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之前,郑克耘就像一只过入警戒状态的刺猬,全身的刺都是张开的,让人无法接受,更无法沟通。
失忆之后,他虽然表情冷了点,说话也是毫不情的,但夏若琪可以感觉得到,郑克耘把身上的刺都收起来了。
还有就是郑克耘的眼睛。
夏若琪没有在郑克耘的眼里,看到任何伪装的成分——
什么都可以骗人,但唯独眼睛,骗不了人。
之前两人在说话的时候,夏若琪有注意过郑克耘的双眼,没有发现任何的不对劲,眼眸内更是没有一丝的波澜。
那模样和表情,是一个真正失忆的人才会有的。
如果郑克耘没有失忆,却能够做到这种地步,那他的演技也太高了。
不可能。
郑克耘不可能没有失忆。
他根本就没有理由、也没有动机骗自己,不是吗?
夏若琪暗暗地吸了一口气,回过神来,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才开口——
“你以后想要摸孩子,请先告诉我一声,让我有心理准备……”夏若琪喃喃地说着,心绪还是有些不稳定,连带的,声音也微微地抖了起来。
“你很怕我?”郑克耘突然开口,这样问夏若琪。
“没、没有啊!我、我怎么可能会怕你……”夏若琪怔了一下,猛回过神来,用力地摇头。
“既然没有怕,为什么会吓一跳?”郑克耘沉声问。
“这……我……”被他这样一问,夏若琪顿时语塞,一时半刻找不到词来回答。
她急得坐立难安,整张脸都红了,紧张地左看右看,就是不敢看郑克耘。
好几秒之后,夏若琪终于想到了一个理由。
她有些兴奋地开口,“我、只是不习惯有人碰我。”
“不习惯有人碰你?”郑克耘听到这句话,微蹙的眉没有松开,反而拧得更紧了。
他深深地看着夏若琪,好半晌后,才一字一句,缓缓地开口,“记得没错的话,我是你的丈夫。”
夏若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郑克耘的这个问题,只能怔在那里,僵笑。
郑克耘继续说,“既然我们已经结婚,连孩子都有了,我的碰触,居然还会让你不习惯?”
夏若琪摒息,看着郑克耘,还是没有说话,她的双手,紧张地拧着手中的芦笋,连芦笋什么时候被捏得稀巴烂也毫无知觉。
郑克耘沉着眼,看着夏若琪手中的小动作,狭长的眼眸,缓缓地眯了起来。
“我们之间的婚姻,有什么问题吗?”郑克耘一针见血地问。
所以,回到家里后,夏若琪的情绪,才会突然变得不稳定起来?
甚至,也不像在医院里时候那样,时时刻刻跟在自己身后,照料得滴水不漏了?
夏若琪一僵,紧咬着唇,没有说话。
“吵架?”郑克耘猜测着。
夏若琪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
他们之间的问题,远远比吵架要复杂上不知道多少倍。
可是,该告诉郑克耘事情的真相吗?
夏若琪犹豫着。
她不回答,是因为他们之间的问题,比吵架还要来得严重吗?
难道说……
郑克耘收起了笑容,表情严肃,“我动手了?”
所以她才会一回到家里,就整个人绷得紧紧的?情绪老是不对?
“当然不是!”夏若琪疾速地否认,
“不然是为什么?”郑克耘看着夏若琪,眸色深沉,脸色复杂得可怕。
“没什么特殊的原因……”夏若琪喃喃地说,脸色有些慌张,“你不要再追问了,我真的只是有点不习惯而已,没有其他的原因……”
郑克耘失忆之后,她完全拿捏不准,他内心,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