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玄幻言情帝王溺宠:重生不为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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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五千年前的因缘

断天顿时心悸。回想起天之南一役,他的心魂,震颤不已。他喃道:“那么,那时候,若我杀了她……”

凰柔低低地接话:“我也会死!”

断天自此方才了解当时的自己缘何不安,又缘何心神不宁。他脑中的一根弦,一绷,一松,双脚最终无力地软了下来。浑身冷汗直流地,将视线投向了凰盈冰,直喘着粗气,急急地吼道:“所以……你当时才会说,负疚的……终究是我们!?所有的一切,都是你预想好了的!你怎能这般毒辣?”

“天……”凰柔,俯跪下去,将断天拥进怀里,说道,“你不能责怪冰儿!冰儿为了我,已经受了太多的委屈……”她抿唇,好生痛苦,“这两千年来,我在血珠子里,看得清清楚楚!她所过的,到底是怎样绝望的生活……她所听见的,到底是怎样无端的指责……她冒死逼出内丹,过滤戾气、血腥,只为了让我不受邪气的侵害;她耗费了万年的神力,甚至于近千年不得涅槃重生,只是为了保全、养护我的魂魄……她做了太多!天,是我们亏欠她的!”

断天,抚着凰柔的脸颊,双手颤颤。只因不知该如何拿捏手上的劲道。若重了,害怕凰柔的幻影因此而消散;若轻了,却又实难抑制心中澎湃的相思。一时,握紧拳,抵着额,靠在凰柔的胸前,万分庆幸,似劫后重生了一般,低喃:“别再这样了……”

凰柔含泪,轻柔地安抚着他,以低泣相应。

很长的时间,凰盈冰瑟缩地深埋进离心的怀里,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裳,尽可能地遮掩着自己的脸庞。离心清楚地感受到了那极力忍耐的颤抖,以及由其传递而来的怨恨、痛心。他的眼神,不由黯淡。臂弯更贴心地将凰盈冰藏得更深。

“主子……”

从树林外,焦急地赶来了好些人。凤夕、龙恬,还有凰盈冰手下的一班精灵。精灵们远远地闻见了凰盈冰那凤凰纯血的味道,心中一跳,赶忙跑到了凰盈冰身边,关切地唤道:“主子,您怎么了?怎么受伤了?流了这么多血……”她们也清楚地感应到了凰盈冰的颤栗,甚至还触摸到了她那湿漉漉的脸颊。不觉,噤声。

“孩子……”忽然间,凰星急切地叫唤了起来,口吻之中传达着无限的惊喜。她泪流满面地,竟将冰然拉到了身边,捧着她的脸,激动地端详着,复又将之紧紧地搂进了怀里,哭道:“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没死!莫言,你看,我们的孩子,没死!她没死!”

莫言也是万分地诧异。他抚mo着冰然的脑袋,看了又看,瞧了又瞧,双眼湿润地笑着,面容慈爱得很,口中一遍又一遍地喃着:“真的……真的……这气息,不会错的,确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还活着!她真的……没死!”

冰然,不明状况,呆愣愣地被面前这两个陌生的男女捧在怀中,疼爱着。惊愣之间,她艰难地将他们那严密的怀抱拨开了一条小缝,寻摸着凰盈冰。那一瞬之间,她只见到了沉默的凰盈冰,在离心的怀里,缩得更紧了。那手,愈攥愈紧,紧得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当下一刻,她再次没入亲生爹娘的温情之中时,心中竟莫名地浮出了一种想法:“主子,心在痛……那竟是绝望?彻骨的绝望?”

与此同时,随后赶来的凤夕、龙恬,见了眼前的情景,困惑,不解,一个个谜团涌上了心头。他们盯着凰星,还有莫言,讶异地竟有些语词不清:“二娘……妖王……这……孩子?冰然?”他们又进一步地扫视了他处。复杂的情绪,更加交织不清。狂喜,感动,渐渐地淹没了一切。他们大步地奔向了凰柔身边,一边搓揉着自己的眼睛,一边欣喜地与久未相见的凤凰重逢。

如此温馨的场面!

然而……

离心冷眼扫视着周围的人,听着那喧闹的欢声笑语,眉头拧紧。他轻轻地抚着怀中那受伤了的人儿,默默地扶她起来,欲在无人注意的时候,带她离开这一绝望之地。此时,冰然却挣扎出了双亲的怀抱,紧紧地抓着凰盈冰的衣角,用娇嫩的童音,喃着:“主子,冰然也一起……”

她的话,尚未说完,凰盈冰却猛地甩开了她的手。从未有过的决绝,竟比从前的任何时候都要冷漠。冰然的心,陡然跌入谷底,眼泪哗哗地流了出来,惊惧地喊道:“主子,不要丢下冰然……”

“别再让我见到你们!”

语气,极低,毫无起伏。听不出半点思绪。树林间的欢腾,霎时静寂了下来。凰盈冰重重地扯掉了颈脖上佩戴着的血珠子,丢弃在地上,遂顺着离心的牵引,走了。

仅仅,带走了三个精灵。

望着渐行渐远的凰盈冰,那身影,何等落寞!众人见罢,心中不觉一痛,咬着唇,悔疚地喃道:“竟然……又忽视了她……”

“主子!”冰然对着空旷的前方,大声地叫唤着。回音,在深林之中许久荡漾,却不见那绝美身影的归来。“主子不要我了!主子她不要我了!”冰然,搓着滚滚流下的眼泪,坐倒在地,伤心地哭着。“主子答应过冰然,不会抛下冰然不管的……主子……”

“孩儿……”

凰星与莫言,见了,好生心疼,不由走上前去,劝慰她。却不想,竟被冰然用力地推开了。冰然生气地看着他们,喊道:“你们走开!都是因为你们,主子才会不要冰然的!你们到底是谁?我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害我?我要主子……我要主子回来!我要主子……主子……”音量渐小,变成了声声呜咽。“主子……”

“她不是你的主子,孩儿……”凰星难过地说道。她抿了抿唇,紧握着莫言的手,哀伤地说道:“她其实……是你的姐姐……同母异父的姐姐……”冰然的哭声,倏然停了下来。或许,是被吓到了吧,她瞪大了双眼,盯着凰星,又看了看莫言,一边抽泣,一边不解地喃道:“姐……姐姐?”

“正是。”莫言俯跪下身来,摸着冰然的头,温和地说道:“你并非她手下的精灵。你是我们的孩子!”

“胡……胡说!冰然是梧桐树精,才不是你们的……”正说着,冰然忽然忆起了凰盈冰曾经对她说过的话,就在那个一同仰望星空的夜里。记得当时,凰盈冰曾说:“冰然,知道吗?你其实……是有双亲的!”想到这里,冰然愕然。

“你何时成精的?”莫言问道。

冰然讷讷地答道:“约摸五千年前。”

“血凤凰侵灭地界魔窟之后?”

冰然想了一想,埋下头去,低低地回应:“好……好像是的……”

“那便是了。”莫言一边凝眸回忆,一边说道,“记得当时,我抱着还是婴孩的你,与血凤凰打斗。却不想,因护你分心,而受了她的一击重创,不小心让你落到了她的手中。她当着我的面,勾走了孩子的魂魄。那没了灵魂的孩子,眼睁睁地,就在我的面前,化作了烟尘。”说着,莫言喉头一噎,“本以为……你已死了……”他哀戚地一笑,望向凰星,“我当时绝望得很,一心只想随你而去。若不是因为这样,恐怕我那时便会杀了你的女儿!若我杀了她,我们的孩子亦将死去……这千年来,与你在凤簪之中重逢,若不是你的百般劝导,方才我也不会出手相救!星儿,若是我……当真杀了血凤凰,那你……恐怕将责怪我生生世世的吧?”

凰星掩起眸子,避而不答。

莫言见罢,笑得愈加无奈。许久,他长长地,安心地舒了一口气,道:“幸好……幸好……”

“那……主子……姐姐她……”

“她兴许是用了什么法子,这才将你的魂魄转移到了梧桐树上……否则,天庭的梧桐树,又怎会轻易成精呢?”莫言说道。

这时,蛛凌的脚,一软,也跪倒在地。她抚着急速跳动的心胸,叹道:“还好……还好……我方才没有杀她……”蛛凌愧疚地望着凰星,“星姐,对不起!自你们死后的五千年里,我其实……是很想杀她解恨的!因为,我以为……她杀了大哥,杀了孩子……若不是您临走之前,嘱咐我好生照料她,我……”她抿了抿唇,“我一直在挣扎,是否要杀她……不知不觉,我竟得了间歇的失心疯……方才,我脑子迷糊,其实是真的动了杀心的!若不是你们出手……对不起,星姐!我……”

凰星,静静地听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算了……过去的事,都别再提了!”她抚mo着冰然的头,“孩子,你……还会认我们吗?”

冰然瑟缩了一下,认真地思吟了好长时间,方才说道:“主子……姐姐曾经说过,若有一日,她不在了,便让冰然来下界生活,永生永世别再与天庭纠缠。冰然如今……只想听她的话!姐姐一向疼爱冰然,绝不会抛弃冰然的!迟早有一日,冰然相信,她会回心转意的……”她望向凰星,与莫言,有些怕生,说话不是很利索地嘟哝着,“爹,还……还有娘,不……不会不同意吧?”

凰星与莫言相望一眼,温柔地笑了。他们拾起了地上的凤簪,交到冰然的手中,说道:“这簪子,你随身带着。爹和娘,就在这里面。爹娘陪你一块游历人间!如何?”

冰然抹了一抹眼泪,将簪子小心地捧在手心,轻轻地点了点头。

“二娘……”凤夕此时唤道。“您为何还活着?当时,您明明……”

凰星浅笑,说道:“说来话长……”

凤夕抿了抿唇,犹疑地说道:“您……离开天庭之后,冰儿她……就变了!比从前更加地沉默寡言,更加冷漠……我娘总是有意无意地挑她的过错,责骂她;爹因为……恨你的背叛,也将怨气撒在了冰儿的身上。对不起,我们没能照顾好冰儿……”

“错不在你们!”凰星哀伤地说道,“当年,我离开之后,冰儿其实有瞒着你们,下界来找过我。她让我回去……可是,我拒绝了,狠狠地拒绝了她!”她的语气凝噎,“冰儿她……从小到大,都没有在我的面前,提及她所遭受的委屈,一次也没有!我也从未注意别人看待她的眼神有何异样……所以,一直以来,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一直以为,她生活得很好,即使生来不善歌舞,应该也不至于遭到多大的冷遇……所以,我放心地下界来,与莫言厮守。我那时以为,从地界控制妖魔,不让它们骚扰天界,或许,冰儿就可以逃脱血凤凰的命运。可是,我从不曾想到……”说着,她的眼泪,禁不住地滑过脸颊,“我当时只以为,她是在任性,是在耍小孩子脾气……是我贪恋尘世,伤了她!我从不是个好娘亲……”

莫言扶着凰星,无言地安抚。凤夕又转而问凰柔,道:“柔儿,那你呢?当年,你被雷霆击得粉碎,这是整个天庭共同见证的事实,娘甚至因此伤心而亡。怎么……”他又打量了凰柔的身姿,竟有些飘渺、透明的模样,脑中灵光一闪,“莫非……”

“你想得不错!冰儿她以万年的神力为代价,保住了我的魂魄……”

“凤凰勾魂……”龙恬蹙眉说道,“她竟当着天庭众神的面,动用禁术,而且还违逆了天帝的裁断,救下诛仙台上的你。无论是哪样,那可都是万劫不复的死罪哪!她怎能如此妄为?竟丝毫不将自己的性命看在眼里……”

“原来如此!怪不得,短短千年,血凤凰竟衰弱了如此之多……”一旁的连云,听着,思考着,忽然恍悟地叫道,“都说凤凰每五百年涅槃一次,不但是为了肉体的新生,更是为了提升神力。若……血凤凰已将近两千年未能涅槃,而其自身神力又不断地被削弱,那么,入不敷出,她的寿限恐怕……”

最终,回应连云的,是一片死寂。

在一片幽深的竹林里,一张由梧桐木打造的躺椅,静静地摆着。这张躺椅,早已积灰、朽烂,像是摆设在此千万年,却不曾有人再使用过一般。

凰盈冰站在这张躺椅的面前,手轻轻地抚mo着它,怀念着遥远的过去。她,转过头去,凝视着离心,问道:“你怎会知道这个地方?”

离心望着凰盈冰许久,未答话。

“这是一万年前,我下界寻母之时,私底下构筑的栖息之地。为何你会知道?”

离心神情幽然。他走到了凰盈冰面前,忽一旋身,幻化成了一头九尾狐的模样。它是一只艳丽的狐狸。那一身柔软的毛发,在星点日光的照耀下,熠熠闪光。炫目的金色,如王者一般的尊贵。九条尾巴,悠悠地在空中摆动着,既温柔,也霸气。凰盈冰望着它,眼前不觉一亮。她俯下身去,抚着,端详着,注视着那金色的瞳眸,问道:“这才是你的真身?”

九尾狐,久久地闭上眼来,像在享受着凰盈冰那温柔的抚mo。而凰盈冰,不知不觉间,竟对自己手上的触感有了一丝深铭于心的熟悉,以及微弱的依恋。她问道:“既有如此之美的真身,平日里,为何要刻意地掩藏起来?”

九尾狐此时凝望着凰盈冰,许久,却有意避开了凰盈冰的问题,反问道:“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凰盈冰不由一愣。她问道:“记得什么?”

九尾狐的金瞳,黯淡了下来。它伏在了地上,掩起双眸,好生失望地喃道:“说的是呢。当年,你我也不过是一面之缘而已……你记不得,倒也自然!是我多心了!”

凰盈冰闻言,心有所感,沉静了一会儿,问道:“你我初次相见,莫非……不是五千年前?”

九尾狐的双耳,抖了一抖,微微地眯开眼来。那眼神,迷离,在朦胧的光线下,似泛着薄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