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她嘲弄的眼中看到自己的倒影,心内一阵莫名烦躁,仍然默不作声。她就直起身子,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的望着他说:“别在我面前像个别扭的男孩,你已经是三十五岁的老男人了,再装就不像了。”
他冷哼,却不搭她的话。她也不以为意,继续说下去:“姓陆的,我最近才发现你深谙扮猪吃老虎之道,不但如此,还深得其中精髓。”
陆振宇本来还想继续摆脸色给她看,不料她有此一说,视线便再次和她相遇,“你想说什么?”
她眸中微现寒光,声音也比平常低了几度,“我想说的是,把人当猴子耍是不是你与生俱来的恶趣味?明明已经掌握了一切,万事俱备,却什么也不说,一直以一副受害者的模样搏取别人的同情?这种骗人的把戏我都能上当,还巴巴跑到金三角去折腾了两天,真可笑!”
“疯女人,你在胡说什么?”他紧抓住她的手,用力将她拉坐在他腿上,另一手环压住她的腰不让她动弹,微喷着怒意说,“我不说是因为这是党的最高机密,却不是为了博取别人的同情,尤其是你,我最不需要的就是你的同情!”
“的确,手上有权有兵的人,当然不需要乞求别人的同情,所以结论就是你在耍着我玩。”要说安远琪为什么突然对他那么冷淡,大部份原因并不是因为觉得在缅甸金三角慢了他一步才生气,而是气他让她担心了两个月。这两个月里他在军区运帱帷幄,她却在四下为他奔走,第一次尝到了担心一个男人的滋味,第一次因为想着某个男人的事连续一个月没进实验室,第一次为一个男人魂不守舍、彻夜无眠……这许多的情感第一次,全部都是为了他而破记录。她与其说是在生他的气,不如说是在生自己的气,为什么对他这么特别,为什么会为了他在短短两个月内破了自己人生中的许多记录?为什么?
答案其实无解。她只知道被他牵动了整颗心不是个好兆头。这次的事,足以证明,他在她面前是一套,不在她面前又是另一套,而她,无论人前人后,对他始终一个态度。
“我耍你做什么?”陆振宇皱起眉,低头看着她隐隐燃着火焰的晶亮双眸。这样的情绪出现在她眼中可谓奇观。“你到底气什么?”难道因为他比她先一步拿了龙哥手上的资料?
“我气什么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她用力推开他,站起身就走。
眼看着她就要走远,他不顾一切从椅子上弹站起来,从后头扑上来将她是紧搂住,再问:“安远琪,你从来不是个矫情的女人,有什么事不能说出来?”
她猛然回身用力推他,“你又了解我多少?我就是个矫情的女人,还是个特矫情的女人。”
他被她这用力一推就有点站不稳了,但仍然坚持站着,双手紧紧握着她的臂。“你不说,我就不放。”
她扫了他颤抖的双膝一眼说:“那就看看谁坚持得久。”他的腿伤她很清楚,即使现在能够依靠拐杖走一些路,也决没办法独自直立超过五分钟。
他咬牙,“你就这么输不起?”
“我怎么输不起?只不过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
“金三角不是一个外国女人该去的地方,我派雇佣兵去为的是保障你的安全。”他举起一手,深深望着她发誓,“我发誓没有控制你的意思!如有,以后永远是你的手下败将!”
他的誓言让她失笑,然而却不敢再看他的眼,别开头咕哝:“更黑暗的地方我都去过,金三角算什么?别把我当成只能依附在你身边的藤蔓。”
“该死的我什么时候说过你只能依靠我?”
“你的行动已经表明一切。”
“我是男人,想保护自己的女人是正常的想法,这跟你需不需要依靠我是两码子事!”他已经暴跳,想狠狠打她一顿屁股。
“所以你认为对对方好的就不需要征求对方的意见?你一个人身处险境,什么事也不让我知道,只是一味的派人保护,你以为我会感激涕零跪下来高呼‘谢主隆恩’?”她扯着手要挣开他,却没有真正用力,因为他的腿抖得比刚才严重了。
气忿她的曲解,又强忍着双腿的不适,陆振宇的额头冒出了密密的汗珠,但还是坚定的站着,紧紧拉着她的手不让她挣开。“我大概知道你气什么了。我向你保证,以后不让你担心,可好?”
“不好。”她板着脸说。
“为什么?”他都让步到这个程度了。
“因为这一次你赢了。”
安远琪之所以承认陆振宇赢了,是打从心里觉得他在这宗牵系到几十名政府高官的走私贩毒案中做得很漂亮,将那些躲在法制背后为非作歹的社会毒瘤杀了一个措手不及,简直大快人心!但是,半个小时后,她就开始在心里骂自己乌鸦嘴,什么话不好说,非要说他赢了。事实证明,人即使心里服输了,嘴巴也不能服输,一旦嘴上承认输了,气势就很容易弱下来,一旦气势弱了下来,就很容易被对方予取予求。正如现在的她,明明半小时前还在生他的气,半小时后却要出门给他买内衣裤!
陆振宇从法院直接赶来见她,连手机都没带上来,更别说内衣裤了。她决不允许他穿着脏内裤上她的床,本来想让他光臀过一夜,但有了上次的经历,想了想还是趁早出门给他买。
她将座驾停在JK国际广场的露天停车场,下了车,走进商场,十二分不爽地直奔五楼男装区,进了亚曼尼专柜,对营业员说:“给我一套内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