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麻袋,麻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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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父母在小白的房间外转来转去,不时去看看门上的锁。这是一把陌生的锁,父母如果不采取极端手段,对它就无能为力。

你们在干什么?小白说。

我们在听漂亮的麻袋听漂亮的钞票。

你们的心还是没死,心不死,你们就会被30万压死。小白打开房门。

父母跟着小白进入房间。父亲说,不管钞票是不是你的,是怎么到达你手上的,我们必须承认钞票就是我们家的,是上天送给我们家的。如果送上门来的钞票不要,那就是违抗上天的旨意,要遭天打雷轰的。小白笑起来。

母亲接着说,彩礼我们可以不送,老婆我们可以不讨,但这个钱不能不要。有了这个钱,我们可以到县城买套房,开个小店,做个城里人,然后讨个城里老婆。小慧再好也是个村姑,不要以为她在桂林打工就是桂林姑娘,我呸!再说小慧根本不是好姑娘,好姑娘是会为婆家考虑的,是不会说出麻袋的秘密的。我们有钱,有钱的我们偏不讨小慧,我们要气死小慧的父母小慧的大舅白头狗。

你们出去吧,我累了。我要睡一觉。

你养好精神准备干什么?

我要去广州,明天就去,背着别人的麻袋。小白说。

小白父母脸色大变。小白也变了脸,他把父母推了出去,反锁上门。

我一个办法,我想把小白绑起来。小白父亲说。

小白比你壮实,你绑不了他。小白母亲说。

等他熟睡的时候,我就绑他。

你想问题连狗都不如,小白的房门24小时关着,你进得去吗?最好的办法是给他打麻药,把他脑袋也麻醉。

村里有一个医生,乡村医生曾经在卫校上过两年半学,卫校学制四年,他没上完。因为上到冬天的时候就非常想讨老婆了。为了实现自己讨老婆的梦想,他把邻村一个姑娘的肚子搞大了。乡村医生被请了来。乡村医生背着药箱,药箱是棕色的,正中间有一个白底红十字。

乡村医生说,谁有病?

小白,小白母亲轻声地说。乡村医生跟着压低了声音,说他有什么病?小白母亲摇着头,轻声说,他需要打麻药。

乡村医生说,凭白无故打什么麻药?听说小白有一个漂亮麻袋?

小白父亲说,他是有一个麻袋,但不漂亮,更不好看。不打麻药打别的针也行,只要他能熟睡。

那就是打安神针吃安神药。

这样也好。

可是我没有。先别说这么多,看看他得的什么病再说吧。

小白父母拍响小白的房门,小白极不耐烦地打开门。听说你病了?乡村医生说。小白摸着脑袋,说,我没感觉有病呀。

你有病。

那就检查一下。乡村医生打开药箱,取出听诊器。末了,乡村医生说,小白一切正常。

没病就好,没病就好。快过年了,谁都怕有病。小白父亲说。

小白父亲与母亲对视了一下,执意要留乡村医生吃饭。乡村医生说,饭就不吃了,我就想看一眼小白漂亮的麻袋。

小白说,谁有漂亮麻袋了?谁说我有漂亮麻袋了!

乡村医生说,刚才你父亲还说有呢。漂亮不漂亮你们说了不算,我说了才算。

说没有就没有,你来看病就是为了看什么根本不存在的麻袋?小白说。

不让看,麻袋一定有问题!听说麻袋上有裸体?乡村医生说。

小白母亲把小白拉到一边,说就让医生看一眼吧,看一眼又不折本,看一眼又看不出里面的钞票。再说,我也好久没见麻袋了,我也好想看。

小白说,办不到。

小白母亲走回来自作主张地对医生说,小白说,看麻袋可以,但你必须在这里喝酒。

这个好办,这个好办。乡村医生满口答应。

小白被拉来陪酒。小白是一个懂礼貌的人,家里有客人,他不能不上桌陪同。小白父亲打开了乡村自酿的高度白酒,乡村的高度白酒非常有限,不是重大节日不是重要客人,那是不能轻易拿出来的。乡村医生得到如此高的礼遇,心里非常高兴。在小白父亲的控制下,酒喝得很快。乡村医生提出要看麻袋,小白父亲说,酒还没喝够,不能看麻袋。

小白父亲命令小白连敬乡村医生三杯,小白依照指示敬了。小白父亲要求敬自己一杯和母亲三杯。小白敬了一杯后,似乎明白了什么。他说,你们请医生喝酒是为了把我灌醉是吧?灌醉了我,你们准备做出惊天动地的大事吧!

小白站起身,说,谁也别想看什么漂亮麻袋,因为我没有麻袋。小白进了自己的房间,紧紧关上门。

小白父母大声叹气。再也没有心思对乡村医生客气什么了。

夜静下来,偶尔响起的几声狗吠让小白父母心惊肉跳。在乡村出生成长听过无数的半夜狗叫声,今夜小白父母却感到狗吠如此的可怕。不只是小白,父母也认为麻袋会飞,钞票会飞,箱笼会飞。而且明天,麻袋载着钞票通过小白的双肩就要飞走了!

小白父母坐在小白的房门前,认真听着房里的动静。他们的手上还拿着绳套,他们已经商量好了,只要小白一出现,他们就要把他装入圈套,绑起来。只要绑了起来,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第一阻止了小白背麻袋回广州,第二把麻袋拿到后,这回说什么也不交出来了!杀了人也不交,天塌下来也不交!

寒冷和困倦绞杀着小白父母的意志,但是你不得不佩服小白父母的坚强。他俩手握着手相互鼓励,两人团结一致,内心直指麻袋。

天刚麻麻亮,房里有了响动。小白父母精神振奋,但也紧张不已。不一会儿,响声到了门边,紧接着门开了。

小白父母尖利地叫着,同时手忙脚乱地分别抛出手中的绳套。小白被吓得半死,但一看使出损招的是自己的父母心又定了下来。接着,小白哈哈大笑。

小白父母手中的绳套并没有套住小白,而是相互套进了脖子,他们在用力拉扯的时候,才发现都把对方套住了。

小白在父母相互埋怨和责备声中得以逃脱。小白这是去上厕所,厕所在户外的小屋里。站在几步之外的小白说,你们即使套住了我的身,也套不住我的心。麻袋的事,你们就不要再惦记了,你们是不会成功的。

母亲甩下一把泪捶胸顿足地大哭起来,我的儿啊,你怎么这么不懂娘的心啊,你的良心被狗吃掉了啊!

天大亮的时候,小白改变了主意,他不去广州了。就快过年了,他舍不得离开家。而且这么多天过去了,那人还在那里吗?现在去广州就是做无谓的牺牲,人找不着,年过不成,何必呢?尽管他非常痛悔,但他也只能在内心里请求麻袋主人的原谅了,他祝麻袋主人一切平安,他希望年后能顺利地把麻袋还给主人。

小白对房间和笼箱做了进一步的加固工作,看上去,麻袋更保险了。

出门时,还作了多次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