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诚意?”杜琳娜嗤笑一声,“如果你对我真心就不会欺骗我这么多了。我现在给你一个表达你诚意的机会。你在视频里对程然说会把他的丑事抖出去,包括他进入‘路诚’的目的以及娶我的目的,你能不能现在告诉我他的目的。”
这段视频是杜琳娜偶然间从程然车上发现的,那天她的车坏了拿去维修,就暂时开程然的车外出,谁知居然在他车上发现了这段视频。她将视频反复看了若干遍,都不敢相信这段视频是真的。
“这些问题我觉得你不应该问我,你应该问程然。”莫锦年觉得她既然已经和程然毫无瓜葛了,也不想干预和他有关的事情。
杜琳娜哀叹道:“如果他肯告诉我,我可能就不会这么着急来找你了。”她拿到视频后第一个找的就是程然,当时他的脸都快绿了,一个劲地说“你听我解释”,可是事实摆在面前,即便他再巧舌如簧,也无法掩盖他丑陋的嘴脸。杜琳娜也不愿相信这个事实,毕竟程然是她最爱的男人,毕竟这个男人和她结婚不到一年,她还以为会和他白头到老的。可是因为杜明晟那天告诉她的真相以及这个视频,她几乎彻底对他失望了。他俩目前已分居,婚姻也处于摇摇欲坠的状态。
“从视频你也可以看出我是被强吻的,程然只是我以前的男朋友,现在我和他没有一点关系。所以关于他的事情,我不想多说。”莫锦年现在已经缓过一点劲,也可能是孕妇的缘故,她觉得目前对她而言最重要的是孩子,其他的事情都相对看得比较淡了。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和我哥之间是什么关系?”杜琳娜换了个话题。
“我和他现在也没什么关系了,以前是合作伙伴关系。”莫锦年回答。
“应该也是床上的合作伙伴吧?”杜琳娜的语气里明显带着嘲讽的意味。
莫锦年从书上看到说最好的胎教就是保持愉悦的心情,那样孩子出生后比较好带,很显然现在和杜琳娜在一起并不利于胎教,于是她站起身,和杜琳娜道别:“如果你今天是为程然和杜明晟的事情来找我,我想我们也没谈的必要了。关于他们,刚才我说的就是全部,其他的无可奉告。”说完,她抬脚就走。
由于咖啡厅位于二层,又在楼梯旁边,莫锦年没有乘坐电梯,径直拐到楼梯的出口,谁知杜琳娜从身后追了上来,对她喊:“莫锦年,你等等!”
莫锦年闻言顿住脚步,停在了台阶上,转过身来问杜琳娜:“你还有什么事?”
杜琳娜走到她上面的一层台阶,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说:“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有当狐狸精的潜质,不但勾引我老公,还勾引我哥!”
莫锦年吃惊地望着她,压根没想到她追上来竟然是来对自己恶语相向的。她说的话也太难听了,莫锦年一时气愤,忍不住伸手给了她一个耳光,愤愤地说:“你胡说什么?你怎么不说是他们先招惹我的?”
杜琳娜抚着被她打过的半边脸,她作为杜家千金从小都没被父母打过,这还是她第一次被人打。她的情绪也激动起来,将莫锦年狠狠一推:“你算什么东西?居然敢打我?”
冲动果然是魔鬼,在冲动之下,一向优雅的杜琳娜也会说出不符合身份的话语,做出出格的举动。
莫锦年被杜琳娜猛地一推,也没有丝毫准备,一个重心不稳就从楼梯滚了下去,幸好下面只有两级台阶,不然可能会摔得更惨。
滚下去的一刹那,莫锦年只觉得头晕目眩,落地的瞬间,她下意识地以手撑地,只是为了保护肚子不着地。然后她下意识地看身下有没有血,没有血!应该没事吧,她应该不会像电视上的女主角运气那么背,摔一下就流产。
可是,不过下一刻,她就感觉似乎有股温热的液体从下身流出来,她一下子慌了,顾不上杜琳娜刚才还是她的对立方,连忙向她求救:“快!快叫救护车。”
也不知是惊吓过度还是低血糖的毛病又犯了,莫锦年很快就觉得视线变得模糊,全世界渐渐消失在她的眼前,然后一下子晕了过去。
杜琳娜看到她晕倒在地的样子以及身下隐约可见的鲜红液体,也委实吓了一跳,她根本没想到莫锦年会摔得这么严重,拿出手机拨打120的时候,她的声音都在颤抖。
(3)
莫锦年睡得昏昏沉沉,悠悠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然置身于一个陌生的房间。她一边疑惑这是在哪儿,一边动了动打算坐起身,却觉得浑身乏力。
忽然意识到她的手似乎被谁轻轻握住,手指躺在那人温暖的掌心,有一种让她安心的力量。
她努力抬起头,这才发现床边坐着一个人。那人微闭双眼靠在椅背上,仿佛睡着了,头顶的灯光勾勒着他的侧脸轮廓,虽然一如既往的英俊,却明显瘦了一圈,下巴上隐约浮现青色的胡茬,看起来略有些憔悴。
她不敢相信他竟然会出现在这里,默默地注视了良久。有一瞬间她以为是幻觉,甚至在想她是不是被杜琳娜那么一推就推到天堂里去了,或许只有在天堂里,他们才能相守在一起吧?
“你醒了?”那人忽然睁开眼睛,低声问她。
他熟悉而深沉的声音将她从遐想中唤回到现实中,既然还活着,她眼下最关心的问题其实是孩子有没有事。只是,她不知道此刻他是否已经得知她怀孕的事情,也不敢轻易开口提及孩子,只问了一句:“我这是在哪里?”
杜明晟稍稍俯下身,将她的手又握紧了几分,心疼地望着她说:“这是医院的病房。”
莫锦年心下一紧:医院?那他应该知道她怀孕的事情了?
“孩子……孩子没问题吧?”她担心地问。
杜明晟并未立即回答,而是轻轻叹了口气。
她的情绪跟着他的神情起伏,一颗心也凉了半截,不会孩子不在了吧?她下意识地用另一只手抚向小腹,由于怀孕不足三个月,她还没感觉到胎动,所以也无法确认TA还在不在。
“快回答我!孩子没事儿吧?”她一脸焦急,迫不及待想听到答案。
“医生说孩子暂时没什么大问题,但还需要观察,毕竟目前有先兆流产的症状。”说到孩子的时候,杜明晟的表情有些复杂。
莫锦年总算微微松了口气,这才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他:“你怎么会在这里?”
“琳娜叫上救护车把你送到医院后,医生给你检查完身体告诉她说你怀孕了,而你失去意识之前喊的又是我的名字,所以她就给我打了电话让我过来。”他说到这里顿了顿,继续说,“如果不是这件意外发生,是不是关于怀孕的事情你不打算告诉我了?”言语间略带点质问的意味。
莫锦年只记得她昏倒之前想的是孩子,却想不起来有没有叫他的名字了。
她没有答话,试图坐起身,却马上遭到杜明晟的阻止,他站起身将她按回被窝,说:“你别动!医生说你需要静躺在床上保胎。”
莫锦年看他一副紧张不已的样子,不由得问:“你在乎TA吗?”
“嗯?”杜明晟居高临下地望着病床上脸色憔悴的她,想着她独自一人承受着孕育的辛苦以及背负秘密的艰苦,一颗心骤然疼起来,以至于没听清楚她方才的问话。
“我是说,你在乎这个孩子吗?你从来都没想过结婚,又不能给TA一个完整的家庭,所以,你应该是讨厌TA的存在吧?”莫锦年偏过头去,不去看杜明晟的表情。因为她怕,怕从他脸上看到失望和无奈的神色。
杜明晟沉默了几秒,才答:“我确实从来都没考虑过TA的存在,也从来都没想象过如果我有一个孩子会怎样。我以为我会终身不娶,我以为自己不喜欢小孩,可是当我知道你怀孕的消息后,除了震撼之外,我竟然有种惊喜,毕竟那是和我血脉相连的小孩,而且还是我所爱的人怀的孩子。”说到这里,他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双手握住她垂在床侧的手,柔声说,“其实你离开后,我就没有睡过一天安稳觉。你有过被噩梦惊醒的经历吗?这段时间对我来说最大的噩梦就是我想要拉住你的手,你却头也不回地离开我。每次惊醒时我都会下意识地找寻你的身影,结果一无所获,然后就再也睡不着了,只能盯着窗外的天空一点一点变亮。我以为能靠酒精来麻痹神经,控制自己不再想你,结果就算喝醉还是会做梦看见你……”
杜明晟说的时候,莫锦年仿佛看到他被噩梦惊醒、辗转难眠的模样,一颗心忍不住揪紧。
其实,他能一口气说这么多感性的话,实在出乎她的意料。她转过头来看他,发现此刻他的神情那么忧伤,就仿佛无助的孩子。她看着看着忽然就心疼起来,正想开口说什么,还没来得及说就听见他继续说:“你不在的时候我才知道有多想你,所以,你不可以再离开我了。”轻柔的口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说完,他执起她的手移到唇边,在她手背印下一个轻吻。
莫锦年只觉得鼻头发酸,心里某个角落突然柔软得不可思议,所有的伪装和防备似乎顷刻间土崩瓦解。其实,她又何尝不想他?只是,有肚子里的孩子陪着她,她才不会那么寂寞。因为那是他的孩子,她可以当作他从来就没离开过一样。
不过,由于她习惯了在他面前表现坚强的一面,于是,她轻轻吸了吸鼻子,抑制住想要流泪的冲动,竭力不动声色地说:“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好像你才是先提出解除契约协议的那个人吧。所以,不是我离开你,是你放我走的。”
“我错了,这是我唯一做错的事,我当初不该放你走的。”他脸上满是懊悔不已的神情。
对此,莫锦年甚感惊讶,杜明晟素来是那种即便做错了事也死不承认的典型,今天居然主动承认错误了?
他停顿一下,继续说:“我不应该解除协议,我应该把时间延长。”
“什么?你不觉得你跟我签什么协议本身就是一件错事吗?”听到他说把契约协议延长,莫锦年大吃一惊,他不会要限制她的人身自由一辈子吧?
“如果你觉得爱你是一个错,我宁愿一错到底。”他一本正经地说。
这人果然天生就擅长说情话,说刚才那么肉麻的话连眼皮都不眨一下。
还不待她回答,他继续说:“你是孕妇,情绪不宜太激动,对胎儿不好。”
他还好意思说她不能太激动,她刚才激动还不是因为他?还有,她有没有听错,他好像已经开始关心胎儿,而不是她了!她到底该为此感到高兴还是失落呢?
“饿了没?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刚才他光顾着跟她聊天了,这才想到头等大事。
难得杜明晟主动献殷勤,莫锦年却毫不领情,白他一眼,用手一指腹部,说:“你还不如问TA想吃什么。”
杜明晟瞬间明了她的意思,不禁微微扬起嘴角,先前的不快也一扫而空。只要她还会吃孩子的醋,就说明她在乎他的程度有多深。
“不是都说孕妇的口味比较挑剔吗?你想吃什么,我上刀山下火海也给你弄到,买不到我就煮给你吃。”他边说边做了个拿铲子炒菜的动作。
莫锦年睨他一眼道:“有那么夸张吗?难道因为我是孕妇,你打算晋升‘家庭煮夫’?”
“也不排除这个可能。特殊时期,你可以行使孕妇特权。”他煞有介事地说。
莫锦年忽然很想笑,如果早知道他这么不排斥她怀孕,甚至她因为怀孕还身价倍增,她还不如早点告诉他怀孕的事情,早点享受这女王般的待遇呢!
之后的两天,莫锦年在医生的建议下留院观察,杜明晟竟然没去上班,一直陪伴在她身边,几乎无微不至地照顾她。
莫锦年对此略感不安,她不想因为自己拖累他的工作,而且觉得他蜷在病床对面的沙发上睡觉也休息不好。于是,她对他说:“你回去吧,这两天你也没睡好,回去好好休息一下。”
杜明晟却轻轻摇头:“我不在你身边反而睡不好,这两天我觉得比前些日子都睡得好,不会再做噩梦了,也不再失眠了。”
“不过,你在这里,我会睡不好。”莫锦年一边说一边将视线投向输液管,看着药液顺着透明的输液管匀速滴下。
“为什么?”杜明晟不解地望向她。
“因为……”莫锦年有些不好意思回答,用空闲的那只手把被角往上拉了拉,掩饰她羞怯的表情。
“因为什么?”杜明晟继续追问。
莫锦年微一咬牙,一狠心,干脆豁出去了。“因为这么长时间没见到你,我都快忘记你长什么样子了,所以忍不住多看了你几眼,一旦盯着你看,我就不想睡。因为我怕一睡着,你会离开我。”
杜明晟情不自禁地笑出声来,眼底眉梢全是笑意,他真的没想到她竟然会说这么煽情的话。他走到床前,将她快要罩住脑袋的被子拉低,发现她的脸颊已染上红晕,脸色明显比她刚住院的那天好多了。
“你想看我就光明正大地看嘛!干吗趁我睡着偷看我?傻瓜,我怎么会舍得离开你?只要你不离开我就好。”他的话语里满是宠溺的味道,几乎要将她的心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