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还没落,老王就不愿意了:“大小姐,你可不能这么说,你是知道的,我家的鹿鞭都是从水侯爷的鹿场进货,如果是假的,也是令尊卖假货给我!”
半城雪被老王噎得半死,瞪他:“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老王不理半城雪,转而对晋王赔笑:“这位爷,您别听她的,小店保证这鹿鞭是正宗的桂镇鹿鞭,假一赔十!”
半城雪拍桌子:“说完了吗?那么多客人等着,你不用下面啊?”其实,店里只有她和晋王两个客人。
老王不情愿地回到棋盘前,向外张望一眼:“这两天老实人怎么也不来下棋了……”
赫连昊朔喝着小酒,问:“推案查出眉目了吗?哦,还没啊。没关系,今天是第三天,你还有七天的时间,很充裕。”
半城雪郁闷,还让不让人好好吃饭了?
昊朔拈起一根筷子,轻轻敲着碟子:“原来,你是水侯爷的女儿啊。听说水侯爷的鹿场养了数千头梅花鹿,家财万贯,怎么,大小姐还用做推案这么辛苦?一个月才挣二两薪俸,连这一小碟鹿鞭都买不起,为何不在家绣绣花,描描眉,相相亲什么的?整天跟囚徒嫌犯打交道,不适合你这样的小姑娘哦。”
半城雪使劲剜了晋王一眼,那意思很明显——关你屁事。
晋王用筷子在桌面上划圈圈:“放弃吧,这案子,你办不了,别等最后什么也查不出,反而连累你们县太爷丢了官。”
半城雪被晋王的小动作搞得心烦,重重放下筷子,起身:“王爷放心,这案子,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老王,算账!”
晋王提高声音:“算我账上吧!”
“好嘞!爷您贵姓?吃好了下回还来小店!”老王一脸笑。
半城雪没好气地说:“他跟你一个姓,姓王,叫王爷!”
“还有叫这名字的?”老王挠后脑勺,“哎呀,是京里来的哪位王爷吧……”
*
中午饭没吃饱,半城雪空着肚子来到贾寡妇家,刚一靠近,就被看家的恶狗一通乱咬,不得不退到外面,远远看着那条雄赳赳的恶狗生闷气。哪天一定要把条恶狗弄出来炖成一锅肉吃掉!
一股肉香飘来,半城雪的肚子“咕噜噜”叫起来,扭头,看见晋王手里举着好大一只油花花的鸡腿儿,用折扇一个劲儿地往这边扇风。她两眼冒火。
“哇,眼睛瞪这么大?直冒绿光耶。阳春面没吃饱啊?可惜了那碟鹿鞭,本王觉得,你现在就是阴阳失调,虚火上升,才整天这么大脾气,应该好好补一补,或者,找个男人嫁掉也行,比食用鹿鞭还进补哦。喂喂喂喂,看,又生气了,又要发火了,这鸡腿儿好香哦,想吃吗?来吃啊……”
“赫连昊朔,你……”
“你叫我吗?哇,你这小小推案,竟敢直呼本王大名?”
“你……你个渣男,竟敢对我说那种话!”
“啊?我说什么了?哈,不是吧,刚才我是在跟那条狗说话,你以为本王是在跟你说话啊?哎呀,那狗真生气了,要过来了!哎呀,我错了,是条公狗,不是母狗,应该让你娶个媳妇……哎呀!来真的啊!真咬啊……”
贾寡妇家的恶狗冲着晋王手里的鸡腿就扑过去,晋王转身便跑,一溜烟,人和狗都没了踪影。
半城雪站在那里,想气气不起来,想笑又笑不出来,好在,挡道的恶狗没了,哼,好好教训一下那个渣男王,最好把他咬的十天半月起不来床!
*
没了看家的恶狗,半城雪顺利进入贾寡妇家。转过照壁,穿过庭院,就是堂屋。
堂屋没什么家具,显得空荡荡的,正中,摆了张八仙桌,桌上放了一篮黄瓜。
恶狗,黄瓜,寡妇……这三样东西联在一起想,确实……咳咳。半城雪干咳了几声,便听到厢房有人问:“谁啊?来客了,媳妇,快去看看!”
“来了来了。”伴随着娇滴滴的嗓音,出来个一身素裙,鬓边带着白菊花的女人,“半城雪?又是你?这大黑,怎么搞的,光吃骨头不做事,什么人都往家里放!”
厢房里的老妇问:“媳妇,是谁来了?”
寡妇抬高嗓门:“是咱们镇上的女推案!”
“哦,水府的大小姐啊,替老身好好招待大小姐,莫要慢怠客人啊!”
“知道了,婆婆!”寡妇嘟囔:“什么大小姐,没出生就被侯爷赶出家门了,说不好是哪儿的野种呢。”
半城雪寒着一张脸:“贾氏,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来吗?”
寡妇翻白眼:“我哪里知道?你们这些穿官皮的,各个肠子都是九百九十九道弯,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你上回在祠堂说,已经有一个月没见过驸马爷了,可事实是,驸马被杀的头一晚,有人看见他进了你家的门。隐瞒事实,做伪证,知道是什么罪吗?我现在就可以把你投入大牢!”
“好啊,你抓我啊,把我关牢里吧!来啊,来啊!谁怕谁!”贾寡妇撒泼。
半城雪不动声色:“本朝律令,妇人若非证据确凿,犯了重罪,通常是不许投入牢狱的,而是交给宗祠或亲属看管。知道为什么吗?”
“为啥?”
“呵呵,因为犯人一旦入狱,先就剥光了打五十板杀威棒,女囚更惨,但凡有点姿色,就会沦为狱卒赚钱的工具,哼,那些囚犯都是常年见不到荤腥的,只要有女人,他们很愿意花钱。听说,最惨的一个女囚,一晚上接了二十多个客,像你这样姿色出众的,恐怕三十个也不止吧?而且女囚一旦定罪,十之八九都会沦为官娼,除非长的丑,被发配到荒蛮之地做苦力,但同样免不了成为犯夫的发泄工具。”看着贾寡妇的脸色变白,半城雪又补充了一句:“也许我想错了,其实,你很想进去,里面男人那么多,总比在外面独守空房好。那些男人很变态的哦,各种姿势满足你,既然你这么迫不及待,我这就去回禀县太爷……”
“等等!”贾寡妇一头冷汗,她可不想被那些脏兮兮臭烘烘的男人拱:“你要问什么,快问,我告诉你就是!”
半城雪坐下,不慌不忙展开笔墨纸砚:“驸马爷被杀头一晚,是不是见过你?”
“是,他来我家了。”
“上次你为何不说?”
“我……我不敢说,我怕你们怀疑是我杀了他。”
“你隐瞒真相,才会更怀疑你!驸马在你家里待了多久?”
“他头晚亥时来的,卯时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