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病例报告单,舒舒呆呆地站在急救室的门口,眼神呆滞,双手无力的垂挂在身体的两侧。
妈妈,我只要你好起来,我这么做都是不想失去你,妈妈,你千万别丢下我。
凌家上下已经闹翻了天,凌汪美玉看了报道直说不信,而胡欣不想再隐忍,斥责个不停。
“大少爷回来了!”
凌乔黑着脸冲冲走进家里,胡欣上前说:“凌乔,赶紧叫上那个私生女去民政局离婚。”
凌乔没回话,只是白了一眼胡欣,他走到奶奶面前,看着忧心不已的奶奶,郑重地说:“奶奶,你别急,记者总是拿我的事乱写乱报道,舒舒怎么会是那种人?骗婚……那些记者真会编,结婚那会儿也没见她有多情愿,她会逃婚还差不多,怎么会骗婚?”
凌汪美玉心里踏实了不少,“对,那么好的孩子怎么会骗我们,我们凌家也没那么容易就被骗的是不是!”
“妈,你怎么还不死心啊?我早就说这个刘舒不像是大家闺秀,你们没有一个人听我的,现在好了,咱们全家上下都被这个小骗子给骗了!”
“好了,还不够乱么,你就少说两句吧!”凌志伟呵斥她。
“志伟,怎么你也说我?你们就是没人要听我的,我第一眼看到她,我就觉得不对劲啊!凌乔,你跟她生活了这么久,怎么连你都没发现?你怎么这么傻啊,我的蠢儿子!”
凌乔本来就压抑着,听到胡欣叨个没完,火气来了,“妈,老婆是我的,是人是鬼我心里有数,我们好歹都是一家人,出了事你一个劲地指责有意思?”
胡欣真是委屈啊,想当初凌乔对这门婚事也是一万个不愿意,可不知怎么回事,慢慢地就被舒舒给吸引过去了,弄得现在直接站到了舒舒那边,她真是气啊。
“好好好,我不说我闭嘴,让他们去闹……”
管家听吩咐一直在打舒舒的电话,可打了好久都没人听,最后打得都关了机,“老夫人,少奶奶手机一直没人听,要不要派人去找找?”
凌乔说:“不用,又不是什么大事,都是狗仔在乱写,我们乱什么乱,这个时间她还在上班,电视台消息灵通,她八成被困在电视台了,我去接她!”
到了电视台,门口严严实实地围满了记者,别说车子了,就是一只小猫都很难安然无恙地进去。
“喂,家谦,还在电视台吗?”
“在啊,这不是出不去么。”
“舒舒在吗?”
“我姑姑说,她下午一看到新闻就走了,怕的就是被围堵在电视台。”
“走了?”
“对。”
“这件事到底是哪家的记者胡编乱造的?”
“是爆周刊的娱记,不过凌乔,我得到的消息是,爆料的内容都属实……”
“你放屁!”
“……”
凌乔挂断电话,直接将手机甩在了一旁。
第一个想到的地方,就是椿树别苑,那是他们的家,她除了回家能去哪里。可一回到家,空无一人,舒舒根本就没有回来。
“别叫我刘舒,我不姓刘!”
赌气吵架时,她时常这样说,现在回想起来,凌乔感到阵阵不安,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慌感油然而生,他抡起拳头砸向墙壁,“这绝不是真的。”
翻箱倒柜地翻找出压在箱底的结婚证书,那天登记注册,两人是分开签字的,当时刘子业拿着结婚自愿书找他签字,他不耐烦地随手一签就完事。结婚证书上的合照,也是事后合成的,很逼真。他压根就没去注意,新娘的名字是刘舒,还是舒舒。
结婚证书没经过他的手,他只记得邓子俊好像在他耳边叮咛过一句,“总裁,我把你们的结婚证书放在保险箱里了。”
翻了一阵之后,疯了一样去找保险箱,每按一个数字键,他的手都要抖一下。
回想这半年来,每周末舒舒都要出去,她说要有自己的私人空间,就算结婚也不想改变原来的生活,一开始他并那么在乎她,她爱干嘛就干嘛,后来慢慢在乎她,越是在乎就越是信任,况且他周末都要上班,也没有时间陪她。
凌乔自认可以掌控一切,自信与自负也不过一字之差,他从来不会去怀疑她什么,既然是夫妻,还用去怀疑什么呢?!
凌乔捏着证书的手微微颤抖起来,上面那两个一模一样的字——舒舒,他的老婆,生活了半年之久的老婆,竟然真的不姓刘。
犹如被狠狠地打了一棍子,迎头一棒!这到底是他的大意,还是她的高明?!
凌乔甩下结婚证书,发了疯似的往外跑,开车直奔刘家。
“刘子业,刘子业,你给我出来!”
他怒吼的声音盖过了钢琴声,刘瑶转头看着他,不敢出声。
张琳也看到了新闻,一下午接电话就没停过,有亲戚的,有牌友的,也有媒体的。见到凌乔气势汹汹而来,她立即迎上去,若无其事地展开笑颜,“凌乔啊,你爸还没回来,找他喝酒啊?”
凌乔并不想对女人发火,压低了声音问,“舒舒呢?她有没有来?”
“没有啊,舒舒……没回家吗?”张琳的脸色相当难看,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想伪装都伪装不了啊。
凌乔气愤之余还带着焦急,“知道她在哪里吗?”
张琳摇摇头,“不知道。”
倒是一边的刘瑶,轻声地说:“姐姐可能在她自己家吧。”
“瑶瑶,小孩子别乱说话!”
凌乔走到刘瑶身边,低头问:“她自己家在哪里?”
刘瑶看看猛摇头的母亲,又看看气势凌人的姐夫,怯怯地说:“姐姐家住哪里我也只清楚,只听说在凤凰小区。”
凤凰小区?凌乔一怔,当时舒舒怎么说来着,那是自己离家出走租的房子,呵,他果然是一个笨蛋,蠢钝如猪。
又急急忙忙地赶到凤凰小区,他记得清楚,第一次送两个女孩子回家,舒舒就是在凤凰小区下的车,第二次送她回家,还送到了她家楼下,他曾经,离真相是那么的近,而他,却自负地以为知道她的所有,真是讽刺。
知道她家在几幢,也知道是在顶楼,可不知道是哪一户,随便敲了一户的门,开门的是一个中年男人。
“哦,你说舒舒啊,她妈的尿毒症复发了,刚叫了救护车送医院去了!唉,这母女俩都是苦命人啊……”
从公司到凌家,从凌家到刘家,从刘家到凤凰小区,再从凤凰小区到医院,凌乔一次比一次心急,一次比一次担忧,他很确定自己的心,已经完完全全系在舒舒身上,他要她一个说法,他要知道她当他们的婚姻,是儿戏,还是买卖。
看到舒舒,是在医院的手术室门口,那娇小的身子无畏无惧地站在手术室的门前,眼睛一直盯着上面亮着的灯,凌乔忽然没了之前的冲动,她的母亲正在里面抢救。
“舒舒……”轻声叫她,将心里所有的怒火和疑惑全部都压下,他还是心疼她的,他相信她必有苦衷,什么都不想计较,他们是夫妻啊。
舒舒默默地转过头来,看到凌乔,她简直无言以对,“凌乔,我现在什么都不想说,我妈正在抢救,我求求你什么都不要问我,好吗?”
凌乔不忍再问,哪怕心里有多着急,都压制下去。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凌乔默默地退了一步,接了起来。
“怎么?”电话是唐又晴打来的,他下意识地不想叫她的名字。
“乔,你在哪里?我的脚好痛,过来看看我好吗?”
凌乔回望一眼舒舒,还是静静地呆立着,“好,我马上过去。”反正就近,去一趟也没有关系。
病房里只有唐又晴一个人,她打发了家里人,不准他们过来照顾,她就是要一个人在医院,她太了解凌乔,她过得越不好,他越是放不下。
凌乔情绪低落,脸色很不好,但是看到唐又晴娴静而温柔的笑脸,他急乱的心就变得慢慢安稳下来。
“乔……”她轻声叫他,脚上的伤令她痛得额头微微冒出了细汗。
“你别动。”拿了床头柜上的毛巾,替她轻轻拭去额头的汗珠。
唐又晴微微一笑,“乔,你对我真好。”
凌乔一顿,举着的手慢慢放下,将毛巾给她,自己则礼貌地远离了些,他不能再让自己陷入混乱中。
唐又晴小心翼翼地揣摩着他的心思,说:“我看了新闻,知道你家的事了,乔,你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他自己也不知道。
“乔,我觉得舒舒不是那样的人,我见过她,直觉告诉我她不会是那种爱玩手段欺骗你们的人。”
“是么……”凌乔赞同地笑了笑,“我也觉得不是。”
“别太担心了,她肯定有她的苦衷,好好问问她,别吵架,吵架伤感情。”
“嗯,我知道。”跑来跑去跑了大半天的他,到哪里都不顺,耳朵所听到的和眼睛所看到的,都是印证了舒舒欺骗了自己,欺骗了凌家,可偏偏是唐又晴,她安慰着自己,鼓励着自己,还是她比较了解啊。
“乔,我有些饿了,医院的饭实在吃不习惯,我忽然好像吃艺格的干贝鸡丝粥,不过这里离艺格太远了。”
难得一知己,凌乔当然很乐意为她做,“好,我去买,你等一会儿,开车也不需要花太多时间的。”
唐又晴笑了,清心如月,“嗯,谢谢。”
手术进行了两个多小时,外面已是被路灯照亮,漆黑的夜空像一块巨大的幕布笼罩着大地。
天气预报很准确,大雪,说下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