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海一个激灵,不再迟疑,疾步赶上周晨,期期艾艾地道:“周小姐,首长身体不舒服,您还是改日再来拜访吧!”
周晨此时已经到了小楼门口,听孙海如此说,她心中反而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这个贵妇的身份,她略略已经猜到,既然她此时还有心情理会她这个乱七八糟的人,是不是说明,慕容玚的情况并不算太严重?
心情好了,周晨的表情也随之稍稍放松下来。她弯弯唇角,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对孙海道:“你不用为难,老爷子的身体,我也清楚,不会让老爷子有什么意外的。你放心吧!”
说完,连看都没看身后的两个女子,抬脚走进了小楼。
进门前,周晨已经用灵力探测过楼内的情况。也早已经探明慕容清老爷子的位置,进了门,没有丝毫迟疑地,直奔着后边的小园子走过去。
走出后门,蓊郁的小园子中,慕容清正坐在那套石凳上,目光定定地看着面前的蓝花花架。那目光看似专注,周晨却看出,此时慕容清的目光,并没有固定在任何地方。那目光苍远中带着迷茫,那瞬间,周晨几乎不敢认这还是那个狡猾又颇有老顽童之心的老人吗?
她的脚步不由地放轻了,慢慢走到慕容老爷子身边,见他还没有反应,低低的叫了一声:“老爷子!”
周晨的呼唤声,打断了慕容清的凝望或说沉思,老人似乎一时还无法完全转回神来,抬起头,看向周晨的目光,还有些虚空。
那片刻,反应这样迟缓的老人,让周晨猛然意识到,这位曾经千军万马仍指挥若定的将军,此时也不过是一个老人。
她的目光柔了几分,声音也轻软了些,“老爷子!”
“晨丫头?”
慕容清终于看清楚眼前站的人是谁,低低的叫了一声,目光也恢复了一贯的睿智,他的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个浅浅的微笑,指了指身边的石凳,示意周晨坐。
周晨笑笑,在石凳上坐了,然后笑眯眯地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玉瓶,又拿出两串金黄色的马奶子葡萄,递给慕容清一串。
慕容清抿抿嘴,接过葡萄,自己摘了一颗放进口中,轻轻一抿,葡萄就化成了一股甘甜的汁液,流进喉中。
“不错!”慕容清笑笑。
周晨笑笑,也不说话,打开玉瓶的瓶塞,伸手递到慕容清面前。
“嗯?”慕容清用目光询问。
周晨但笑不语,只是手又往前送了送。
“你个鬼丫头,又弄什么鬼?”慕容清笑着伸手接过,还没喝,玉瓶中透出的香味儿已经钻入了鼻孔。他猛地眼睛一亮,用力地翕动了两下鼻翼,有些不敢置信地看了看周晨,随即举起玉瓶,轻轻地抿了一口。
酒液入口,醇香瞬时溢满了齿颊之间。
慕容清眯着眼睛,回味了好一会儿,这才睁开眼睛,看向周晨的目光,带了一丝宠溺,又好像有一抹怜惜和黯然闪过。转瞬,只留下睿智和洞察世事的清明。
“好……好!”慕容清的目光转到手中的玉瓶上,连连赞叹着,不知是赞叹酒液醇香,还是赞叹什么其他。
周晨不语,只是含笑看着眼前的老人。她知道,以这位老人的眼力思谋,她的来意在他面前根本不用提。
“爸爸!”不等老人开口,在后门口站了一会儿的冉姨开口叫了一声。
“唔,你们回来了!”慕容清的目光转为平淡,淡淡的应了一声,随即挥挥手,“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去忙你的吧!”
冉姨看了周晨一眼,似有不甘地张张嘴,终于还是应道:“爸爸,您的身体更重要……”
“好了,我知道了,去吧,去吧!”慕容清不等她说完,再次挥挥手让她下去。
冉姨阴沉地看了周晨一眼,转身回屋。自始至终,无人搭理的南悠然,还不甘心就此离开,走了两步的冉姨回过头,低低的叫了她一声:“悠然!”
南悠然这才狠狠地瞪了周晨一眼,转而一脸受伤的跟着冉姨离开。
这两个人的出现、动作,慕容清和周晨都没有人理会。
慕容清看着周晨,目光慈爱,轻轻吁了一口气,平静地开口道:“事情你都知道了吧!”
周晨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想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她知道慕容玚受伤,也知道慕容玚被谁所伤,但却不知道,慕容玚为什么会与她的人形法器遭遇上,又怎么惹得那个人形法器自卫从而伤了他。
依据慕容玚的沉稳睿智,她实在是想不出,怎么会遭到人形法器的反噬。除非……那个可能,只是在周晨的脑中一闪,就被她匆匆压下去。她不敢相信,会是那样。
慕容清看着眼前的女子,心中暗自感叹。那傻小子好不容易动心一次,又好不容易被接纳,怎么会如此糊涂,做出这等事来?
他只以为,以那小子的聪明和这个女子的坦诚,他们之间没有什么会隐瞒对方,本来就没有什么好遮掩的。却不想,这两个本来都挺聪明的人,正因为太过珍视对方,反而选择了最笨的遮掩。是他糊涂了,恋爱中的男人和女人,都会下意识地把最好的展现给对方。
唉,早知道如此,他就该把双方的真实情况给说明白了。宁愿他们因此产生了隔阂,也不想那个傻小子真的变成了现在的那副模样。
既然那傻小子选择这么做,那么,还是等他醒来再说吧。万一醒不过来,那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