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挺了解这里的嘛。”
“那当然,我亲自来这里探查过,那个叫玄空的和尚,在这儿建了个地宫,把那些有姿色的信徒迷晕了,带到地宫,大搞秽乱之事,那几个寡妇的死,跟这事儿一定脱不了干系,想必是发现了什么,才被灭口的。”
半城雪找到机关,打开暗道,来到地下。
下面除了那些屏风隔断和莲花台,空空如也。没有了灯光和雾气,反而觉得这里阴森森让人发怵。
昊朔欣赏着屏风上的画儿,问:“你来过这里?”
“嗯,我假装中了迷香,到这儿转了一圈。”
“你没有……”
“当然没有了!”半城雪打断昊朔,反正这家伙不会问出什么好问题,一定是问自己有没有失身之类的,看他色迷迷盯着屏风上的画儿看,就没好事:“别看了,小心长鸡眼!有什么好看的?全是秽乱不堪的东西!”
“其实这些画,画得蛮形象的……”
“走了!标志往那个方向去了!”半城雪一把拽住他的手,就往一条地道里拖去。
昊朔任由她拖着走,她的小手握在自己掌心,软软的,滑滑的,别说,还挺舒服。若能这样与她执手到老,也不枉一桩美事。
*
“这儿有个洞口!”
半城雪顺着石阶向上爬出洞,四周全是一人多高的荒草,不远处有条小径。她蹲下身查看:“好多脚印,有几十号人呢,这个脚印一深一浅,应该是铁索的!祥子媳妇说他腿受了伤,他们从这儿逃跑了!”
“呵呵,你也成了追踪高手了!”
“他们是坐马车走的,你看,有车辙印,有动物的蹄印。”
昊朔撇撇嘴:“不懂就别瞎说,还第一女推案,连马蹄印牛蹄印都分不出!马蹄是单趾,牛蹄是双趾!”
“呃……这个,我当然知道,只是天太黑,脚印太乱,我没看清而已!”
“强词夺理!身为推按,这么重要的线索都弄不清,会犯错的!”
“这些人真奇怪,逃命嘛,还不骑马快跑,弄辆牛车慢悠悠的,要晃到什么时候啊?”
“对啊,逃命为什么不用马车,用牛车?”
“为什么?”
昊朔白她一眼:“怎么你一跟我在一起,就不肯动脑子了?看见这车辙印了吗?很深是吧?至少负重有两、三千斤,马当然拉不动这么重的东西,自然要用牛。两三千斤最起码要十几个成年男子的重量,可你看这些脚印,显然这些人都是徒步走,那车上装的是什么?”
半城雪眨眼,眨眼,又眨眼。
然后两个人一起说出来:“失踪的女像!”
但很快,半城雪又来了疑问:“根据那女像的大小,那么大的铜像,应该在一千斤左右,可你说这东西有两三千斤重,不对吧……”
昊朔沉思:“如果是黄金呢?”
半城雪瞪大眼睛:“黄金?!”
“同样的大小,金是铜的两倍重。”
半城雪捧起脑袋:“不会吧?他们居然用黄金铸造了一个金像,就摆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
昊朔额角冒汗:“这一尊金像就相当于我们半个国库的储备,两年的采银量!那些铜像……只是声东击西之计,他们真正要运走的,是这尊金像!”
半城雪看他凝重的样子,问:“这很重要吗?一尊金像而已,又不能当饭吃。”
昊朔瞪她:“什么叫而已?你知道这一尊金像可以做多少事吗?我朝一年采铜量是二十四万两,可铸钱三百万枚,相当于三千两白银,三百两黄金。这一个金像就三千斤,半城雪,你就算没学过做账,也应该清楚这代表什么了吧?你要是还不明白,就拿你们家那莫俊楚举个例子,他是左右千牛卫将军,年俸三万六千钱,这一尊金像就可以养活八千个他这样的将军,十万个县令,如果养兵的话,可以养二十万精兵!哇,这要谋反的话……呵呵……”
半城雪回瞪他:“你怎么又拿莫大哥说事儿?他怎么得罪你了?”
“心疼了?就知道你对他念念不忘,还莫大哥,不是他把你丢下悬崖那会儿了,也不知道是谁,那时候恨某人恨不能啖其肉,挫其骨,扬其灰!”
半城雪翻白眼。
“好了,我不说了,你现在赶紧回去搬兵,这次千万不能把他们放跑了。”
半城雪问:“我回去搬兵,你呢?”
“我当然要继续追踪下去啊。”
半城雪想了想,道:“还是你回去搬兵吧。第一,你是王爷,不能轻易涉险;第二,你调兵比我管用,他们都听你的;第三,我跟铁索熟识;第四,我跟玄空打过交道,熟悉他的性情;第五……”
“行了,哪儿那么多道理?让你回去就回去!”
“我的王爷,你刚不是说过,每个人有每个人不同的位置,放在相应的位置上才能发挥更大的作用吗?”
“我怎么可以让你去冒险?”
“你终于说实话了,其实,就是瞧不起我,怕我追丢!”
昊朔捧起她的脸,一笑:“好吧,这都让你看穿了,我们一起追踪,这总行了吧?”
“那谁去搬兵?”
“他们看我们迟迟不回去,自然会找来的。”
“你就这么放心?”
“本王训练的人,心里有数。”
*
牛车的速度本就不快,加之赶夜路,更慢。
天微亮的时候,赫连昊朔和半城雪已经距离牛车很近了。
在三岔路口,昊朔俯身观察:“这儿的牛粪很新鲜,不超过半个时辰,应该不远了。但问题是,从这儿多了辆牛车,他们显然故布疑阵,让我们不知道往哪里追。从这里开始,一路都是山石硬路,从车辙上也判断不出到底那辆车上装的是金像。
“没关系,还有铁索呢,他一定会留下追踪的线索!”
半城雪四下寻找,终于在一块山石上发现了记号:“走这条路!”
*
然而,当半城雪和昊朔一路追下去,车辙印却神奇地消失在半山腰。
半城雪不解,一辆牛车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吗?还有铁索的记号,也到此为止,再也找不到方向。
东方的朝阳,在山峦间徐徐升起,照亮了大地。
半城雪疲惫地在路边坐下,百思不得其解。
昊朔却忽然看着她身后的一丛野花蹙眉:“是血迹。”
她回头,仔细查看,果然,在野花的掩映下,一片细细的草叶上,沾了一滴尚未完全凝固的鲜血。她不得不佩服,很多时候,昊朔都会给出一些让她刮目相看的“惊艳”表现,这种细如发丝的观察力,不止一次表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