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我剧烈地咳嗽一声,咬紧牙关,死命的闭着气,此时此刻的我,已经进气少出气多,我必须尽量在生死关头不让自己太过慌乱,四周冷风习习,席卷着周遭的残叶,向着我这边飘扬而来,似乎它们正准备为我死后封葬,空气中透着一丝属于这片树林的悲凉,但我的悲凉每次都是因为鲁莽冲动所致……
脚尖猛地撑住地面,整个人飞快地前冲,跑了几步之后,我急急转身,只见昏暗的树林中,却是有着一道黑影,静静地坐在一棵歪脖树的树杈上,由于那道黑影穿着一袭黑漆漆的斗篷,我根本看不到对方的脸,而这个档口,对方似乎并不着急来杀我。但我依然可以感觉到对方隐藏在斗篷下的那双如毒蛇般的眼睛,正像看一个死人一样看着我。
原以为残忍杀害大黑狗的是某种怪物,以及撕裂侯四肢节的,应该也是同样的怪物,可我没想到,对方竟然是个人,而且是个身材萧条的人影,既然是个人,又怎么会有如疯牛一样的蛮力?以及凶残之极的兽性?!
我刚欲转身奔逃,但我转身的刹那,陡然看到侯四血肉模糊地被一条藤蔓倒挂在树杈上,而那个正在渗血的头,也仅仅距离我的脸,有着三寸之距。
侯四怒瞪着双眼,眼珠子血红暴突,似乎在问我为什么来这么晚,我吓得浑身一僵,前番还在客栈柜台后面的内屋之中对面而卧,侯四正是这样趴在我身上呼呼大睡,而此刻,我们竟然已经阴阳两隔,而他,依旧这么近距离的对着我,只不过,他,他已经死了!
血光之灾,真是死于血光之灾。师父没有说错,但师父却没料到侯四和侯三是同命双生的孪生兄弟,而侯三的劫,却是应在了侯四的身上。
我内心莫名的涌起一抹愤怒,无边的愤怒!
缓缓转回身,我怒视着对面树上坐着的那个斗篷人影,冷声喝道:“何方妖孽?!竟敢如此草菅人命!”
“哼哼哼……”
哪知,那斗篷之中竟传出一道道冷哼怒笑,而这个冷笑之声,竟然是个女人的声音,我还以为是个……怎么会是个女的?可如此消瘦的身材,怎么能有着千斤巨力,让一只大黑狗毫无反抗之力,让身体健壮的侯四只能发出惊天惨叫?这个女的是什么人?难道就是师父和阳朔先生提起的那些茹毛饮血的旁门左道?!
“怎么?你也想把我的皮肉撕裂开?然后把我生吞活剥?!”我同样冷笑起来,这个时候,我竟然出奇的冷静,甚至忘记了我很可能马上死去,但这些都是因为侯四的死,把我除魔卫道的决心唤醒,我不怕她,无论她是人还是妖孽,我都不会再怕她,因为是道门传人……“怎么不动手?还是你不敢动手?难道是怕就快要赶过来的我师父不成?!”
“哼!”
似乎我的话激怒了她,但这个结果让我得到了三个提示,第一个提示是她不是怪物而是人,第二个提示就是她虽然是人却没有人性,第三个提示就是她根本就是旁门左道,丝毫不把人命放在眼里!听到她怒声冷哼,以及瞬间消失在树上的身影,我浑身一惊,那速度简直太快了,快到我连眼都没眨,便看不到她去了哪里……
忽然,我猛地意识到不妙,从我身后传来的一道尖锐的嘶叫声,让我浑身一颤,那个黑斗篷女人竟然瞬间从我的身后向我攻击了过来,还未等我转身抵挡,只觉得两只尖锐的手爪,已然刺进了我的后背之中,撕裂的疼痛,让我不禁咧嘴惨叫,但就在我感觉我的身体就快要被那如怪物一样的黑斗篷女人撕开时,没曾想那女人忽然传出一声惊恐的尖叫,一闪消失了!
我急急地转身,却是发现十余丈外的那个黑斗篷女人,只见她的双手正变得焦黑如碳,而且上面还冒着一缕缕黑烟,我皱了皱眉头,怎么会这样?
嗯?我急忙伸手向后背摸了摸,很快,我发现了真相,原来刚才从树上摔下来的同时,我胸前挂着师父送给我的黄神越章,竟是机缘巧合的被我甩到了背后,而这个惯于从背后偷袭人的女怪物,竟还是在我身上中招了。
从前面攻击,很可能受到猎物的抵抗,若是从猎物的背后直接下手,那么猎物便毫无招架之力,也可以说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便会被瞬间撕裂杀害,说起来,她这种凶残的杀人手法,也是极为聪明的!
幸好我身上有师父给我的护身至宝,否则我这条小命刚才就没了。
但如果是个普通人,比如侯四,则有着什么可以保护自己不被眼前这个黑斗篷女人残忍杀害?!
我咬了咬牙,与此同时,也不屑地摇头道:“难道你就这么多的能耐,除了从背后偷袭的把戏,还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你不是想要我的命吗?怎么不敢来了?有本事你就从正面要了我的命,否则你就别想走了,我就算是拼了命不要,也要拖到师父赶过来,取了你这妖孽的命!”
忽然,那黑斗篷女人似乎从喉咙内发出了一道沙哑而又怪异的尖叫声,双臂一展,脑袋一摆,整个人瞬间窜了起来,一闪便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现,已经在我的头顶上方,眼看就要直取我的脑袋,我急忙下蹲,但她下降的速度简直比我眨巴眼的工夫还快,根本不给我有任何动作的机会。
原以为我有了黄神越章便有了免死金牌,没想到这个黑斗篷女人的反应和变通能力竟然远远超越了我的想象,她这次特意避开了我身上的黄神越章所在位置,一双手爪直接刺向我的天灵盖,我一下子又陷入了绝望,我真的要死了吗?
“师父!”
就在我已经感觉到自己濒临死亡的刹那,本能地仰头大喊一声,随即闭上双眼。在做过最后的挣扎,我便彻底将求生的念头放下,迎接着死亡的到来。
“大道为一,布化分真!”
师父的声音,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陡然出现,然而师父的身影却还在十余丈外,如此,师父手中呼啸般的飞射而来一道黄光,如雷电一般,眨眼即至,我还未来得及睁开双眼,便感觉到头顶上有着一片片什么砸落,睁眼一看,竟然是那黑斗篷女人的尖锐而又漆黑的指甲,被师父发出的黄光所斩断,那黑斗篷女人在短暂的几秒钟后,紧跟着发出一道嚎叫声,如疯狂的野兽一样的叫声,充斥着整片树林,身影一闪,在我的头顶上方消失无踪。
再次看去,她又出现在了原先所在的那棵树上,双手剧烈地抖动着,似乎师父斩断她的指甲,已然让她痛不欲生。
我猛地回头,却是看到师父的身影已经来到我跟前,没顾上和我说一句话,师父闪身冲向了那个黑斗篷女人,每一步的脚步都是怪异的前移,但看似很慢,而身法却是极快,与此同时,师父口中大喝:“北极有将,六臂三头。常乘黑炁,冲塞斗牛。眼如闪电,身佩黔鉴。出封神将,入为公侯。声如霹雳,手执戈矛。是邪断迹,是鬼斩头。不顺大道,火急擒收。寸斩毋赦,不得停留。急急如律令!”
咒语念罢,师父手中的桃木剑立时打出,只见那桃木剑上下散发着一道金光,直冲那个黑斗篷女人而去……
那黑斗篷女人再次发出一道沙哑的尖叫声,双臂一展,整个人陡然倒飞数米之远,但桃木剑如一道流星,硬生生地从她周身切了过去,但我还是看到她消失在黑夜里。
师父皱了皱眉头,快步跑了过去,我虽然身上如散架一般剧痛,但有了这一会儿的停顿,也勉强能够走路,也紧跟着师父跑了过去。
看到师父拿起地面上掉落的桃木剑,以及一块漆黑的斗篷残片,我恍然,原来刚才桃木剑并未刺中那个黑斗篷女人,而是斩断了她的一截斗篷,真是太遗憾了,没能直接要了她的命,这种凶残之极的怪物,就应该直接了断!
“师父!”我急急向师父喊道:“那个女怪物跑哪去了?刚才险些被她弄死,幸好师父你来的及时,师父,一定要诛灭这个怪物,留她不得,太凶残了,简直毫无人性!”
师父至始至终都在四下里踅摸,听到我的话,不禁回头看了我一眼,随即又转回了头,说道:“她本来就不是人,又怎么会又人性呢!”
我怔了怔,道:“不是人?!”
师父点头:“这般凶残的手法,还有周身散发的尸气,为师可以断定她不是人,而是尸,但究竟是什么尸,现在还不好说,但一定是有着什么旁门左道的指点,才让这个怪物有了道行,能够如此残忍的杀害生灵!”
尸还有什么分别不成?我愣住了,不过想了想,也对,前番在长须村遇到的鬼将军,乃是一具阴尸,而湘西也流传着赶尸的尸体,乃是行尸,或许还有其他的什么尸,但这个女怪物,俨然比那些阴尸、行尸都厉害百倍,不但力大无穷,而且身法诡异,如闪电般快速,让人很难捕捉她的行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