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心慌慌:幽玄密室(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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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我们学校有一座常年封闭的楼,从外面看上去十分破旧,也很普通。但是,学校里流传着一个关于这座楼的传说,而且是一个关于闹鬼的传说。因此,很多人称这座楼为“鬼楼”。

尽管在很多大学里,关于宿舍楼闹鬼的故事层出不穷,屡见不鲜。但是,这次我亲眼看到一座鬼楼,心里免不了有些顾虑。天生胆大的我,还是觉得刺激更多一些。因为我从小就喜欢听各种各样的鬼故事。

那个所谓的鬼楼也曾经是一个女生宿舍楼。关于鬼楼的一些传说都是由学生之口一代一代传下来的,五花八门。其中流传最广的一个,是说在文革期间,这个学校有一对恋人,本来很相爱,可是那个男的为了自己的“进步”,主动揭发自己的恋人曾经说过的一些“政治反动言论”。结果那个女的无法忍受这样的事实,就在一次批斗大会之后,从那栋楼的顶层跳了下来。据说那个女鬼后来一直留连校园不去,似乎是不甘心,要等她的情郎出来问个究竟。传说虽然是传说,但是有名有姓,有时间有地点,听上去也颇真实。但是我们来这里读书的一年之间,并没有遇到过什么怪事。甚至连各个大学里都不可避免发生的,因情事或因学习压力而导致的自杀事件都没有。那个所谓的鬼楼,在我们的眼里,只是一个破败的,贴了封条上了锁的老楼罢了。校园里这样废弃的老楼,也不只这一个。

今年不知是怎么了,报考我们学校的人特别多,创下了10年来的历史新高。新生多了,学校就要面临这样那样的问题,而学生住宿就是其中之一。这几年来,我们学校的住宿条件也越来越紧张,本来应该对学校进行扩建,可由于经费问题,扩建的事情就一直拖延着。而今年会有更多的学生入学,那么,为了解决他们的住宿问题,就只能“开放”那些封闭的宿舍楼了。

自然,那座鬼楼也不能例外。前几天,鬼楼门外的封条已经被撕去了。而且已经有保洁阿姨在那里打扫卫生了。

这天,我的老乡大头对我说:“丫头,我们哥几个昨天晚上到鬼楼里探险啦!”他的语调里掩饰不住的得意和兴奋。“鬼楼晚上不上锁,也没人把守。”

“哦?”我听了也兴奋不已,“里面有什么?快告诉我,都看见什么了?”

他故作神秘,“不告诉你,想知道自己去看。敢吗?”

“我有什么不敢?”我一点都不含糊,“去就去!”

“光凭嘴说啊,”大头说,“拿点纪念品回来吧,里边还有好些东西没清理呢。”

其实我真的很想去鬼楼里看看,因为我本来就对这些鬼怪之类的事情充满了好奇。但是,如果我自己去也确实挺害怕的,所以,我要找一个同伴陪我一起去“冒险”。当我把这个想法告诉我最好的朋友阿玲时,她吓了一跳,随后断然拒绝了我的要求。可是鬼楼对我的诱惑实在是太大了,我真的好想去那里看看。于是,我就一再央求阿玲陪我去。在我的软磨硬泡下,阿玲终于答应了我的要求。

我们约定晚上10点在我们宿舍楼下见面。阿玲比约定时间晚了一点出来。

“手电筒带了吗?”我问。

“带了。”阿玲说。看的出她很害怕,声音都在微微打颤。这很正常,阿玲是个胆小的女生,遇到这种事情她不害怕才怪呢。

我迫不及待地拉着阿玲的手来到了鬼楼的大门前。我一伸手,推开了掩着的半扇门。门轴发出许久没有润滑过的嘎吱声。我打开手电,朝里面照去。楼道里面的结构和我们现在住的女生宿舍差不多,印证了这里以前确实曾经是一个宿舍。我打着手电走在前面,阿玲跟在我的身后,楼道里寂静极了,就算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

我和阿玲一边走着一边环顾四周,破旧的墙上布满了灰尘,墙角上是一层又一层的蜘蛛网。一阵寒风吹来,脸上感觉一阵发凉,一阵发麻。慢慢的,我们来到了三楼的走廊。

我们沿着走廊向右走,那里是一间间的宿舍。我推开头一间的门,屋子里的一景一物映入我们已经开始适应黑暗的眼睛。屋子的两边是两排双层的床,左边两个,右边一个,旁边是一个储物柜。

“真夸张,”我说,“这么多年了,还是用的同样的柜子。瞧,和咱们宿舍里的一样。”阿玲显然没有心思去研究这个,她用微微发颤的声音说:“还是走吧,转了一圈也够了。”

正在这时,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我们听到了脚步声!那脚步声从走廊的方向传来。沙沙,沙沙,虽然是轻轻的,但在寂静无声的夜里听得很清楚。那的确是脚步声,而且,是在越来越近地向我们所在的这间屋子走来!

我的心突然提到了嗓子眼儿,浑身筛糠似的哆嗦起来。心想:这么晚了会是谁呢?阿玲也吓得脸色煞白,紧紧地抓着我的手不放。我们站在原地,大气也不敢出,不知道该怎么办。听着那声音渐渐近了,但是自己的手脚像是脱离了身体,一动不能动。脚步声到了门前,停顿了一下,然后门被缓缓地推开了。我们眼睁睁看着那扇门被慢慢地推开。一点点,一点点……在门被完全推开的一瞬间,我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一下子拧亮了手里的电筒,同时不可抑制地发出了一声大叫。

门外站着一个人,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眼神很漠然。往那儿一站,像一个幽灵一样,显得飘忽不定。我有种直觉,感觉眼前的就是传说中的女鬼。可在我刚要拉着阿玲逃跑的时候,“女鬼”说话了:“你们怎么也来了?吓死我了。”

我用手电筒照着“女鬼”的脸仔细一看,原来是同班的女生新梅。

顿时,我们三个都松了一口气。

“回去了,回去了。”新梅边说边转身朝外走,“就是一个破楼,什么也没有。”我和阿玲跟在她的身后向外走。但是走到楼门口的时候,我突然改了主意。我说:“你们先回去吧,我再到楼上看看。”

阿玲显然被我的这个突如其来的决定吓坏了,她说:“你疯了吗?别去,求你了。”新梅说:“我看她是有毛病了,也不嫌脏,这楼里到处都是土。 别理她,阿玲咱们走。回去睡觉。”

阿玲迟疑着站在那里。说实话,我不希望她走,我一个人留下还是多少有点害怕,但是好强的心理让我说不出挽留的话,再说阿玲胆子小,我不想太为难她。阿玲看了我一眼,她了解我,知道不可能说服我。

最后阿玲叹了口气,说:“新梅你先回去吧。”

阿玲本不想留下,但是出于我们之间的友情,她实在是不好意思丢下我一个人在这里。尽管这样,阿玲还是不停地埋怨,说我没事找事,净胡闹。我听了也无所谓,就让阿玲说去吧,让她发泄发泄也好。

可阿玲还是不停地劝我,让我快和她回去。我说:“就算回去,也要拿点纪念品回去吧,免得被大头他们看扁了。”

这时,阿玲一下子停住了脚步。她用恳求的目光看着我,“不要那样,我听说动了鬼的东西,会惊扰她的。”阿玲的话让我不寒而栗,她就那么赤裸裸地说出了那个“鬼”字,在这样的情境下,这个字眼让我感到挺吃惊的。

“哈哈,”我干笑了几声,“我还以为你是无神论者呢。放心吧,没有鬼的,都是自己吓唬自己。”阿玲叹了口气,我拉起她的手继续往楼上走,我们两个人的手全都冰凉如铁。

这个楼一共有4层,我把阿玲连拖带拽地拉到了最高一层。我看着她那苍白的脸,忽然想吓唬她一下,我说:“知道为什么来这儿吗?听说那个女鬼当年就是从这一层跳下去的。”我说完就有点后悔自己的残忍了,因为我看见阿玲几乎被我吓哭了,眼里竟然浮现了盈盈的泪光。

她双手抓住我的胳膊,企求似的说:“我们还是走吧,我一分钟都不想在这里呆了。走吧。”她楚楚可怜的样子让我心软。但是既然都已经走到这里了,不拿到点什么,岂不前功尽弃。

我安慰她说:“马上就走,马上就走。”

我指着走廊尽头的那间宿舍说:“去那间屋里看看就走。”那间宿舍,就是传说中那个女孩子跳下楼去的房间。

阿玲显然也是知道的,她畏惧地看着那间屋子的房门,说:“不要进去吧。”

我自然不会听她的,还是推门走了进去。

经过刚才在楼下和新梅相遇的惊魂,我的胆子变得大了一些。我用手电四下里照射着。这间屋子的布局和刚才楼下的那间除了朝向不同以外没有什么区别。杂乱肮脏的架子床,柜子,桌子。墙上还有几张不知什么年代的张贴画。尘土太厚,根本看不清画的内容,只看出十分的陈旧。我上上下下地搜寻着,琢磨着带点什么走。

阿玲显然很不适应这屋子里的一切,板着脸站在那里。“你闹够了没有,快走吧。”她显然是有点生我的气了。“好啦,好啦。”我也觉得自己折腾得有点过分了,“没意思,走啦。”

然而就在我转身的刹那,手电光所及之处,床底下的一样东西吸引了我的注意。“看,”我叫道,“那是什么?”

那是一个本子,静静地躺在靠窗的床下一个不为人察觉的角落。我像发现了宝物一样,一下子跳过去,伸手把它抓在手里。阿玲恳求道:“还是别乱动这屋里的东西吧。我最后说一遍,你把它放回去吧。”说着伸出手来似乎要把那个本子抢过扔掉。

“怕什么。”我让过她,怕她再来抢,转身背对着她开始翻看。但是让我大失所望的是,那竟然是一个空本子,里面一个字都没有。

我觉得沮丧,但又一想,不管怎样,拿了这东西回去给老四看,也不算空手白来这一趟了。就在这时,一张纸片像一只蝴蝶一样地从本子里飘了出来,我手疾眼快一把抓祝

那竟然是一张照片!我的心被这突如其来的发现激动得砰砰乱跳。“阿玲你看!是张照片!”我叫道。照片的背面是两行字,用钢笔写着“槐梧惠存”,下面是落款:“玲。”然后是年份:1969年。

槐梧!玲!这不就是传说里那一男一女的名字吗!还有年份,1969,什么都对上了!真是太棒了!我为我自己的发现狂喜不已,如果把这张照片拿回去给大头他们看,一定把他们佩服死!

我小心翼翼地把照片翻过来。这是一张黑白的照片,带着那个时代的特定气息。是一张合影,照片上一男一女并肩站着。

此时,阿玲突然一把抓过我手中的照片,仔细地端详着。借着手电筒的光,我看到她的表情也在渐渐地发生变化。

“怎么了?看照片都会陶醉?哈哈。”我说。可阿玲并没有理我,她还是呆呆地盯着照片看。过了一会儿,阿玲的眼睛里居然有了泪水。

我很纳闷,阿玲这是怎么了?她为什么哭啊?

“40年了,整整40年了,我终于找到这张照片了,这是我最喜欢的那张照片了。我还记得,照相的那天是我的生日。魁梧说,照片上的我,笑得很美……”

我长大了嘴巴,茫然不知所措。阿玲接着说:“难道你没发现,照片上的那个女人就是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