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半城雪眼珠转了转:“王爷最近看我什么都不顺眼,说我老是闯祸,不听话,无视他,还说,如果我再这样下去,就罚我一辈子做苦役……”
“朔儿真这么说?”
“可不,他的土匪脾气上来,也挺吓人的。”
“哈哈,土匪脾气?倒是很形象啊!你怕他了?”
“儿臣为什么要怕他啊?不过,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儿臣现在是戴罪之身,还归他监管……”
皇帝看她一眼,道:“这个容易,朕现在就可以赦免你无罪。”
半城雪立刻亮了:“真的?那就是说,儿臣回去后不用再喂马了?”
“怎么?朔儿让你喂马去了?”
“呵呵,其实,喂马也挺好的……至少,不用操心,也不用被人误解。”
皇帝语气中多了几分爱怜:“皇儿,父皇知道,这件事让你委屈了。可做皇帝也有做皇帝的苦衷,皇帝不是万能的,有时候,有些事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朕知道,你是被冤枉的。”
“有父皇这句话,儿臣就释然了。”
“那现在你可愿意回大理寺?”
“儿臣当然愿意回大理寺啊。可是,这件案子,儿臣真的没有把握。”
“为什么?”
“目前为止,密室死亡案一点线索也没有,儿臣现在接手,那些官员本来就对我查办童女案耿耿于怀,只怕又要借题发挥。倘若继续还是有官员神秘死亡,儿臣就会成了众矢之的,到时候,就像父皇说的,皇帝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如果,他们都把罪责推到儿臣头上呢?比如,可能会有人诬陷是儿臣使人杀了那些官员,伪造密室自杀。到时候,父皇会怎么办?”
“怎么办?到时候,如果没人能证明你是清白的,你又抓不到真凶,朕就只有拿你开刀。”
“啊……不会吧……”半城雪的脸扭成了苦瓜。
“怎么?你以为朕会因为你是儿媳,就格外维护你?错!江山社稷,天下太平,比什么都重要!”
半城雪发愁了:“父皇,您这不是逼儿臣走绝路吗?”
“你不要总是往绝路上想嘛,把案子破了,那些谣言自然不攻而破,你不但不会获罪,还立了大功。你不是一直想为那些冤死的童女申冤吗?难道都是说着玩的?还是朕看错了你?”
提到那些童女,半城雪的脑海里有浮现出惨不忍睹的尸骸,她长叹一声:“也罢,谁让我摊上事儿了?看来,我想退出都没退路了。大不了一死!”
“说什么呢?”皇帝皱眉:“要想着如何活下去,而且好好活,就算真到了那一天,以你的身份,也不叫死,叫殁!”
“哦……”
“刘内侍,去把御厨刚做好的点心,给王妃带上两盒,皇儿就早点回去,尽快接手这案子吧。”
“呃……儿臣这就回去接手,至于点心……还是等儿臣破了这个案子再吃吧,我怕被噎死……”
“你说什么?”
“儿臣是说,儿臣案子没破,不好意思要父皇的赏赐。”
*
离开行宫,半城雪感觉头都大了。不能碰这案子时,她是满满的好奇心,只想往前凑,可一旦让她接手,她突然发现,根本就毫无头绪,有点无从下手的感觉。
好吧,所有没线索的案子,刚开始接触时,都是无从下手,这个时候就要冷静,先把条理整理出来。
密室死亡案是童女案的延续,死亡名单完全是照着涂氏最后交出的名单来的。现在,皇帝又把名单还给了自己,那么,除了自己,还有谁知道这名单?
显然,如果不是鬼魅作祟,凶手一定是知道这个名单的。
皇帝是知道这个名单的,但皇帝一定不是凶手,否则,他也不会要自己来查这事儿了。
皇帝身边的刘内侍呢?他最可能接触到名单,可他跟着皇帝几十年了,那份忠心无人能敌。
再想,当时自己取出账簿的时候,一直随身携带,到王屋县衙取马时候,让莫君储帮忙砍了棵竹子做了个竹筒把账簿装进去。然后,竹筒就没离开过自己的视线,只有在渡河的时候,因为落水,竹筒又放在河东狮身上,暂时离开过视线。河东狮是匹马,当然不会偷看名单然后去杀人了。
被晋王救上来以后呢?竹筒始终随身携带,就连睡觉也压在枕头下,连晋王她都没给看……
可是那夜,自己好像睡得很死,难道是晋王?他趁自己睡着了,偷看了名单?
这也说不通啊,他若知道了名单,以他的权利,完全可以公开抓捕。再说,这家伙言语之间,一直就想把这件案子压下去,根本就不像想追究的样子。
之后,账簿就交给了皇帝。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看来从这方面下手是不行的,中间有可能接触到名单的,不是自己信任的人,就是皇帝信任的人,要么就是大人物,根本得罪不起。只有回到案发现场,看看能不能有所发现了。
*
回到晋王府,午餐已经准备好。
小桐给半城雪添饭,赫连昊朔就坐在旁边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看,把她看得浑身发毛,饭都吃不下了。
“王爷怎么不吃?”
“看见你就饱了。”
半城雪笑:“我有那么秀色可餐吗?”
他用鼻子哼了一声。
半城雪清清嗓子:“那个,父皇已经赦免了我,从现在开始,我可以不用去马厩了。”
“嗯,还有呢?”
“还有,就是,我可以回大理寺了。”
“还有呢?”
“还有,就是……就是……父皇让我接手官员密室死亡案。”
“还有呢?”
“没有了……”
“那你知不知道,你会死的很惨!”
“呃……父皇说,即使我真的死了,也不叫死,叫殁。”
昊朔白她:“你干脆卖给父皇算了!”
半城雪呲牙笑:“我这么笨,卖给父皇,他也的肯要啊。”
“你还知道自己笨啊?”
“是啊,是你天天说,我很笨,现在我自己也这么认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