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9月1日,我和小环来C大学报到。我们真是有缘,在高中时就是同学,没想到上了大学还是同学,而且被分到了同一个班级、同一个寝室,所以,我们俩儿自然就是一对儿最亲密的朋友了。
入校一个星期后,学长们为我们举办了迎新生晚会,热情地招待了我们这些大一新生。那真是令人难忘的一天,大家玩得很开心,在欢乐的气氛中,时间这个概念仿佛不经意地消失了。
在联欢会上,有一个叫阿美的学姐,煞有介事地对我说起了一件事:“晚上10点以后,我们住校的人都不会去学校后院的——除非那人是喝多了,据说那里的锅炉房闹鬼……”
我吓了一跳,问:“怎么回事?”
“你听我说。大约在30年前刚建校的时候,学校里有一个老师对当时外语系的系花动了歪念头,找了个借口将她骗到了学校后院的锅炉房内,把她强暴了。那个女孩觉得没脸见人了,便一头撞死在锅炉上,滚烫的炉火将少女的鲜血化作一股腥臭的蒸汽弥漫在锅炉房的每一个角落。”
听到这里,我顿感义愤填膺,正想追问那个禽兽老师的下落,却听到叶子说:“后来,那个老师便在人间蒸发了,谁也找不到他。在那之后不久,每到晚上10点以后,学校后院那个锅炉房附近总会传来少女的啼哭声,那声音时而清晰时而朦胧,若远若近……
说到这里,阿美马上扮了个鬼脸儿,故意放大声音向我喊了一下,使我的心脏跳得更加激烈了。
那天晚上直到11点联欢会才结束。我和小环,还有阿美住在同一个宿舍楼,于是我们3个结伴同行,彼此壮着胆子向宿舍楼走去。
夜里的空气有些寒冷,惨白的月亮高高挂在昏暗的夜空,一切是那么的沉寂,以至于我们耳边还能清晰地听到夜风划过的声音。就在我们正阔步前进的时候,小环突然说:“哎呦,我肚子不舒服,得找个地方解决一下。”
“小环,你这个贪吃鬼,只要是好吃的东西,你就算在手术台上都会跑过来吃的!我看你干脆改名叫猪美人儿算了!”我一把揪住她,数落了一顿。
“好了,好了,我错了,好不好,大不了星期五的论文我帮你搞定好了。我去去就回来,不会让你这位大小姐等得太久的。”小环羞愧难当,急忙挣脱我的手,转眼间就如蚱蜢一般轻盈地钻进了不远处的灌木丛中,我和阿美只好在这里等着她。但是左等右等,小环还不出来,我困极了,有些沉不住气了,心想:这家伙不会是睡倒在那片灌木丛里了吧。
于是,我就跑进灌木丛去找小环,可是却怎么也找不到她。小环去哪儿了呢?大半夜的,难道把我们两个人扔下自己回宿舍了?我刚想给小环打电话,却发现手机恰好在这个时候没电了!我有些担心,因为我知道小环不可能不跟我说一声就自己回宿舍的。于是我就央求着阿美陪我一起在附近找找小环。阿美很有大姐风度,爽快地答应了,还说保护我们这些新来的小学妹是她的义务。
我们顺着那片灌木丛的方向找去,不知什么时候我们两个竟然来到了锅炉房的前面!虽然阿美之前跟我说过这个锅炉房的故事,但我根本就不相信那些无稽之谈。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我回过头,却发现刚刚还在身边的阿美居然不见了。深更半夜,又一个大活人突然消失了!一阵冷风扑面吹来,在这昏暗的深夜里,我感到一股莫名的恐慌。
我走着走着,看到前面有一抹淡淡的幽光。于是就顺着那个方向走过去,忽然听到一阵少女的歌声,那歌声轻柔而略显凄凉,时不时还伴有几声轻轻的啼哭,不知不觉中,我已经到了那个女孩身边。
“喂,同学,你怎么了?为什么一个人在这里哭啊?”我轻声地问。
话音刚落,那个低着头背对着我的少女突然发出几声尖锐的笑声,那声音让人听得身上阵阵发寒,我只觉得自己的每一个毛孔几乎都要被这种恐惧的力量击穿了。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女孩说话了:“你难道不知道晚上10点以后,是不可以来这里的吗?你难道不知道晚上10点以后,是不可以来这里的吗……”她反复说着同一句话。
此刻,阿美的那番话再次浮现在我的脑海里:“晚上10点以后绝不能去学校后面的锅炉房。”
这时,那个女孩慢慢地转过头来。就在她转过来的那一刹那,我的呼吸几乎要停止,她居然就是阿美“碍…”我发出刺耳的尖叫声。
阿美惨白的脸上满是鲜血,一滴滴的鲜血顺着额头流到眼角,并继续向下流,一直流到她的胸前。她那双凶神恶煞般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
“我已经等你很久了,我已经等你很久了!”阿美说完,便伸出两只铁爪般青灰色的手向我这边扑来,我吓呆了,只觉得自己的呼吸渐渐困难,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阿美姐,你……为什么……”
“你欠我的,我要你的后代来偿还,我要你们一起下来陪我!”阿美学姐恶狠狠地说。
我的意识开始慢慢模糊,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开始变得很轻,很轻……
第二天一大早,我醒了过来。小环见我醒了,很奇怪地问:“昨天晚上我去灌木丛里方便的时候,你怎么不等我就自己一个人走了,我找了你好久呢。后来我在学校的锅炉房那边看到你正在死命的用双手勒着自己的脖子……我猛地一哆嗦,突然想起我妈说过,晚上见到梦游的人,不可以直接叫醒他,所以我当机立断,在后面打了你一下,见你晕倒了,就把你背回了宿舍。你这家伙,还真让人不放心!”
我愣住了:“啊?昨晚只有我们两个一块回来的?还有阿美学姐呢!你没看到她吗?”
“哪来的阿美学姐,昨天晚上的联欢会上我压根就没看见你说的这个人,你是不是最近学习压力太大,产生幻觉了?”
听到这里,我吓得早已是一头冷汗——原来昨天晚上,我只是在对着空气说话……
经历了昨晚的那一幕后,我便把自己的行李箱搬出来,找了很久,终于把妈妈上次为我求的平安符找到了,并立即挂在脖子上。从那以后,我便再也没有去过学校后面的锅炉房,更没有见过阿美学姐,但这件事情一直存在我的心里。
毕业5年后,在一次回母校做采访的时候,我问我以前的导师是否知道当年学校里的那件陈年往事。导师忍不住摇头叹息,沉痛地说道:“唉,30多年了!当时这个学校的外语学院有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名字叫梁美,同学们都喜欢叫她阿美。后来据说阿美被学校里的一名老师强暴了,随后阿美便自杀了……”
“那你知道那个禽兽老师是谁吗。”
“我当然知道,那个老师叫林学胜……”
我听到这里,脸色突然变了,没等导师说完,就猛地捂着脸冲出导师的办公室。
原来,那个老师林学胜,正是我的祖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