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冰川却皱眉:“我怎么觉得,那个赫连昊仁难当大任呢?”
皇后一笑,凑近耶律冰川的耳朵,轻声道:“他可是咱们的儿子,能不能当,都得他当。他当了,就等于这天下全都是你的了。”
耶律冰川一把抱住皇后:“真的?他真是我的儿子?”
“当然。”
“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你以为凤国的后宫那么容易混?为了生存,我不得不把自己变成魔鬼,这种事,自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最好是永远没人知道。”
“那你的意思是,这一次,我们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喽?”
两个人相对一笑。
皇后从耶律冰川怀中挣脱:“我得赶紧回去了,免得被人发现。记住,只许成功,为了你的儿子,你的大业,千万不要为了某个女人误了这大好河山。”
皇后刚一离开,耶律冰川立刻跳起来:“备马!去桂镇!”
*
风雪中,马蹄翻飞,溅起片片雪浪,一行人马借着雪光,在黑夜中风驰电掣疾行。
“可汗,到了,前面就是桂镇!”
耶律冰川在路口停下,远远望着那座风雪中酣睡的小镇:“王妃生母的墓地在何处?”
“就在那座小山半腰。”
耶律冰川弃马,来到半山,看着那座孤零零的简陋坟冢,眯起眼睛,沉声问:“那个水侯爷呢?”
“已经为可汗带来了!”
水侯爷只穿着中衣,被捆成粽子一样,扔在耶律冰川脚下。
耶律冰川蹲下,用马鞭拨弄水侯爷的脸:“半城雪,是你的女儿?”
水侯爷不知道这是招惹了什么麻烦,也不知道眼前这个外族人是谁:“壮士有话好好说,半城雪早就嫁给晋王为妻了,如果壮士缺盘缠,在下薄有积蓄,愿赠予壮士。”
耶律冰川阴笑:“好啊,松绑,让水侯爷给家里写封信,就说,天亮前送十万两银子来,否则,就撕票!”
“啊?”水侯爷一脸难色:“十万两太多了吧?一时之间哪里去凑?”
旁边立刻一把弯刀架在他脖子上:“少说废话,快写!”
水侯爷抖抖索索写下勒索信:“壮士请过目,这样可以了吧?”
耶律冰川看都不看,让人收好,这才踢了水侯爷一脚,问:“半城雪真的是你女儿吗?”
“是,当然是……”水侯爷心里七上八下。
“她娘亲叫什么?”
水侯爷一愣,偷眼看看旁边的墓碑,又看看耶律冰川,心中满是狐疑,如果说这帮人是劫匪,打听半城雪倒也罢了,因为她是王妃,可以勒索更多的金钱。可他们却打听半城雪的生母,这就奇怪了,一个死了这么多年的平凡妇人,有什么好打听的?
看水侯爷迟疑,旁边人给了他几鞭子:“快说,主人问你话呢!”
“她,她姓元,乡下人,没名字,都叫她元娘。”
耶律冰川眯起眼睛:“她是哪里人氏?你什么时候娶的她?”
“她,她是河西人氏,二十年前我娶的她。”
“为什么又休了她?”
“这个,好汉,这是我家中私事儿,跟好汉有什么关系?”
水侯爷又挨了几鞭子:“好好回答问题!主人问你什么就答什么!”
水侯爷雪白的中衣上又多了几道血红的鞭痕,倒在雪地里瑟瑟发抖,抱着脑袋求饶:“好汉饶命,好汉饶命,都怪在下喜新厌旧,是在下对不起元娘母女,可我也没亏待过她们母女啊,每月都差人送米送油,要不然,半城雪也长不了这么大,还嫁给了晋王……”
耶律冰川眼睛闪着阴冷的光:“我再问你一遍,她到底是北漠女子,还是河西女子?”
水侯爷怔了一下,但很快便道:“她确实是河西一个乡下女子。”
耶律冰川站起来,指了指元娘的坟冢:“挖开!”
水侯爷啥了:“你们要做什么?她都死了好多年了,求你们不要再惊扰她的亡灵了……”
那些人才不听他的,动作飞快,很快刨出一口薄棺。耶律冰川命令打开,那些人搜索了整个棺椁遗骨,也没找到想要的线索。
耶律冰川有些失望。
“主人,现在怎么办?”
“把棺材好好埋起来。”毕竟这是半城雪的生母,耶律冰川还不想做得太过。
“这个男人呢?”
耶律冰川冷笑一声,拔出佩刀,一刀削断了水侯爷的脖子,鲜血喷出好远。
手下恢复了元娘的坟冢,把勒索信塞进水侯爷的衣襟里。
“可汗,晋王妃的旧居就在不远,可汗要看看吗?”
耶律冰川大步来到半城雪的故居,看着那三件简陋的木屋,冷笑:“这个水侯爷,自己住着豪华的屋宇,却让半城雪母女住在这样偏僻简陋的地方,还说什么善待她们母女?哼!把门砸开,搜!”
一直找到天亮,耶律冰川也没找到任何他有价值东西。他看着压在箱底的几条半城雪还是小女孩儿时扎辫子的头绳,忽然一阵触动,然不住拿起来,塞进怀中。
*
半城雪一夜都没有睡着,平躺在那里,眼睛睁得大大的。
昊朔什么都没有问她。反正,不管她做出什么决定,他都会在背后支持她。
清晨,半城雪看着衣架上熨烫得连一个褶子都没有的公服发呆。直到现在,她还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揭穿莫君储和铁索的身份。
做为朋友,她应该为他们保密。
但做为执法者,她应该立刻制止他们的行为。
她只希望自己带人到达的时候,他们已经走了,这样大家都不用为难。
可如果莫君储说的是真的,耶律冰川这次来的目的就是逼宫,会跟皇后一起置晋王于死地,该怎么办?拿了他们,不就等于帮了耶律冰川?
半城雪感觉自己的脑子越来越不够用了,如今的律法,已经不是简简单单抓一个坏人的问题,她已经分不清自己做的究竟是对还是错了。
尽管举棋不定,她还是穿上了公服。
在去大理寺的一路上,半城雪依旧犹豫不决。
大理寺一如既往的忙碌,尤其是在出了刺杀瀚海可汗这样的大事之后,衙门快要被各种各样的嫌疑犯塞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