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玉没有拒绝他的拥抱,因为她怕自己的挣扎会再次激怒他,到那个时候恐怕就在也无法收拾了。她闭着眼睛努力扮睡,孰不知三日来的旅途颠簸早已让她疲惫不堪,只是片刻的时间,帐内响起了轻微而有规律的呼吸声。
墨玉再次醒来,是被军营的号角吵醒的。她无力地睁开眼睛,发现冷冥早已不在身边。她和衣下床,随意地将黑发绑到脑后,便探身走出营帐。
帐外,众将士列队集结,十万将士个个身披铠甲,斗志高昂,俨然一副视死如归的姿态。
“你们怕死吗?”点将台上,一个高亢而又冷傲的声音响起,他冷眼扫过台下十万大军,目光如炬,霸气凛然。
“不怕!”十万大军异口同声,答得整齐洪亮,震得周围的山地不禁有些摇晃。
“那么随寡人杀退黎军,夺回我们失去的城池!”冷冥高举手中贯日剑,面色冷峻,眼神凛冽。
“杀退黎军,夺回城池!杀退黎军,夺回城池!杀退黎军……”众将士同样高高举起手中的兵器,不停地应和着。
“好!全军出发!”冷冥将贯日剑指向前方,各队将领分别领着自己的兵士往五里外的斜望坡进发,那里是这次战役的主要战场。
冷冥走下台阶,起身了自己最得意的战骑……枭甲,转头看了眼墨玉,立刻对着为自己牵马的小卒道:“去为玉军师牵马,随军出发。”
“诺!”小卒张琪立刻牵来一披白色战马,并且示意墨玉上马:“军师请上马!”
“你要我随军出征?”墨玉一脸不解,完全不明白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寡人说过,不许你离开寡人半步的!”冷冥答得理所当然,凌厉的鹰眸静静地望着她,嘴角微微上扬,声音如往常一般波澜不惊,甚至更显出几分冷漠:“而且黎王驾崩了!或许你也应该去为黎太子悼念一番。”
说这话时,他的眼中露出一抹高深,眉宇间多了几分叫人琢磨不透的笑意。
“你说什么?”墨玉蹙眉,她向来知道黎王身体健硕,绝对不会就这么暴毙身亡的,而且还是黎国攻占冥国这个最紧要的时刻,这怎么可能?她抬头看着冷冥,对他脸上的表情不由得多了几分琢磨。
墨玉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疑惑地看向冷冥,却见他再次开口确定:“听闻黎王驾崩了,黎后未免影响黎军士气,暂时秘不发丧。”他说得轻描淡写,严重显然未将此事当真。
“既然是秘不发丧,这消息你又是从何得知的?”墨玉冷冷地瞟了他一眼,嘴角挂着一抹嘲讽。很明显这是他用的疑兵之计,想打击黎军的士气!
“这个消息,寡人只是告诉你。”冷冥淡淡一笑,也不介意墨玉的态度,只是漆黑的眸子带着深不可测的亮光,叫人有些捉摸不透,“至于怎么得知的,你总不会以为大战在即,寡人会对黎宫的事情漠不关心吧?”
这话,显然是他在黎宫有自己的眼线。墨玉蹬踏上马,手中的缰绳轻轻一扣,驰马向前。她的神色有些恍惚,听冷冥的意思,她知道这事他并没有用来大作文章,但是他能知道,黎然必定也会知道,那今天的战争岂不是对他很不利?
她低头沉思,只觉心中隐忧重重,却完全忽略了面前的危机。
冷冥蹙眉,脸上的神色不觉暗了几分。她还是这样,只要涉及到黎然的事情,她就会变得如此专注,甚至连面前的壕沟都不曾注意。他伸手抓过她的马缰,用力一扯,战马嘶叫一声,瞬间停了下来。
墨玉惊慌地回神,看着跟前为了战斗而挖的壕沟,心中一阵寒凉。她抬头看向冷冥,俊朗的脸上带着浓浓的怒气,随手摔开了缰绳,难得出言质问道:“在你心里,黎然比什么都重要吗?”
她静静地望着他,心里很想说是,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因为她发现,他的手掌伤了,鲜血缓缓滴到了地上。她低头拉过马缰,驱马绕过了壕沟,暗淡的神情更显纠结。
冷冥看着她的样子,薄唇用力抿了抿,再不理会她,只是伸出手臂高声喝令:“全速前进,务必在辰时之前赶到斜望坡。”说着,他策马远去,伟岸的背影略显孤寂。
墨玉微微一愣,抬头看想他的身影,手中长鞭一挥,快速追了上去。不为别的,只为黎然的平安。
黎国主帅军营内,黎然手握黄绢,脸色苍白。他无论如何也不相信自己老当益壮的父王会突然暴毙身亡。难道是冷冥用的“疑兵之计”,想乱他阵脚?黎然不禁暗暗想着,可是文书中的字迹乃是母后亲笔所写,根本不是随便什么人可以仿冒的。
想到这,他再看了一遍文书,复又走到帐门边观察帐外所有将士的神色举动,见没有众人任何异象,才否定这之前的想法。如果是冷冥所为,那么此刻营外早已乱作一团了。可是现在一切都好,将士们各自井然有序地准备着迎战的武器铠甲,丝毫没有慌乱之意。
黎然拧着眉,走回了书桌。他将文书放到桌上,脸上的表情略显不安。他低头看着书绢上的内容,上面只是写黎王驾崩,但是对他因何病暴毙却只字未提!
难道事情并非表面上这么简单!黎宫发生什么事了吗?
蓝隐看着黎然纠结的表情,心中暗觉不妥,立刻探身上前,小声道:“殿下,难道黎王陛下真的……”
“蓝隐这件事,绝对不许外传!”黎然没有给他机会把话说完,直接开口告诫。他收起了绢布,紧绷的神情渐渐舒展,琥珀色的眼中闪烁着一丝光亮:“你昨晚说玉儿来了兖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