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楠坐着电梯到家,她一进家门整个人就蜷客厅的大沙发上了,心底里的疲倦和忧伤,以及旅途的疲倦,让她毫无戒备的,就那么沉沉睡去。睡梦中,似乎有人为她盖了床毯子,然后就在这种温暖中,她陷入了梦乡。
凌楠一觉醒来,天幕已经黑了,她正要起身,就看到一个人影坐在床边,吓得她差点叫出声来,待得看清那人面庞,才呼出一口气去,但面上却又条件反射似地挂起一抹冷笑,“你怎么有空来了,不用安慰你的文琪去了?”
坐在床边的人正是路子明。他双手交叉握着放在膝前,看着凌楠,有些唯唯诺诺的神情,又有有些无奈,他说:“凌楠,今天的事儿对不起了,我也不知道就那么巧……”
凌楠心想这边财务让她回公司,这边他却什么都不知情,这谁在里面酌旋实在是件不言而喻的事,路子明又不是笨人,当中关节他怎么会不清楚,可是心里决定袒护了某个人,自然也不会深究那些拙劣到家的骗术了。也不知是出于赌气的情绪还是其他,她就那么冷冷地说道:“如果你就是为这事来的,那么大就不必了。我今天和言忍谈过了,心情已经好多了。”
“言忍……”
“你别多心,今天就我第一次和他见面,他说他前妻和他离婚时也是这般光景,他只是出于本能地想要维护我而已。路子明,你看看你有多混蛋?连陌生人都看得清的事实,为什么你非要装个瞎子?”
路子明又扭过身子去,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道:“凌楠,你看事情都已经闹到这地步了,我们的事还是别拖下去了……你看过两天你有空么?我们去一趟民政局吧。”
凌楠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冷笑着书说道:“路子明,你还真是迫不及待啊。”
路子明很是尴尬地说道:“凌楠,你也别误会,我是不在乎这些日子的……可文琪的肚子等不起啊。”
凌楠讥诮地说道:“那倒是,等婚礼举行的时候,那肚子大的都遮不住了,可真是丢丑丢给全人民看了。”
“凌楠,我知道……这事儿对你不公平,可我也没办法。凌楠,你一直对我那么好,那么就最后一次……”
凌楠愤怒地把一个枕头砸向他,“就因为你仗着我对你的好,就可以使劲使劲对我坏么?”
路子明不敢挡,低着头说道:“凌楠,我知道我这人混蛋,可文琪就那么哭着闹着我实在没有办法……”
凌楠双手抱胸,把头别向一边,“路子明,我凌楠不是个出尔反尔的人,我既然说过要放过你,那我就会做到。你也不用等!明天,就明天!我们就去民政局!这下你该放心了吧?”
路子明拿掌心搓着脸,脸都搓通红了,他才长叹口气说道:“凌楠,你是个好女人,值得更好的,我觉得言忍那样的就挺好的。”
凌楠怒极反而扬起一抹笑,说道:“路子明你这丈夫可真当得太尽职了,这婚还没离呢,你就连接班人都找好了啊?我跟你说,我凌楠跟你不是一号人!言忍也不是跟你一号人!”
路子明就跟个木头似地戳那儿了,他的背影显得很是僵直。
“还有什么话要说没?”凌楠斜睨着他说道。
路子明摇摇头。
“那你还不给我滚?难道要在这儿等到天明,还怕我明天赶不到民政局么?”凌楠愤怒地捶床。
路子明这才有些尴尬地站起身来,他环顾四周,这曾是他们的家,他们在那个小筒子楼里挤了四年才搬到这里,这是他们为之奋斗了数年的家,在这里充斥着太多他和凌楠的回忆,还有他们的女儿蒙蒙的回忆。言忍的出现突然让他意识到他亲手抛弃的这一切很可能就会被别人接纳去,想着蒙蒙可能会叫别人父亲,他忽然感到由衷的愤怒,他转过身看着凌楠,但是他的目光一接触到凌楠冰冷的脸,就登时变得极为软弱了,他叹了口气说道:“凌楠,我们离婚后,你会很快再婚么?”
凌楠诧异地看着他,她冷笑了一声说道:“路子明,你不会指望我还给你守出贞洁牌坊来吧?”
路子明下意识地问出这个问题,也觉着自己愚蠢了,于是立即道歉道:“对不起,你知道我这人也是容易犯傻气的。”
凌楠别过了脸,噙住了就要落下的泪,“这傻气,以后就不要这样轻易冒了,文琪不会像我一样包容你的。”
路子明怔了一下,他一步步地退到门口,再次环顾了这个生活了那么多年的家,他忽然觉得悲伤如同水泡,汩汩地从心底冒起,但他克制了自己这不合时宜的伤感,转过身,为凌楠掩上了门,一步步往门外走去。
凌楠这才转过脸来,她知道这一次她再也不会追出去,而路子明也不会再佯装离开而在门外等他,他们之间的一切,真的就要这样悄无声息地结束了。
她环顾四周,这个房子忽然显得从所未有地空落起来,她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再这样一个人待下去,于是她迅速起身,抓起电话,她打给海容,海容说她还在忙着布置秀场的事;她打给方嘉儿,方嘉儿却半是不耐半是羞怯地表示她正在相亲。
凌楠觉得孤独,同时也觉得无奈,她想自己的失婚,是不是也让自己成了一个怨妇,她虽然一直克制,没有在口头上喋喋不休地抱怨,可是她的心态却是希望攥紧其他人,让她们的簇拥排解自己生活的无奈。可是,她们终究都有自己的生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