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纠结着,才发现冰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凑到棺材旁边了,我真不知道这个丫头胆怎么那么大,看完了,她晚上还能敢睡觉么?我乍着胆走了过去,站在她的身边,想着,如果她要是我的对象,我肯定一把将她搂在怀里,来满足我对她的那种保护渴望,可是她不是。正在我感到惋惜的时候,冰心的胳膊跨过我的胳膊,脑袋轻轻一歪,紧紧的帖在我的肩膀上。我一直都觉得我的身高很高,但是,我只知道高,却对标准没有什么概念,现在看来,这样的比例才堪称为标准。
不知不觉间,我龌龊的感觉到我有了反应,我骂自己无耻下流,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我尽量不让自己往那方面想,可是终究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很长时间以后,我才消停。
冰心已经哭成了泪人,我用另一只手拍拍她,她趴在我肩膀上点了一下头,意思她没事。
关法领着他们不知道干什么去了,现在这里,除了野人的家里人,就只剩我和冰心两个外人了,他们都在哭个不停,虽然我也很想哭,但是,现在更多的是仇恨,更多的是如何能替野人报仇,如何能帮他的灵魂摆脱控制,如何能保护好小疯子。
这个灵棚里没有那么豪华,却有着无法比拟的悲伤。越是小的空间,越让人容易感到那压抑的气氛。我仔细的看着野人,我跟他无非只认识那么一小会,可是感情却好像认识了很多年的朋友一样,或许是因为同住一个寝室,才会有这般感觉吧。
我捋了捋心绪,悄悄地冲着冰心说“咱俩去找找关法他们吧,我估计他们不是去买纸就是买花圈去了,咱俩也去买点吧。”通过和关法这段时间的学习,我对这方面的事也是略知一二了。
我俩离开了这个满是伤感的屋子,果然,在殡仪馆卖祭奠用品的地方,看到了他们。关法说“猜到肯定会找到这的,本来打算给你买回去,然后再管你要钱呢,这样还省事了。”
这里无论花圈还是纸都是明码标价的,我挑了一沓黄纸,交了钱,对关法说了声“真扣。”
关法一脸正经“这不是小气,因为这些东西必须自己花钱才算诚心,别人给你买好了,是不算数的。”
收钱的大爷接过钱“还是这小伙子懂的多啊。”
虽然我心里很服关法,但是嘴里也不允劲儿“拉倒吧,他那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紧张的气氛被我这句话弄的缓解了不少。从大家的表情里得知,他们都没把关法的话放在心上。其实我没有别的意思,那么说,只是为了缓解气氛。
我们每人拿着买好的纸钱,出了屋。关法冲着我们说“只要没成家的人,都属于小孩,因为他们死之前都没有成家,更没有孩子,所以没有尽孝道的人给他们送钱,而自己亲人给烧的纸,他们多半都收不着,那么,就只剩他们的朋友了,但是这里面还有说道,只有卯时出生的人给他们送钱,他们才能收到,因为那是日出破晓之时,也是阳气正旺的时候,故此,只有卯时的人,才可以镇压住外来抢钱的恶鬼,而千万不能是子时和丑时,因为那会儿是阴气最盛之时,很容易招来更多的恶鬼,尤其是子时,它是阴中至阴。”
没有人在意关法说的对不对,也没有人好奇关法为什么懂那么多,他们更在乎的是卯时为何时。我们一边回去,关法一边给我们讲解这几个时辰分别是几点,我们别的没记住,只记住了卯时是早上五点到七点,而只有我是那个点出生的,那么,这个重任自然就落到了我的身上。而小疯子正好赶上了子时,因此,我们都让他到时候躲得远远的。
野人的纸活儿不是在烧钱塔里烧掉的,而是在十二生肖台上,据说只有这样,才能让未成家的小孩在阴间可以收到纸活。
说也奇怪,现在一点风都没有,可是,我的打火机无论怎么样都打不着火,我迷惑的看着关法。
关法好像还对我刚才说的‘瞎猫碰上死耗子’耿耿于怀,问我“我要是有办法让你把火点着,你是不是就不会在说我瞎猫碰死了呢?”
我知道他不是跟我较真,或许他只是想挽回自己面子和威信吧,我说“行。”
关法对着十二生肖台喊着“野人,大家是来给你送钱花的,你要是这样,那可没人管你了。”
我在一边无限制的按着打火机,在关法刚说完的时候,打火机竟然真的点着了。我虽然知道关法有两下子,但,还是被震惊到了,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关法提醒我“赶紧点纸啊,等什么呢。”
我慌张的把纸点着了,扔进十二生肖台下面的空洞里。浓烟滚滚的往出冒,呛得我眼泪都淌下来了。
这时,关法又说“野人,你把钱收好,外来的小鬼都不敢跟你抢,以后钱不够了,就给我们托梦,但是你不可以吓唬我们,我们经不起你的吓唬。”
关法说完后,火一下子窜到了洞口,关法又继续说“你别得瑟,也别感到委屈,要是再不好好地,谁也不管你了,到时候谁给你送钱花,所以,你就好好的走吧。”
终于在火苗一大一小的情况下把纸烧完了,我脸上也留下了眼泪的痕迹。我们又回到了灵棚,等着送野人最后一程。
野人的家里没有安排那么多细节,因为大人们都懂,以前未成家的小孩死了,应该马上就给埋了,若是实在舍不得,顶多只能留一晚上,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立马就待葬了,但是,渐渐地,为了让家里人心里能舒服点,烧点纸也被普遍化了,可是,其他的节目一概不允许。
在没有那些节目的情况下,我们再次亲眼看到了原本活生生的一个人,又变成了灰烬。身处此境的人,都必须承认,生命真的非常脆弱,经不起一点摧残。
我们送了野人最后一程,此时,只有我和关法知道,我们并没有将他真正的送走,这对我俩来说,只是一个形式,因为他的灵魂还在被控制着,根本无法离开。
我们领着野人的大叔来到了寝室,他把东西都拿走了,临走时,还不忘谢谢我们一下。我有些哑然,因为我不知道怎么去接受他的谢谢,我硬挤出一丝笑容“大叔,我们都是一个寝室的,你真的不用谢谢我,你这一谢,倒显得我们和野人生分了。”
大叔听完我的话,便没在说谢字了。送走大叔后,我有些难受,想一个人去外面走一走。冰心听到我要出去,吵着要陪着我,我虽然很想自己静一静,但是对于冰心我是无法拒绝的,所以在她的陪同下,我们来到了‘光海公园’。
光海公园,地处在宁城边缘,没有什么娱乐设施,只是环境很好,于喧闹的市区形成鲜明的对比。现在大多数的公园,都是经过多重加工和装饰后的成果,但是这,除去几条参差交错的小路和若干个石头椅子以外,你真的找不到任何非天然的东西。
我俩随意的找了一个石椅坐了下去,谁也没有说话,静静的感受大自然给我们带来的清新之感。
许久之后,冰心的脑袋又搭在我的肩膀上,我弄不懂她的意识,她是在给我传递什么信息么?我知道女孩子的心思,我永远是摸不透的,所以我很少去猜女孩子的心里。微侧脑袋,她头发上的香味顿时全部涌入我的鼻中,刺激着我那男性的荷尔蒙。
冰心突然问我“小夜哥,这几天经历了这么多生离死别,虽然跟我没有什么关系,可是,我真的觉得这个世界很可怕。”
“是啊,原本它就很可怕,无论你是什么样的人,有钱、没钱都要走上这条轮回之道,也正因为这样,所以我们才应该更加珍惜时间。”
冰心没有接过话茬,取而代之的是滚滚热泪。这一下把我整蒙了,下意识告诉我,现在应该把她搂住。
我搂着她,她也没有反抗,抽泣着“原本我应该可以很幸福的长大,但是,三岁那年,母亲去世了,父亲为了我努力的发展他的事业,不久,就成为了咱们省饮食行业的佼佼者,可是好景不长,两年后,他由于一场车祸,也离开了我,在他奄奄一息的时候,通过律师,把我交给了大伯,要知道,父亲的资产是非常雄厚的,而大伯之所以可以收留我,是因为律师把父亲的遗产拿出来两百万给大伯,他才答应的。而剩下的,律师都为我存了起来,而这样,我成为了别人眼中的阔小姐,但是我一点也不开心,因为我不幸福,我没有被爱的感觉。”
“记住,我一直都会在你的身边守护着你,只要你略微一侧头,便可以看到我,无论我们能不能在一起,我都会爱着你。”我义正言辞的对她承诺着。
“对不起!我承认,我也喜欢你,但是,我真的不敢轻易的接受你,如果真在一起了,结果发现不合适,分开后我们肯定连朋友都没得做,那样不会是你我想要的结果,所以我俩还是先保持这样的关系,互相寻找着对方的缺点,要是过些日子发现我们的缺点彼此都能接受,那会,我主动向你表白,好么?”
“你说的很对,我尊重你。”
我真的想象不到她的经历竟然如此坎坷,寄人篱下的滋味不是谁都能承受的了的,因此对她,又多了一份怜悯之情。
回去的路上我问“那你为什么不上好一点的学校呢?”
“我真的不愿意离开这个城市,在这我最起码能感受到父母的气息,如果离开了,我怕连这种仅存的感觉都会消失。”
其实有一点我是猜到了,在这个城市里也有好一些的学校,但是全封闭的却只有这一所,她之所以选这,无非是想逃脱掉他的大伯。
回来的路上,我哄了她一道,总算在下车之前,把她哄好了,我没让她回寝室,直接领到了我们屋。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这么做多不对,我怕我们寝室太晦气,给她带来不好的事情,可是我又很舍不得让她自己回寝室,所以,也不管那么多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谁知我俩刚到寝室,就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