地的珍宝也无可厚非!”
谷谭脸色一冷,紧接着说道:“杨远山,在陶瓷镇你把自己的线索告诉我,我算是欠你一份人情,这次我得到的线索,倒也可以告诉你,我们公平竞争。但你作为交换,不能再和风起那个老家伙斗法。这也是我对他的承诺,保住他们师徒的性命!”
“但我已经答应了风起老道,今夜子时,和他开坛斗法!”师父冷声回道:“谷谭,再说你的线索准确不准确,我尚且不知,也难保你不会骗我!”
谷谭想了想,说道:“斗法一事,我可以通知风起那个老家伙取消,只要你不对他们师徒动手,我们的交易也算成交!”
师父缓步走到谷谭的身前,轻叹道:“葛天奇罪孽深重,纵然是我不找他的麻烦,南城的巡逻队也不会放过他,自然还是有国法制裁他的。斗法一事,我本就不愿出手,只因怜悯风起老道一把年纪,且修行数十年不易,但,我可以不和风起老道斗法,但我徒弟倒是可以与那葛天奇斗一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