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正在郑国夫人的鞋子和亵衣发现了一些手工刺绣的画儿,都是些让人脸红心跳的东西,便进殿禀告皇后。
须臾,皇后带着众妃嫔出来,女官们在阶下分列,华妃的脸都白了。
内命妇呈上郑国夫人的鞋、裤,皇后却连看都懒得看,一脸寒霜道:“这种肮脏的东西,莫要污了本宫的眼!郑国夫人,本宫念你夫家早亡,双亲业已不在人世,一个人在外孤苦伶仃,才准你入宫陪伴华妃,本欲为你再寻得一才士指婚再嫁,不想你却私带秽物进宫,几次三番以色示圣驾,秽乱宫闱,按宫规,当乱棍打死!”
华妃吓得赶紧跪倒求情:“皇后娘娘,念在郑国夫人年轻无知,饶她性命吧!臣妾感恩不尽,愿意做牛做马,报答娘娘!”
皇后摇头:“华妃啊华妃,你当她还年轻无知吗?都知道以色/诱主了,还无知?呵呵,你当她是妹妹,替她求情,她却想借着你一步登天!我若视而不见,以后,这些外命妇还不各个都不顾体统,不知廉耻了吗?今天,本宫就要杀一儆百!既然华妃求情,本宫也不能不给你面子,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夺去封号,赶出宫廷,赐幽闭之刑,让她这辈子都不能再行男女之事!”
华妃还想求情,却看皇后脸色阴郁:“华妃,难道你想替她受刑吗?”
华妃吓得当时就闭嘴了。
有行刑的内侍架起郑国夫人,拿来碗口粗的木棒,抡起来就往郑国夫人小腹上打击,也不知是故意折磨郑国夫人还是怎的,反复数下,疼得郑国夫人杀猪般惨嚎,却一直不见什么效果。
旁边观刑的妃嫔和女官们,一个个吓得花容失色,战栗不止。
皇后瞟了一眼站在殿下警卫的莫君储,忽然道:“莫君储!你来行刑!”
莫君储心里“咯噔”了一下,千牛卫虽是皇家近卫,但平日只负责保护皇帝皇后的安全,有时也做殿外传旨,行刑的事儿,不归他们管啊?皇后怎么偏偏点了自己的名?这是何意?
“怎么了?莫非莫侍卫怜香惜玉,下不了手?”皇后虽然对他说话的声音平和,却已有了杀气:“本宫是看这些内侍太不中用,想是去了势的男人手上无力,连个幽闭之刑都施不出来。莫侍卫武功高强,定然下手知道分寸,让郑国夫人少受点罪吧,本宫听她嚎叫的心烦。”
莫君储当然不能抗旨。他脸上不带任何表情,走上去,从内侍手中接过刑棍,稍微癫了掂,一棒打在郑国夫人小腹上,那郑国夫人惨叫一声,一团血肉淋淋漓漓从体内流出,鲜血淌了满腿。
莫君储还是毫无表情扔下刑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宫正和内命妇上前验刑,然后禀告皇后,已成。皇后不再说什么,返身回殿。
中妃嫔和女官们散去,昏死过去的郑国夫人也被拖出去,几个小内侍抬来清水,洗刷地上的血污。
一切恢复如常,殿下的侍卫们依然纹丝不动,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他们也什么都没看到过。
莫君储更是如石雕一般。
身为千牛卫,他们都经过严格的训练,任何时候,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会保持肃穆,保持皇家侍卫的风度,他们每个人都代表着皇家的威严。
*
皇后传早膳,今天吃得格外香甜。
早膳过后,朝中的各种奏章便送到了。皇帝去行宫养病,这些事情便都落在皇后肩上。
耶律皇后看了一天的奏章,直到未时,才从桌案后起身,斜躺在御榻上,吩咐:“传莫君储。”
莫君储整整一天,都有些心不在焉,早上那桩事,几乎影响了当值所有千牛卫的情绪,今天大家是格外安静,即使中间换岗休息时,也很少像往常一样说笑。
当然,真正影响他情绪的,不是郑国夫人,而是半城雪。他一想到早晨半城雪笑眯眯使劲点头的样子,就不安,生怕她这会儿已经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儿来了。只有你想不到的事儿,没有半城雪做不出来的事儿。
好容易到了未时,该是换值了,他急着要走,却被皇后贴身的宫女叫住。
*
皇后倒在御榻上,似乎睡着了。
但莫君储知道她一定还醒着,耶律皇后是那种睡觉都会睁一只眼的女人,这样的女人,有时候还真有些可怕。
能让男人感到可怕的女人,都不简单。
“君储,本宫坐了一天,有些乏了,脖子酸痛,你来帮本宫捏一捏。”
莫君储只能耐着性子遵旨。
捏了一会儿,皇后忽然蹙眉:“君储,你今天好像心不在焉?”
“娘娘恕罪,可能是微臣这几天有点累吧。”
“累?你这个年纪,可不应该喊累,正是生龙活虎的年龄。不过,你还真的要节制了,昨晚下值后,去哪儿了?看样子,一宿没回家吧?眼睛里全是血丝,不知是谁家的女子绊住了我们莫大侍卫的脚步?”
莫君储只是一笑,不解释。
“对了,前几日赏花的时候,本宫见了些个尚未出阁的千金,个个如花似玉,大好年华,她们竟然都在谈论你。以前,晋王未成亲的时候,京城里的女孩子们都谈论他。现在他有了王妃,她们便改了对象,开始讲你。你倒是用了什么法子?让那些心比天高的千金闺秀们都钟情于你啊?”
莫君储还是不回答。反正,皇后说这些话肯定不是让自己来回答的,定然是为真正的主题做铺垫。
“君储,你也老大不小了,改成个家了,生儿育女,传宗接代,这可是男人最重要的事。”
“娘娘,微臣……”
“不要跟本宫说那些报效朝廷,报效皇上,报效本宫的话!说的好像是皇上和本宫不让你成家似的,本宫有那么不近人情吗?你们这些年轻人,报国、成家,都不能耽误!没有家哪来的国?要是你们一个个都不成亲生子,断了香火,咱们凤国要不了多久,恐怕就亡国了!”
莫君储只好闭上嘴。
停了一会儿,皇后坐起来,缓缓走到殿外,望着夕阳西下,倦鸟归巢,道:“连鸟儿都知道安个家,君储,你也该有家了。”
莫君储明白皇后的意思,皇后不是真的关心他的终身大事,而是成了家的男人就有了牵挂,有了牵挂的男人,用起来更放心。皇后这应该是一个信号,如果他按照皇后的意思成家,很快,他可能就有机会得到重用,而不是每天做这样一个华而不实的大内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