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啪”的一声被莫君储关上,落闩。
“姑娘信不过我吗?”
半城雪强笑:“也不是啊,只是……只是……”
胳膊一紧,被他拽到板凳前坐下。他将药酒倒在掌心,搓了搓,沉声命令:“把袖子拉下来,再拉低一点,再低一点……”他索性一手把她整条袖子拽下,半拉莹白玉润的香肩便袒露出来,连雪白的裹胸也一览无余。
她双颊一下就红透了。
他手掌显得粗糙,长期紧握兵器而生满老茧,摩擦在细嫩的肌肤上有些像砂纸,生疼。
“咝……好痛!”她浑身猛一颤,伏在桌子上,双手紧紧抓住桌角。
“忍一忍,很快就好。”他温热的掌心在她伤处周围游走,药酒的热性渗入皮肤,火烧火燎。
她紧咬牙关,手背上指节凸起,发白。
他从后面看到,她额头渗出冷汗,脖颈间的筋骨凸起,骨节收紧。她还挺能忍,硬是没叫出来。他灌注一分内力在掌心,悉心揉搓,直到她伤处的淤血散开,才收功停下。
半城雪香汗津津,整个人虚脱了般,伏在桌上,微微喘息。
他稍稍犹豫,轻轻将她衣袖拉起,遮住香肩。
*
半城雪倚在门框上,看着莫君储把长竹竿卡在两堵墙中,搭上纱帐,将一条炕从中分成两半。
“好了,今晚,姑娘睡里面,我睡这外面,我们谁都不要再争打地铺的问题了,反正都是伤号。”
半城雪笑:“感觉这不是我家,是你家,你什么都替我做主了,我还能说什么?”
“不早了,姑娘歇息吧。”
半城雪在纱帘里侧躺下,还是觉得有点惴惴不安,毕竟,她从未同男人同床过,而且,是个陌生男人,而且,这个陌生男人又很帅,很诱人……
纱帘间多了一碗水。
灯熄了。
半城雪平躺了一会儿,微微侧脸,借着月光,透过纱帘,影影绰绰看到他的背影。他呼吸均匀,已经睡着了吗?其实,他人还不错……
她翻了个身,看着他的背影,嘴角露出微笑,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
他一直背对着她。但他知道她在看自己,她的呼吸时而紧促,时而舒缓,她,在想什么?她的味道真的很好闻,她的肌肤如玉般光滑,触碰起来非常舒服,还有她束胸下隐藏的丘陵,不管她扎得再紧,也挡不住那一对调皮的小兔子想要跳出来的欲望。其实,对他而言,她还只是个大孩子,可,总挡不住丹田那股躁动的热流。
不行,现在,不是谈儿女私情的时候,他还有更重要的事,他肩上还有未完的使命,沉重的责任。必须忘记她!温柔乡是英雄冢,他不能把一生葬送在这里。
他默念心诀,终于,丹田的燥热消失,又悬空如镜。
身后,女孩儿的鼻息渐渐平和均匀,他翻身,轻轻掀起纱帘,静静望着她甜美的睡容。
*
半城雪翻了个身,习惯性地抱起枕头,蹬开被子……
然后突然脑子清醒了,坏了,那碗水!这么大动静,不得把那碗水给踢翻啊?她“唰”地一下张开眼,伸手去摸,水呢?水在哪儿?难道已经给踢到那边去了?完了完了……他会不会以为自己那个啥?
她“呼”坐起来,掀开纱帘去找那碗水,在哪儿?没看见碗,也没看见哪里湿掉,当然也没有莫君储。
忽然觉得屋里多了一种味道,非常好闻,有点像檀香,又不全像,比檀香清淡,比麝香浓郁,还有种清冽的感觉,这种名贵的香料,怎么会出现在自己家里?
她抬头,“啊”的一声惊叫,就跟见了鬼一样瞪着眼前的人,然后迅速抱起被子把自己裹起来:“色魔!渣男!你,你,你怎么跑进来了!”她怀疑是不是自己在做噩梦。
晋王伸手掩住耳朵,蹙眉:“小声点,旁人听见还以为本王把你怎么了呢。”
她低头,看到那碗水在渣男手里。
“喂,你睡觉放碗水在床上干嘛?要不是本王手快,就被你踢翻了。”
“关你……”半城雪使劲忍,没把脏话说出来,努力做出一个微笑:“你猜?”
晋王放下水碗,伸手扯下她身上的被子。
“啊!你干嘛?非礼啊!”
“非你个头啊!你穿的里三层外三层的,又不是脱光光,捂着被子干什么?起来了!跟本王走!”
“走?去哪儿?”
“案发现场!”
“案发现场?”
“找到驸马遇害的第一现场了,你到底去不去?”
找到现场了?这么及时?或许可以救七姑姑了!半城雪飞速跳下床,穿好鞋子:“去,当然去!”她跟在晋王身后走出去,看到莫君储被几名王府侍卫和衙差挡在院子里。
“王爷,这个偷入推案家的小贼怎么办?”
半城雪赶紧跑过去,把衙差推开,小心地拿开王府侍卫的刀刃,微笑:“他不是小贼,是……是我大哥。”
“大哥?你几时多了个大哥?”衙差全都一脸惊愕,“水侯爷知道吗?”
“这个嘛,我爹他不知道,这是我结拜的大哥——莫君储,莫大哥。”
“哦,莫大哥啊,误会,误会!”衙差们换上一脸笑容。
晋王咳嗽:“半城雪!你到底走不走?今天是第五天哦!到时候破不了案你们统统被砍头,可别怪本王手下无情!”
“走!走!这就走!”半城雪跟着晋王跑了两步,又折回来:“等一下,就一下下!”
她飞速跑回到莫君储跟前,连荷包带里面剩下的碎银子全都塞给了他:“我中午可能回不来,莫大哥要是饿了,自己去街上买点吃的。我走了!”
晋王上马,用马鞭指指另一匹:“快点,女人就是麻烦,磨磨蹭蹭!”
“骑马?”半城雪吐血:“我不会啊……”
晋王瞪她:“坐上去,拉住缰绳,跑,就这么简单,有什么会不会?”
“可是,我,我真的不会……”
晋王坏笑:“半城雪,你究竟是不会,还是害怕?”
害怕?他居然敢说自己怕!半城雪脾气上来,踩着马镫就爬上去。等真上去了,才发觉,好高好晕啊……
“唉,唉,马儿慢点……等等我……啊……”
*
“半城雪,下来啊,到了!”晋王皱着眉头吼。
半城雪趴在马背上,紧紧搂着马脖子:“不下,就是不下,我觉得骑着它挺舒服的……”
他一甩马鞭,打在那匹马背上,马儿吃疼,原地跳跃旋转,吓得半城雪快要哭出来了:“别打了!我下来还不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