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耶律冰川也没什么好犹豫的了,把手中酒杯一摔,大喊:“护驾!有人谋害皇帝!”
这一嗓子,彻底就乱了。
大多数朝臣都是晕头转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些内、外命妇们,更是乱作一团,尖叫声此起彼伏。
不知谁喊了一声:“晋王反了!”
接着又有人喊:“耶律冰川带兵逼宫!”
然后就混战起来。
大家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反了,反正逃命要紧,整个宫筵现场一片狼藉。
已经乱成这个样子了,你说还有谁能注意到这个不起眼的小夹室里关着个人呢?
半城雪撞门撞得精疲力竭,只好靠在门上稍事休息,刚刚坐好,就有一股巨大的力量从背后传来,有人撞门而入,直接把半城雪拍了出去,打了个滚倒在墙角。半城雪觉得肺都快被撞出来了,扭脸一看撞进来的那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肚子上好长一道口子,汩汩往外冒血水,看样子是活不成了。
还好,门被撞开了,这下总该有人注意到自己了吧?
可她探头往外一看,立马又把脑袋缩回来,我的个天啊,外面到处都在混战,也分不清到底谁跟谁是一伙儿的,好像有好几股势力都在做殊死拼杀。这会儿要出去,指不定被谁杀了呢。
唉,就算再危险,还是要出去。
半城雪一咬牙,打了两个滚,翻到门口,抬头看见一个大臣溜着墙角在逃命,她赶紧示意。可那大臣根本就不理会她,只顾自己逃命,结果,没逃出多远,就被一个士兵砍死。
半城雪摇头叹息,越是怕死的人,死的越快。
她正发愁呢,扭脸看见水灵姬朝这边逃过来,总算看到救星了,她赶紧冲水灵姬招呼。
水灵姬也看到半城雪了,惊讶,姐姐怎么被绑起来了?
她走过来。
半城雪示意水灵姬快点帮自己松绑。
水灵姬试着解绳结,可怎么也解不开,反倒把她涂着鲜红蔻丹的指甲给弄断了。她四下寻找工具,看到一个死人手里还握着刀,便捡起来,可当她看到刀上的鲜血时,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如果趁这个机会杀死半城雪,就再没人可以抢自己的风头了!从今后,太子也好,莫君储也好,就只属于自己的了。
她抬头看看外面混乱的场面,现在这么乱,半城雪就算死了,大家也一定以为是被乱军所杀。对,就这样!半城雪,别怪我心狠,要怪,就怪你总是出风头,总是抢了我的荣光,没有了你,我就是最出众的女人了!
水灵姬转过身,举起刀,对准半城雪。
半城雪从水灵姬的眼中看到一丝异样,这目光有些可怕,她见过这种目光,是在那些穷凶极恶之徒的眼睛里。
水灵姬的刀高高举过头顶,用尽全力劈下。
半城雪闭上眼,脑子里飞快地闪过一年前荒山上那可怕的一幕……
但,刀并没有落在半城雪身上,而是落在她身后。她听到了一声惨叫,与此同时,还听到了豆娘的呼声:“王妃!”
半城雪睁开眼,扭头,看到之前那个受伤摔进夹室的人不知什么时候醒了,提着刀爬出来,被水灵姬果断劈死。
“姐姐,我看他拿着刀想要伤害你……”
半城雪来不及细想刚才究竟是自己的错觉,还是水灵姬临时改变了主意,但她的确吓得不轻。
豆娘、燕王妃和几个外命妇互相拉着手跑过来,一个个花容失色,惊慌不已。
水灵姬蹲下来,用刀割开半城雪手脚上的绳索。她刚才确实起了杀心,也确实临时改变了主意,这一刀下去当然痛快,但从此后,自己就少了个外援,以后只能靠自己一个人在宫中奋力搏杀了。虽然她很讨厌半城雪的光芒总是遮盖了自己,但她也不得不承认,如果没有半城雪,自己寸步难行。加上正好豆娘、燕王妃赶来,她及时改变了落刀的方向。
半城雪摆脱束缚,掏出口中的锦帕,站起来,四下张望一番,道:“现在宫里太乱了,我们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再说!”
几个女人躲开乱兵,慌不择路,也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的院落,就看见大门用铁链锁着,从门缝里望过去,里面荒草丛生,宫室破败。半城雪拔下一根金钗,在锁孔里捣鼓来捣鼓去,还真的给捣鼓开了,大家赶紧躲进去,顺手把门从里面拴上,又从院子里找来几根粗树杆顶上,这才松口气。
豆娘擦了把额头的冷汗,问:“宫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水灵姬却四下张望:“这是什么地方?”
燕王妃道:“水良娣,你还有心思管这是什么地方?还是想想怎么逃出去吧。”
半城雪找了个台阶坐下,现在,她得好好想想下一步怎么办。
燕王妃走过来:“二嫂,你是最有办法的,虽然平常咱们妯娌没怎么见过面,可我常听燕王说你如何机智,如何了得,你拿个主意啊,咱们不能困在这里等死啊!我们得出去,燕王手里掌握着十六卫大部分的兵权,只要能找到他,咱们就安全了。”
半城雪才不这么认为呢。现在外面乱成一锅粥,根本分不清谁是谁的人,谁跟自己一条心,她怎么敢随便托付?
水灵姬沿着台阶走到正殿,推开门:“这里好大,看起来好气派,一点不比皇后住的地方小。怎么会没有人住?”
燕王妃急的团团转:“你们姐妹两个真是一对儿,还有心思闲逛!外面的乱兵随时都会闯进来!”
豆娘凑到半城雪身边:“王妃,外面这么乱,您说,将军他会不会有危险?”
半城雪看了豆娘一眼,心说,都这个时候了,她还在担心莫君储的安危,看来是真爱。便道:“莫大哥武功那么好,一般人奈何不了他,只要你保住自己安全,就是对他最好的安慰了。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从院外经过,中间停了一下,似乎没能推开门,便又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