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什么？”叶晗无力地重复，有些东西似乎显而易见，但是承认二字在此时此刻又显得那般残忍。
仇然道：“我们都是通过自身的特殊能力和特征来判断自己的复制属性的，比如……”她动动手腕，影子在手下缓缓改变着形状，“控制影子，不需要刻意记住，仿佛被铭记在骨子里的身法手势，还有突然缜密但是变得很懒的大脑，这些属于奈良鹿丸。”
说着她又看向乐儿，“从细节来说，乐儿突然失去了接近所有动物的亲和力，或者说被动物逃避，自身电流异常甚至可以轻微影响天气，电子锁、数据库、防火墙在她面前形同虚设，而且……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我们挺想让她试试超电磁炮的，可惜现在还不行，太引人注目了。”
乐儿吐吐舌头，“超电磁炮御坂美琴复制者，你好。”
“至于小伊。”仇然略显无奈地笑起来，：“这个真的太难了，突然开始智力爆表，从电脑到水表无一不通，这样的天才人物太多了，但是最大的特点就是，小伊开始爱吃糖，而且无法入睡了，所以应该是……”
叶晗轻声接过她的话：“L。”
“对，《********》，L。”
裴伊用异常漠然的目光看着他，“看来你也知道自己是什么了。”
仇然耸耸肩，把镜子递到叶晗面前，左眼无法控制的血红色看起来太有标志性了，“喰种……金木研？”
乐儿用一种淡定到欠揍的声音安抚他，“不要这个样子嘛骚年！其实还是有挺多好处的，至少我现在坐地铁都不用买票了！”
“……”叶晗表示，他的吐槽之魂在经历了这么多的打击之后莫名苏醒，但是又因为槽点太多无法处理而死机。
“言归正传。”仇然示意乐儿坐到一边看着，“我们调查过关于你这件案子，很多线索都指向你，但是你一定不是凶手……我知道你不会愿意去想这些东西，但是，我们必须知道，这关系到很多秘密。你还记得在警察局里，那个诱导你记忆的男人吗？我想他也是复制者，那么这件事情就不单纯了。”
裴伊看着低着头不说话的叶晗，“所以，我们有必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家，还有你朋友，阳钊的家，都发生过什么，那两个失踪的人，在哪里？”
“我……不知道……”声音在颤抖，像是恐惧，又像是痛苦，有人想要抽出某一根铁丝，却牵扯着所有的金属在大脑里搅动，痛不欲生。血肉横飞，脑浆迸裂，一朵朵的彼岸花从血泊里，从筋骨里长出来，然后怒放，惨烈至极，母亲在哭，父亲在咒骂，老人在哀嚎，叶泠在哭，还有人在笑……
“畜生！我们养了你这么多年！”
“不要，不要！”
“泠泠……快跑！”
“哬！”叶晗猛地惊醒，又是一身的冷汗，每一根发丝都在战栗，“叶晗？”仇然小心地看着他，“仔细理清你的记忆，那不是你干的，一定不是。”
“然。”乐儿面无表情地看着叶晗，“我们都不能确定。”
“一定不是。”仇然道：“我确定。”
“知道那个人是谁吗？”裴伊突然打岔，“他为什么要对叶晗说那些话？”
仇然摇摇头，“我们没动手，我不能确定他复制的是谁，但是从他的话里，我觉得他在误导他的记忆。”
“神经系的能力者吗？”裴伊皱着眉头想了片刻，“你们为什么没打，他应该也很需要这个人，神经系控制失控的喰种应该比你更容易。”
仇然也楞了一下，“可能是他没有战斗力，或者……”
“算你们歪打正着吧！我先走了！”
……
“歪打正着……”她皱着眉头重复男人临走之前说的话，目光移向裴乐儿，“那时候，乐儿在外面接应我。”
“或者，”裴伊也看着她，“他的计划被某些人的存在打乱了。”
“精神系……”仇然突然睁大眼睛，“食蜂操祈。”
乐儿颓然地仰起头哈了一声，“难怪！也就是说，如果当时没有我的话，然就要跟那附近所有的人干一架了。”
“重点就是我们不是恐怖分子，更不可能对普通人出手。”仇然补充。
“所以……”从强烈的痛楚中缓过神来的叶晗低声道：“她篡改了我的记忆？”
“很有可能。”仇然看看他，“那原因就值得深究了啊……”
由于叶晗的状态不稳定，乐儿要照顾身体不好的弟弟自然分身乏术，仇然索性把他带回了家，普普通通的一居室，看得出来仇然一直是独居，卧室书柜里摆着各种各样的手办海报，最底层是一些跨越度大到令人无语的书，从《红楼梦》到《霸道总裁爱上我》，从《百科全书》到《物种起源》，当《相对论》遇上《资治通鉴》，当鲁鲁修遇上*****？
仇然带着叶晗参观卧室，一回头就看到正值青春年华的少年看着杂志上令人血脉喷张的美人发呆，愣了愣，突然乐出了声。
叶晗看看她，发现她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半天才挤出一句，“你……看这个？”
仇然拿过杂志翻了两下，然后放回去，“这是我爸的。”
“……嗯？”
“他在省外工作，爱好不多，这个……算一个，我让他把我的衣服寄回来，结果里面夹了一个……出轨手册？”仇然好笑地指指杂志，“你要是喜欢，拿着解解闷吧！”
“……”叶晗没有说话，沉默着离开房间，仇然跟在他身后一样一样的介绍，“这个是厨房，不过没什么吃的，柜子里还有大概半箱方便面，我平时都是和乐儿他们一起吃的，这个是洗手间，热水器一直开着，你想洗澡就在这里洗，当自己家就好，我家里就一张床，你不介意睡沙发吧？我感觉这个尺寸应该差不多，好像还……”
“为什么收留我？”少年突然转过身来，幸好仇然反应快，没有一头撞上去，她看着叶晗空洞到近乎冷漠的眼睛，突然有点可怜他，但也只保持了一瞬间，她知道这个人不需要怜悯，甚至不需要人接触，他是行走的孤独，被生命给予的累累伤痕困于荒漠。
“从理智上解释，你的不稳定因素导致我们不能把你和没有自保能力的小伊放在一起，而我，在你学会控制你的力量之前，勉勉强强还能打得过你。”仇然拍拍他的肩膀，“放轻松，你不会伤害到我，别这么紧张。”
“你怎么知道不会？”叶晗几乎是恶狠狠地质问她，“你知道什么？”
仇然耸耸肩，“我知道金木不会，而你，更不会。”
不得不承认，叶晗有那么一点挫败，他在短短两天里经历了太多，一向引以为傲的头脑和毒舌似乎在打击里乖乖地蛰伏下来，失去了盔甲的将军只是一个普通人，站在尸横遍野的沙场上任人蹂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