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陶玄衣那瘆人的脑浆子,我赶忙弄了一块布将其脑袋包裹起来,然后用力将其拉起,背在了背上。这陶玄衣还真是寸啊……偏偏就脑袋下面垫了一个石头,将后脑勺击穿,其他地方都没什么大碍。或者这就是俗话所说的多行不义必自毙的结果吧。我背着陶玄衣的躯壳,跟随在师父身后,而师父则是一言不发的走在前面。
夜色很静,静的有些瘆人,夜色很冷,冷的有些可怕。我不知道这么做是对是错,或许惩罚这种奸佞之徒是对的,但一下子把人给弄死了,或许有些过分,唉,我怎么总是给师父惹麻烦呢,本来可以没有这桩子事儿,但现在偏偏出了这些个变故。我忍不住向背上的躯壳念叨:“陶玄衣啊陶玄衣,你本是富贵之家,有父亲疼爱,下面又有那么多人对你众星捧月,你说说你,不好好的享清福,非要跑出来做那么多的恶事却是为何啊?现在落个魂魄游离,浪荡失所,你满意了吧?恐怕十二个时辰内就算能召回你的魂魄,你也无法复活了啊……”
就在这时,师父冷不丁敲了一下我的头,没好气地说道:“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呢?要走就好好走!哪那么的废话!”
我撅了撅嘴,低着头快步赶路。
一个时辰后,我们终于来到了陶上谦的大门前,眼前是一座奢华大气的宅院,占地面积简直超越陶瓷镇的所有人家的宅院,从外面都可以看到里面园景树散落各处,更是有着阵阵花香从院子里飘扬出来,而大门前的两只石狮子,也是巍峨霸气,朱红大门,以及上面挂着的“陶府”牌匾,更是显得高人一等。
现在这个社会,谁还挂什么“府”的牌匾,能够挂这个的,都是有权有势之家。
我背着陶玄衣来到门口,师父静静地站在一旁,无奈之下,我只好拿起门环撞了几下,不多时,便听到门内传来一阵脚步声。直到大门缓缓被人打开,师父才走上前来,开门的是一个身材瘦小的小老头儿,头发胡须皆白,穿着一身灰布衣衫,看起来非常的质朴。想必是看门的管家一类的人物。
抬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师父,没等那老头儿开口,师父抱拳一礼,说道:“在下茅山派杨远山,有要事见陶先生!”
老头儿诧异地打量一眼师父,突然眼睛一亮,说道:“哦……原来老爷说的那位茅山宗师就是阁下了吧,我是陶府看门儿的,我姓燕,年纪大了没地方去,老爷就收留了我。对了,杨先生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啊?怎么不事先说一声,我们老爷也好提前准备恭候杨先生的大驾,这位是杨先生的高徒二狗吧?怎么还背着一人呢?”
师父轻叹一声,说道:“唉,燕老伯,一言难尽啊,还是等见到陶先生之后,再详细说明情由吧。”
看着师父走进院子,我也跟着走了进去,但刚走几步,燕老头儿突然指着我背上的陶玄衣,惊恐地叫道:“这这,这是我们家少爷?这是怎么了?在哪受的伤啊?!”
我本想开口说陶玄衣已经死了,但话到嘴边,又不忍伤这位老人家的心,只得轻叹一声摇了摇头。燕老头儿急忙快步跑进院子的长廊,边跑边喊道:“老爷啊!你快起来吧,杨先生带着少爷回来了!老爷啊!你快起来吧老爷!”
他这么一喊,整个大宅院的屋子几乎都在一瞬间亮起了灯火,而我和师父则直接进了陶府的客厅之中,很快,陆陆续续的一干人冲了进来,这些面孔都十分的青涩,或许都是陶上谦的弟子吧。不多时,那位燕老头儿便随着陶上谦快步来到客厅。陶上谦一进门,顿时欣喜地向师父抱拳道:“杨先生,你可算是来了,呵呵!”
但师父却是愁眉不展,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位昔日的知己好友提及陶玄衣之死。
当陶上谦看到我背上背着的陶玄衣时,笑容顿时收敛,他神色阴晴不定地看着陶玄衣的躯壳,很快又颤声笑道:“二狗你快把这个孽畜放在椅子上吧,他伤成这样是他活该,你看看你进来了还背着干什么啊?呵呵!”
“陶先生。”师父抱拳一礼,随即轻叹着说道:“恐怕陶少爷不适合坐椅子了,还是找一块木板吧。”
“啊?”
整个陶府的人瞬间炸开了锅,这话还了得,坐椅子是人,躺木板那是尸,这一点,谁人不知。师父的话刚一出口,陶上谦的笑容顿时僵硬了,他浑身一软,差点瘫倒在地上。而一旁的燕老头儿急忙将陶上谦搀扶着来到椅子跟前,还未坐下,陶上谦突然指着我背上的陶玄衣,怒声道:“怎么会……怎么会死了呢?!”
话刚说完,陶上谦的两行老泪便是流了下来,而一旁同样伤心的燕老头儿,还是极有眼色的摆了摆手,示意一旁的门人去拿木板来。不多时,有人拿来了一大块木板,我顺势将陶玄衣平躺在上面。此刻,我方才松了口气,但我知道,这件事对于我来说,才是刚刚开始而已!
陶上谦抹了一把老泪,突然向师父问道:“杨先生,你是在什么地方遇到小儿尸体的?他究竟是因何而死?又是何人对他下如此毒手啊……”
没想到陶上谦以为他儿子是被别人杀害,而师父只是把尸体送了回来。我心中暗道,若是师父现在说不清楚,那陶上谦肯定怀疑不到我们头上,但我知道师父一向光明磊落,绝不会推卸责任的!
果然,师父抱拳道:“陶先生,杨某这次来,正是为了向你赔罪来了,你儿子陶玄衣。乃是小徒失手之过,事后才知道你儿子陶玄衣脑浆迸裂,已经回天乏术。唉,我们师徒今夜在金陵山上,见一人在使用玄门术法,灵魂出窍玷污良家女子,小徒顽劣,本想施以惩戒,没曾想把躯壳搬开之后,却是不慎让躯壳跌入山下,弄成了这般局面,都是杨某管教不严之过,还请陶先生恕罪。”
陶上谦随着师父的话语,脸色时晴时阴,但当他听到是我的过错时,我分明看到陶上谦的双眼如一把利刃,深深剜了我一下。使得我心脏狂跳,双腿发颤,这个陶上谦果然是个阴狠毒辣之人,区区一个眼神,几乎就能杀死一个人啊……
“灵魂出窍?!”陶上谦脸色一冷,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地上躺着的躯壳,随即说道:“杨先生,灵魂出窍,就算守魂灯熄灭,只要十二个时辰内将魂魄找回来与躯壳合体,还是能救活的啊!”
师父迟疑了一下,一脸为难地说道:“唉,话虽如此,但陶玄衣的躯壳已经损坏,脑浆迸裂,就算找回魂魄,也是于事无补。”
陶上谦霍地站起身,在我目瞪口呆之下,指着陶玄衣的躯壳咬牙切齿地叫道:“逆子,逆子啊!好好的在家你安分,非要搞什么灵魂出窍啊你啊?!你简直是咎由自取!咎由自取!!”陶上谦的愤怒之音,几乎充斥在整个陶府的每一个角落,可以说是振聋发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