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成功励志戴尔·卡耐基经典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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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通向白宫之路(1)

1. 道格拉斯的“兔子”

在林肯看来,道格拉斯似乎越飞越高且越飞越远了,他都快看不见了,只是偶尔会见他在云层之外盘旋,矫健地舒展其坚硬的翅膀。林肯知道,他的老对手这么些年青云直上,得意着哩。

不,在道格拉斯自己看来,他还没有达到成功的顶峰,他雄心勃勃地计划着,希望在他40岁之际问鼎总统宝座,成为年轻的合众国最年轻的总统。

他想着那时自己上下其手,成功地达成了1850年的妥协,正是炙手可热的当儿,放眼天下,谁是敌手?那时不是连那可怜的老亨利·克莱也觉身心疲惫,离开吵吵嚷嚷的华盛顿,到纽波特的夏日海滨,去享受凉爽的海风了么?

而在1852年竞选的当口,辉格党南北分裂,他们不满意菲尔莫尔,试图故技重演,再次推出一位军事英雄温菲尔德·斯科特将军,而他赢得了北部却将焚烧谷仓派推回了民主党的怀抱,连那个自由土地党的黑尔这次也不再让贤,亲自披挂上阵了。道格拉斯想着,多好的机会,那时做个总统正如探囊取物一般。可惜,功亏一篑,大概自己锋芒太露了,最后便宜了那匹黑马皮尔斯。

然而锋芒不露,40岁不到能这般耀眼么?

林肯知道,道格拉斯参议员现在已做了准州委员会主席,而自己呢?偏处于遥远的中西部,使得夫人整天在耳边念叨,她仍然做梦都想着华盛顿上流的社交圈呢!他想着那一年自己想谋个一官半职,竟然有人推荐他做俄勒冈的州长,那可是日落西山不回头的太平洋岸边呢,自己还正思考着,夫人却一口回绝,伊利诺伊已谓之远,岂可再远到不着边际?

他有些灰心,对政治已相当厌倦,道格拉斯得意就让他得意去吧,自己做个律师不也挺好么?然而暗地里,当他观照自己的内心,他就发现自己实在有些不甘心,不然怎么将那几何定理弄得那么滚瓜烂熟?他等待着、蛰伏着。

他等得有些失望了,他的头沾满了第八巡回区的灰尘,他已被伊利诺伊的乡土气息侵染得更加土气了,他已习惯于逗弄儿子,他是三个儿子的父亲呢!

1853年,他又喜得贵子。虽然林肯与父亲有些隔阂,但父亲死的时候,他自己没能去送葬,这使他有些耿耿于怀,现在他将他的儿子命名为托马斯,这样就又有一个汤姆了,小汤姆现在还不到一岁呢!

就在林肯度着闲散时光之际,却见道格拉斯急冲而下,越过中西部,紧紧抓住内布拉斯加这只兔子。

1854年年初,道格拉斯为实现修建一条横贯美洲大陆铁路之设想,为使移民连绵不断地流动,他提出议案要求组建内布拉斯加准州,那是一块范围广大的地区,包括在密苏里、艾奥瓦和明尼苏达以西的几乎整个密苏里河流域和普拉特河流域。道格拉斯抓住这只兔子高叫着:必须让移民和文明的潮流滚滚向前,而在他的内心则翻滚着,总统宝座将因这扩张主义议案而成为他的“显然天命”。

在他得意之际,南部伸过一只魔掌,将这只兔子扯得血肉模糊。内布拉斯加准州在密苏里妥协线以北,密苏里州参议员,参议院临时议长戴维·艾奇逊,宁愿目睹其“沉入地狱”,也不允许它组建成一个准州,当然如果允许蓄奴那就另当别论了。但道格拉斯的议案却写明“是否蓄奴将取决于宪法规定”。这就使南部的眼光挡在36°30'这堵墙上,丝毫看不到使奴隶制越此而过的希望,他们当然不能满意。

道格拉斯慌忙承认有点“笔误”,于是将其修改为:“凡有关准州和即将成立之新州内奴隶制问题,将由当地居民选举适当代表磋商表决。”这正是道格拉斯多年来所提倡之“人民主权论”,他一直在为这进行努力,试图通过它最终解决奴隶制问题。这个弹性理论当然不能满足南部的胃口,他们要求明确废除36°30'以北禁止蓄奴的规定。

道格拉斯如果吞食他的兔子,就必然碰到南部这只手,这只手却总是难以拿开,他又一次让步了。他在1月23日的修正案里将他的兔子——内布拉斯加——一分为二,即将准州分成堪萨斯和内布拉斯加两部分,也就是暗示堪萨斯划给南部了,你尽管蓄奴去吧,别挡住我。

道格拉斯的兔子现在鲜血四溢,喷溅在美国自由的天空,洒落在美国自由的土地,而当这些鲜血落下的时候,似乎变成一团团火,灼伤了大众的心,他们愤怒了。

首先是俄亥俄州的萨蒙·蔡斯,向道格拉斯发动了猛烈攻击,他与一个先是辉格党后加入自由土地党的人一起策划了一篇文章:《国会里的独立民主党人对美国人民的呼吁》,在其上签名的还有萨姆纳。

这篇文章1月24日发表在《纽约时报》上。蔡斯等人怒斥堪萨斯——内布拉斯加议案是对神圣的密苏里誓约罪大恶极的践踏,是对一种宝贵权力的罪恶昭彰的背叛,是一个十恶不赦的阴谋的组成部分,这个阴谋试图在一个广袤的空地上将来自外国的移民和来自本国的自由劳工赶走,使之成为奴隶主和奴隶居住的暴虐的凄惨地带。

成千上万的乡村城镇掀起了怒潮,新英格兰和西北地区的牧师也愤怒地抗议。特别是当3月4日该案最终通过时,众议院剑拔弩张,差点血溅会场。

道格拉斯早就预言过它会引起一场疾风暴雨般的大混乱,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这么猛,甚至令他措手不及。他回到芝加哥,他已在那儿苦心经营有年。使他感慨万端的是他甚至可以借助焚烧他的模拟人像的火光从华盛顿走回,他被称为叛徒,因为他出卖了人民、出卖了国家、出卖了自由。

一路上总有人送他30金币象征他是犹大,总有人送他绳子希望他系上脖子。他觉得被误解了,他要向芝加哥人民解释他做了些什么和为什么这么做。然而他被愤怒的潮水淹没了,他试图说话,嘘声、叫声、笑声、怪异的歌声,还有最响亮的称呼叛徒绰号的声音掩盖了他的声音。

在9月初的那个炎热的星期六之夜,芝加哥万人空巷来到一个公共广场喝道格拉斯的倒彩。

道格拉斯沉住气,毫不畏缩,他一定得讲出他的想法,然而人们不让他那“奸诈的气息”来“玷污伊利诺伊纯洁的空气”。一直到星期天凌晨他精疲力竭,挤过愤怒的人群跳上马车灰溜溜地走掉。

现在民主党已分成南北两派,北方在怒吼。道格拉斯无可奈何地看着他的兔子,他除了因扼杀自由而沾满血腥之外什么也没有得到。

2. 振翅与折戟

然而林肯却在这血腥味中拍案愤起。他花了很长时间磨他的刀子,在州图书馆收集资料,直到他感到满意。当道格拉斯来到斯普林菲尔德的时候,他便起身相迎,因为他拿着一把剥开道格拉斯画皮的犀利的刀子。这把刀子在10月2日的斯普林菲尔德、10月6日的皮奥利亚两次挥舞,让道格拉斯狼狈不堪。

他的这把刀子由法、感情和现实理智组成。他说宣布密苏里妥协案作废错了,“错就错在它带来了让奴隶制进入堪萨斯和内布拉斯加这个直接后果,错就错在它让奴隶制扩展到广阔天地的每一个角落这个意想得到的结局。”而“我痛恨它,”林肯发泄着他的情感,“是因为奴隶制本身极不公正。我痛恨它,是因为它使我们的共和国范例失去了在世界上的公正影响,使自由制度的敌人能够骂我们伪善,”“使自由的真正朋友怀疑我们的诚意”,然后他在自己的感情与《独立宣言》之间牵一条线,“尤其是因为它促使我们自己当中那么多好人公开反对公民自由这一最基本原则,批评《独立宣言》,硬说只有私利,没有其他正确合理的行为原则。”

他感到无能为力的是对现行的奴隶制怎么办。他说他的第一个冲动是解放他们,把他们送往利比里亚。这显然是克莱的把非洲的儿女还给非洲的那一套。他自己也感到有些不太现实。那么,将他们留下来吗?林肯在这里表达了当时白人的一种最普遍的想法:“解放他们,使他们在政治上和社会上同我们一律平等?我自己的感情是不容许的,即使我自己的感情容许这样,我明知道大多数白人也不会容许。”

林肯羞羞答答表达着一种对黑人的同情,犹抱琵琶半遮面,而当时大多数白人不愿黑人在一切方面与其平等却是事实。即便那个威尔莫特,也表明他提出附件的目的是为了捍卫自由白人的权利,是要为自由白人劳工保全一片干净的地方作为一份丰厚的遗产。反奴隶制扩张的白人往往关心的是自己种族的福利。

那么,为什么要解放黑人呢?那是因为“有一种东西对他们的白人主人起作用,促使白人忍受巨大的金钱损失而解放他们。”林肯说,人们的正义感和人们的同情心不断地告诉人们,“那些可怜的黑人也有一种天赋的权利”。

林肯还对持“神圣的自治权利”观点支持废除密苏里妥协案的看法作了批驳:“自治这种权利认为,每个人对完全属于他自己所有的东西可以随心所欲地处置,我相信这种主张是出于我的正义感。我把这个原则从个人扩充到社会”,因为“它不仅天然是公正的,而且在政治上也是明智的”。

林肯认为,“自治的学说是正确的——绝对和永远正确——但是,用在黑人这个问题上却不恰当。或者不如说,是否恰当,要看黑人是不是人来决定。如果黑人不是人,那么是人的人就可以借口自治随心所欲地对待他。但是如果黑人也是人,说他不能也自治,岂不是把自治彻底破坏了吗?”

林肯认为,“奴隶制起因于人的本性的自私,这和人爱好正义的本性恰恰相反。这两种本性是永远对抗的,一旦被卷入扩展奴隶制那样剧烈的冲突之中,随之而来的就必然是不断的震动、剧痛和痉挛。”林肯的演说忽然变得极为有力:“你可以废除密苏里妥协案,废除一切妥协案,废除《独立宣言》,废除过去的全部历史,但你还是废除不了人的本性。”

因此,林肯以确定无疑的语气说:密苏里妥协案必须恢复。《独立宣言》的精神是和内布拉斯加精神完全对立的。“让我们重新采纳《独立宣言》以及同《独立宣言》相一致的方针政策。”

林肯在这里还透露了他的国家主义精神:联邦的利益高于一切,法律是解决问题的手段。他说:“我愿给他们以任何立法,来索回他们的逃亡奴隶,但是这项立法不应严得使一个自由民沦为奴隶,正如我们的普通刑法不应严得把一个无辜者绞死。”

林肯讲了三个多小时,那时天气仍很炎热,他衣着不整地侃侃而谈,时而回答衣冠楚楚的道格拉斯的提问,林肯时而不紧不慢,时而慷慨激昂,令道格拉斯如坐针毡,比刚回芝加哥时还更感难受。

林肯在政治上是个铁杆辉格党员,而这时辉格党却不存在了。

道格拉斯1854年使得整个美国的党派来了个大改造。早在2月,人们就聚集于威斯康星的里朋,声言如果道格拉斯的议案获通过,他们就退出各自的政党而另建新党以阻止奴隶制的进一步扩展。到了7月6日,人们为一份万人签名请愿书所激动,齐集于密歇根州杰克逊的一片树林内,就在那里,他们一致同意组成一个新的政党,并将其命名为共和党。很快辉格党、民主党、自由土地党等逐渐汇拢于该党周围,在这个夏季以燎原之势席卷了威斯康星、俄亥俄以及新英格兰地区。辉格党只在少数几个州保持完整的组织,在伊利诺伊,共和党的名称很快获得承认。

在这个时候,一个秘密团体开始活跃起来,因他们回答别人询问的口头禅是“我一无所知”,便被称为“一无所知党”,他们或者也被称为美国人党,其主要目标是反对罗马天主教和外国移民。因为在十九世纪四五十年代,移民大量涌入美国,且半数以上是天主教徒,这些人之所以遭到反对是因为反对他们的人是长老会信徒和卫理公会信徒。他们在故乡英国受到天主教的血腥压迫,因而反意浓烈。他们后来逐步转向限制外来移民的政治权利,因而常常造成选举日的冲突。

1854年的选举日,巴尔的摩的新教徒同天主教民主党人发生冲突,造成8人死亡、50人受伤的惨剧。然而他们成功地赢得了马塞诸塞和特拉华的选民。

辉格党基本完了,林肯在这个夏天似乎不知何所适从。他是反奴隶制的,但却不同意采取激进的方式,他希望遵守法律,通过法律途径或其他和平方式如向非洲移民等方式解决。从政治前途上看,这时他刚有了这么个机会从蛰伏状态中惊醒,他必须慎重。

采取极端方式的无论是南部奴隶制扩张论者或州权主义者,还是北部的激进废奴主义者,总归是少数,大多数白人只是反对奴隶制的扩张,他们并不希望黑人在所有方面都与白人平等。(甚至很多人无动于衷。)奴隶制鼓吹者常常挂在嘴边责难废奴主义者的问题便是混血儿问题,即所谓黑人讨白人妇女做老婆的问题,这是白人的情感无论如何接受不了的。

然而这个夏天,人们是如此激动,以致伊利诺伊州很快就聚集了一帮激进分子准备于10月5日召开该州共和党的成立大会。林肯是伊利诺伊辉格党重要领导人物,如果他们邀林肯入会,林肯是无法推托的。赫恩登为林肯的政治前途着想劝他出外避风,林肯以在外有法律事务为由离开了斯普林菲尔德去了塔兹韦尔。这使此后当道格拉斯以伊利诺伊共和党的废奴政纲为难林肯的时候,林肯便可轻松地以不在现场作答,他也确实拒绝了共和党所给他的州中央委员会委员的荣誉。

林肯的机会来了,因为接下来就是选举,道格拉斯民主党正在不得人心之际,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如果能选入国会参议院,那就太好了。这么多年,即使是那个与自己决斗的谢尔兹如今也超过了自己。林肯已45岁了,年华老大,每当想起这点他常常会出神。现在谢尔兹是道格拉斯的忠诚追随者,取胜的希望不大。他不用着急,他也真的并不怎么在意,他甚至说他不想参与竞争,当然他也并不反对提名,他的名字一提出,立即就通过了,他现在是参议员候选人。他的对手是谢尔兹和特伦布尔。

李曼·特伦布尔从康涅狄格至伊利诺伊开办律师业务有年头了,他是一个民主党人,但现在因内布拉斯加问题起而反对道格拉斯。

不久之后,林肯就开始活动了,他不能听之任之,他要争取广泛的支持,如果能够赢得那些所谓的反内布拉,斯加民主党人,他就可稳操胜券。

他感到他的胜率颇高,因而满怀信心。

林肯在斯普林菲尔德和皮奥利亚的演说表明了他的反内布拉斯加法的态度,但他同时也表示他对奴隶制不知该如何处置,他的观点不同于那些赞同奴隶制的人,也不同于那些痛恨其存在的人,他只是反对其扩展。但即使这样,他也知道,有一部分人,特别是那些有些影响的人会害怕他的言论,他们认为那会导致战争。背后的活动开始了。林肯感到了这些不利因素,他觉得如果背后的活动能被制止那结局就会令他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