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小生的立即一巴掌朝他的后脑勺拍去:“笨蛋!喝醉酒更好搞定了!快,抢劫她!”
“为什么是我?”
“因为……因为你晚上偷吃了鸡肉。”
“你也偷吃了……”
“因为我脑袋比你大!我妈说了,脑袋大的适合指挥,不适合动武!”
“那我妈还说,脑袋小的装的都是精华,比大头还要聪明……”
就在他们面红耳赤地争执着“大头和小头”的问题的时候,我抬起我的旋风腿,准备趁着他们内讧的时候给他们致命的一击。谁知道由于喝了酒,全身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旋风踢没有踢出去,倒是脚底打滑,整个身体都向前栽去——
“啊!她朝我这边倒过来了……”一只手下意识推了我一把,我整个身体朝后倒,脑袋撞到身后坚硬的墙壁。KAO!更KAO的是,由于力的惯性,我的身体又向他们那边倒去——
“啊啊啊!她这次朝我倒过来了!”另一只手颤巍巍地伸过来推了我一把。
我的后脑勺再次狠狠地跟墙壁亲密接触,痛得我都要内分泌失调了!
就这样,我就像个不倒翁一样,在他们三人和墙壁之间倒来倒去,不停地被推来推去。我想要发怒可是却连发怒的空挡都没有……最后只听“哐”的一声,我的脑袋撞到不知道是谁高举着的那个平底锅!
“痛痛痛痛痛痛痛……”夜空中传来我喊痛的回音。紧接着,我眼睛骨碌碌转了两圈,一头栽倒在地。
迷迷糊糊中,耳边不停地响起他们的交谈声……
“怎么办她昏过去了!谁去搜她钱包!”
“钱不够!”
“给她认识的人打电话,这里有手机。今天跟她一起来的那个男人很有钱的样子,每次来消费都会上四五位数。”
“可是……我们要是被抓到会坐牢的!”
“现在这么做被抓到已经要坐牢了,干脆绑架一笔,我们拿了钱逃离这个地方。”
绑架?有没有搞错!一向都是我银行卡绑架别人的份,什么时候这种衰事轮到我头上来了!想要爬起来将这几个小兔崽子暴打一顿,可是脑袋昏昏沉沉的,别说站起来了,连睁开眼睛都觉得困难……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身体被抬了起来,耳边继续响起他们的交谈声:
“把她抬到后面的仓库里去。快点,别被人发现了。”
“啊!这臭丫头又吐了!好沉,像头猪!”
“电话打给谁?不知道那个男人的名字啊。”
“打给她手机里所有的男性联系人……谁中计了谁就是倒霉蛋!”
迷糊中又过了一会儿:“喂,链先生吗?你的朋友现在在我手里,如果你想救人不要惊动你的朋友和警察,带上五位数的现金来’暴发户街’101号小巷,我会有兄弟在门口接应你……什么?我们没有跟她蹿通,我们是真的绑匪!喂喂?居然挂我电话!打下一个……”
链?他们居然敢把电话打给链!
这群杀千刀的混蛋!
我用力地想要站起来,可是很快又用力地摔倒,身边响起东西被我撞到的声音。紧接着“轰”的一声,有什么硬物重重地砸在我的后脑勺上。我原本就晕乎乎的这会儿彻底失去了思维,昏迷过去……
等我从昏迷中醒来,是被一声巨大声响吵醒的——仿佛世界末日来临一般的恐怖声响!我的眼睛刚勉强睁开一条缝隙,就看见仓库的大门被踹开,那股踹它的力那么大,大到整个仓库门都跟仓库脱离开来,像一面坍塌的墙壁,重重地倒在地上!
烟尘滚滚……
外面漆黑的天空悬挂着一轮皎洁的月,月亮透过没有门的仓库斜射进来,等烟尘散尽后,在门前赫然立着一个高帅的身影,右手持着一根铁棍,左手拎着一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人。他的影子被月光括在地上,拉得好长好长……
链!
“小华,你怎么了!”在我们面前的两个人,焦急地冲链手中拎着的那个伤痕累累的人问道。
“小正!他实在是太厉害了……我们还是说实话吧!说实话怎么样?——我们是受那个叫金卡卡的女孩之托绑架她的!我们不是真正的绑匪!我们快向这位老大说实话吧,否则我们就要死惨啦!”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链已经狠狠一挥手,将那个叫小华的甩出几米远的地方。痛得他滚了好几圈,当场嚎啕大哭起来。
“小华!小华!”另两个面色铁青地飞奔过去,扶起他。
我倚靠在仓库黑暗的一角,看着仓库门口的链,沐浴着月光,帝王一般地朝我这边走来,脸上带着冷酷的表情。
这么久不见,他似乎更帅气了呢……可是瘦了好多好多啊!
我开口想要叫他,可是虚弱得却说不出一个字。我想要摆出最开心的笑容等待他过来,却发现面孔僵硬无比,根本不能受自己的控制。
“不要有下一次了……”
他就这样站在我面前,冷漠异常,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说:“不要有下一次,如果有,我不能再来。”
我用力地点了下头,脑袋混混沌沌的,一滴泪滑出眼角,在黑暗里降落又隐没在黑暗里。我挣扎着张大嘴,想说链你站在有月光的地方好吗?我还想再看看你。还想看看……
可是可是……嘴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啊。
发不出声音啊……
为什么在他的眼里,再也找不到昔日的疼惜与宠溺。难道一切都随着逝去的光阴,而彻底走远了吗?
眼皮沉沉的,我垂着眼睑看到地上一大团粘稠的血迹,衣服也黏糊糊的明显被鲜血浸湿过。后脑勺却灼灼地痛,很快那种痛也淡去,因为我感到自己的体力正在一点点流失。
尽管是这种时候,我闭上眼,耳边仍能清晰地听到链转身离开的脚步声。“喀嚓……喀嚓……喀嚓……”每一步都那么决绝。这一次,他是真的走远了。
如果有人问我,为什么会这么这么喜欢链?那么我想告诉问我这个问题的每一个人——
如果有这样一个男孩,他总是无条件信任你、无条件包容你。天塌下来,你也不用担心地球会不会沉没,因为无论何时,这个男孩都会给你展开一个温暖无比的怀抱。
这个男孩他不多话,大多的时候都很沉默地聆听。
不管你有多吵,他都不会嫌烦呢……
爱闹的你,哪怕是一分钟的时间也闲不下来,始终认为他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属于你的,哪怕在他忙最最重要的事,只要你Call个电话过去撒谎说:手摔到了或者头痛了。他绝对会放下手边的一切,第一时间赶来你身边。
这个时候,你看到他因为跑得太急而大口喘气的样子,却毫不在意地放下手中的手表说:“你赶来的时间真慢!我等得都快要长蘑菇啦!链,接下来你准备带我去哪里玩?”
“你……没有事吗?!”
“笨。我每次都说有事,可是哪次真有事呢……你的膝盖怎么了?”
“……”
“手肘也磨破了皮!你摔跤了?!”
“嗯。”
“对不起……链!我不是故意任性骗你,我是真的很无聊嘛!你看着我这么无聊可怜的份上,你一定会原谅我的对不对?”
“我知道。”
“那……我们去好玩的地方玩吧!嘻嘻,嘻嘻嘻嘻……”
就是这样。
不管被骗多少次,还是会坚定地相信你下一次谎言的笨蛋男孩。
他会在你生病的时候,比知道自己患有绝症还要着急。甚至你都还没有察觉到自己生病的时候,他已经四处奔波求医,等你在他体贴的照顾下舒舒服服醒来的时候,会发现他格外憔悴,身上手上全是伤,而在床边,堆满了小山般高的药。
“你的手……怎么了吗?!昨晚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吗?”
“昨晚,你发烧了。”
“我怎么不知道!”
“附近的诊所全都关了门。想要买药,可是站在自动售药机前的时候,才发现慌忙之间没有带钱包。”
“所以……?”
“所以,我只好用拳头解决了。”
“链!你这个笨蛋!让我看看……你的手,都伤成了这样,一定流了很多血吧!你为什么不包扎呢!笨蛋啊!”
“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它受伤了。”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的一个傻瓜男孩。
他永远会在第一时间考虑到起风了你有没有多穿衣,下雨了你有没有记得带伞,额头的体温不对是不是生病了……可是偏偏却唯独忘记了自己。
为什么会突然发生这么翻天覆地的转变啊!
为什么链突然就那么冷漠绝情,突然就不要我了?!他交好多女朋友,好多好多的!开始,我以为他只是在惩罚我又任性了,因为我的任性,犯下了一个永远无法弥补的错误……我以为,只要我认识到错误,就像以前那样装作无辜委屈的样子,链就会原谅我。
不是……
他没有再原谅。也再不给原谅的机会。
如果可以,我真的情愿时光倒流,情愿那一场灾难从来都没有发生过。我可以拿我的一切去换,甚至是生命,只要不剥夺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链。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链呢?
那些手牵手欢笑着走在小巷的路上,共同吃一串糖葫芦的时光是不是再也回不来了?
那些游荡在荒废的铁路边上,起风的时候会将我拉进他温暖大衣里的美妙时光,是不是彻底走远了……
那棵一起见证我们成长的大槐树,那只一直陪伴着我们已经生第六胎猫咪崽崽的“牛奶”,还有“山寨街”的每一石一瓦……是不是都感到寂寞。少了我和链的存在,都要寂寞了吧……
链,我真的知错了……
链,不要用这种绝情的方法惩罚我。
链——
猛地掀开眼睑,一道刺眼的光亮刺穿过来,我下意识又闭上了眼睛,感觉后脑勺灼灼地痛。
“……少爷,您打算怎么做?隐瞒卡卡小姐吗,还是……放弃她?!”耳边响起一个沧桑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是伊流影的贴身管家,“如果川少爷知道,一定不会放心将这种危险人物留在你身边。”
隐瞒卡卡小姐?!危险人物??啊哈,这只该被搓圆揉扁了踢飞地球的臭害虫,真是可恶,才醒来就让我听到他跟他的管家偷偷预谋事情!
我忍不住紧绷了全身的神经,侧着耳朵仔细地聆听!
果然,下一秒我就听到了伊流影低沉的嗓音:“你出去。”
“可是少爷……”
“因此,我更不会对她放手。”伊流影的声音变得紧绷而冷冽,“这件事我可以自己解决,不希望声张——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我明白了。”
什么?就这么完了?!本大姐都还没听到预谋的内容呢!真是让人失望!
耳边响起门“吱嘎”关上的声音,与此同时,我感觉有一股迫人的压力朝床边靠了过来。
“白痴。”一只手轻轻地抚摸在我的额头上,“就不能偶尔安静一点,表现得像个正常的女孩子吗?果然是狼外婆啊,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切,一个人叽叽呱呱地说什么呢。如果是对于昨晚丢下我私自离开的事情表示歉意的话,就大方道歉好了。
“这样的你,如果没有一个人好好照顾的话,会随时掉进危险的处境吧。”他的手从我的额头抽走,我感觉他的目光一直流连在我的脸上,所以我僵硬地一动不动,亦不敢大口呼吸,“所以,我照顾你。”
我的心“咯噔”一跳,不敢相信这些温柔的话是出自冰冷的伊流影之口!虽然我有些不明白他说这些话的前因后果有什么必要的关联?
耳边一片长久的安静,他应该一直都没有离开。
由于偷听了他们的对话,我不敢就这样醒来,只好装着睡觉,慢慢地意识开始迷糊居然真的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一个身形高帅的少年背对着我站在落地窗前,正在将窗帘拉上。阳光透过窗帘翻动的小小一角俏皮地射进,照耀在他那一头桀骜不驯的蓝黑色头发上。他的一小半身体陷在光芒中一大半身体陷在黑暗中,更显出深邃的轮廓。
那一瞬间,我不懂为何我会升起一种安心幸福的错觉。
由于我从小就将挂彩当作家常便饭,所以身体已经形成了一种很恐怖的恢复系统。不到一个星期,后脑勺上的伤口就结痂脱落,仿佛从来都没有受伤过。
到医院进行复查的时候,行医四十年从来不会说英语的老医生激动得一口气连说了八句“Good”!
哼哼哈哈哈!谁叫我是银行卡,铜墙铁壁的银行卡!
可是一出医院大门,我就感觉脑袋一阵眩晕——已经好久没有这种眩晕的感觉了。
我从衣兜里抓了一把糖塞进嘴里,满满一嘴巴甜蜜的味道,让我不禁想起浅夏——自从被医生诊断血压低后,她就习惯了奔波各个超市给我买糖果,粉红的、粉蓝的、粉绿的,星形的、月亮形的、花形的……用玻璃罐子装着悄悄地放进我的衣袋里。从此我的嘴里充满了甜蜜的味道,但是我依然会经常晕倒。
正想着,身后想起一阵低低的喧哗声。我回过头,看到被医生有意留下来“谈一谈”的伊流影正双手插兜走出医院大楼。
修长的双腿,象牙白的肤色,桀骜不羁的蓝黑色头发……他的出现立即点亮了周遭所有人的视线,有一个穿着护士装的女孩,甚至大着胆子走过去搭讪他!
可是伊流影双眉紧锁,格外心事重重,居然丝毫没有注意到那个女孩,径直经过她朝前走掉。
“伊害虫?!”
眼见着他经过我身边朝前走去,我几个大步跑上前追上他,还重重地拍了下他的肩膀:“你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伊流影这才反应慢半拍地回神过来:“什么?”
“我说——”我眼睛滴溜溜一转,正准备说点什么,忽然眼前掠过一个熟悉的人影。我的脸色一沉,推开伊流影大步朝那个人走去。
“喂!”
在医院大门口的时候,我终于追上了,横着身子拦住上次在桥栏上和链一同出现的老巫婆,气势汹汹地问:“链在哪里?”
眼前的老巫婆化了烟熏妆,身穿一件心形领的无袖衣和一条灯笼短裤,跟上次清纯柔弱的外表完全不同——这次她走的是时尚妖娆的路线。如果不是我眼尖,绝对不会相信她们居然是同一个人。
在她的右手边挽着一个格外冷酷帅气的男生——居然是和链、伊流影一个档次的!看不出来她换男朋友的动作挺勤快的嘛!
“链?”老巫婆看着突然横空出世的我,不悦地皱紧了眉,“你说的是演员古兲链,还是歌手闵链?或者你说的是莲花的莲,那么就是赛车手牧流莲了?!”
她说的都是什么屁话啊?!一句也听不懂。
我不耐烦地大叫:“我说的就是链!你少装大头葱了!”
“我不懂你是哪位的FANS,总之我现在很忙,你想打听偶像的消息请另外想办法。”说着,她就要挽着旁边那个和她一样满脸不耐烦的帅哥走开。
我银行卡可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一转身又挡在了他们面前:“我问的是链。没有姓,只有一个单名的链,你一个月前的男朋友!”
“我的男朋友?!”她瞬间扬高眉,侧脸看了看身边的男生说,“我的男朋友只有左戈一个。”
什么——!
“我看你根本就是认错人了吧。”她嘲讽地掀起嘴角,一副傲慢的样子,“确定你要找的人是我——安可可?!”
安可可?名字很熟悉……好像在哪儿听过。
“对不起,我赶时间,你说的链,我绝对不会认识。”
等我回神过来的时候,她跟那个叫左戈的冷酷男飞快走出医院大门,上了一辆车。
发生的这一切太匪夷所思也太出乎我的想象,所以我才会比平时反应慢了半拍。甚至有那么一刹那,我真觉得自己是认错了人,那个高傲气质的叫安可可的女孩,实在跟上次在桥栏上见到的那个差别太大!
可是,如果她们不是同一个人,为什么会长得这么惊人地相似。世界上有可能存在这么想像的人吗?如果她们是一个人,为什么她会说不认识链?从她刚刚的表情和反应里来看,她根本就没有说谎也不屑说谎。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一定是哪里出错了!
也许是我思考问题得太认真,所以迎头撞上一堵肉墙——
伊流影!
此时他目光深邃地望着那个女孩离开的方向:“刚刚那个女孩……你认识?”
“不知道认识不认识,我自己都搞混了!”我茫然地摇摇头,瞬间奇怪极了,“听你的口气,你好像认识?!”
“她叫安可可,现在当红的偶像明星,米兰市恐怕没有几个人不认识吧。”伊流影眼神带着探究的意味看着我,“我也只是在家族宴会上见过她两次,谈不上熟悉。”
“那……既然这么出名,她的男朋友知道是谁吗?”
“左戈。”伊流影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回答道,“认识安可可的,大概都知道她疯狂地爱着一个叫左戈的男生,‘三炫王城’学院的NO·1炫。”
“哦?疯狂爱着?!”听到这个词语,我来了兴趣,“究竟有多疯狂,说说看。”
“可以为了他做到一切他想要的吧。比如踏入演艺圈出道、比如成名,又比如说,成为一个毫无缺点的女人。”说完,伊流影目光闪烁地叹了口气,眼神有些迷离,不知道是因为别的原因还是那个叫安可可的女人,完全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看到他这个样子,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口居然聚集了一股怒气,狠狠地抬起腿,又狠狠地踩了他一脚。
伊流影痛得回神过来,却完全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样子,眼神茫然地看着我。
这种茫然的样子彻底把我激怒了!
“毫无缺点的完美女人!是不是你们男人都喜欢这样的!”我恶狠狠地瞪住他,恶狠狠地说,“是不是比起来,我就要差劲多了。又任性又自大又暴力,还是一个手脚不干净身份低劣的惯偷。该死的伊害虫——我讨厌你!”
伊流影睁大了眼睛,眼神更为茫然地看着我,脸上居然还该死地打满了闪亮亮的问号!
我一咬牙,抬腿又是一脚踩上去,还狠狠地碾了碾,痛得伊流影的眉毛当场打结。
“伊害虫!你去死吧——”
气呼呼地朝前走,气呼呼地一脚踹飞了地上的空啤酒罐头。
伊流影很快追上来,拽住了我的胳膊:“你怎么了?”
我下意识侧头看到他那双眼睛,星光闪耀,澄澈无比,干净得盛不下一点儿杂质。我忽然就觉得自己的脾气来得莫名其妙,甚至都不知道是为什么就生气了闷气……我从来没有这样过,根本没有原因就生气了!
尽管非常镇定地去调整心态,可一开口,我还是忍不住一肚子的火药味:“没什么!只是你的嘴巴很臭,说了一些很臭的话。”
伊流影无辜地睁大眼睛。
被那样无辜的眼睛一直看着,我有点不自在,挣扎着甩开他的手,边朝前走边说:“这么臭,早晨一定偷懒没有刷牙吧!”
“刷了。”
“没有。”
“刷了。”
“我说没有!”
这个该死的家伙,是真的迟钝还是故意装白痴啊!看不出来本大姐现在很火吗?!居然跟我争论这种毫无意义的破事!
气哼哼地走到马路中央的十字路口的时候,忽然手腕再次被拽住。这次伊流影出手的力道有点大,我整个身子都被他的力道迫使得转过去,面对着他。
他的面孔此时含着笑,是那种大灰狼抓到小白兔的狡黠笑容:“真的刷了,不信你闻闻。”
闻闻?
他的脑袋忽然朝我凑了过来,放大的特写面孔让我的心止不住一阵的悸动。我心急地想要撇开脸:“伊害虫!你到底想干嘛——”
最后那个“嘛”字狠狠地震在这条回音效果极好的马路上,成功地将本来打算闯红灯的为数不多的几辆车也吓得停住。
并且,就在“嘛”字脱口而出的那一刻,我的唇在挣扎之间不小心触碰到了伊流影的。于是我只能震惊地瞪大眼睛,震惊地听着那个“嘛”字在四周回荡,震惊地看着N双惊愕望着我的目光……
喂?
我震惊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整个身子是僵死的,两只手握成拳死死地垂在两侧,脑子也是一片无垠的空白……
喂喂?
这到底是什么状况!
耳边传来汽车互撞的声音,警察急促地吹着口哨的声音,行人唏嘘和尖叫的声音。等我从那个突如其来的吻中惊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和伊流影正站在车来车往的十字路口,四周全是一副车祸现场的状况。
这时候的伊流影也僵硬无比地站直身子,手指震惊地摸向自己的嘴唇,懵掉的表情表示他也是这场意外的受害者:“抱歉,我……”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我已经气急攻心,一脚狠狠地踩在他的脚背上:“伊害虫,你这个混蛋蛋蛋蛋蛋蛋蛋蛋——”
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气愤,我感觉脸颊一阵发烫。
该死的混蛋白痴弱智低能儿!他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啊!更可耻的是,我居然对那场意外并不是十分在意,虽然心情乱糟糟的有些说不出的滋味,但我可以确定自己不抗拒。
怎么会这样?
我一边朝前跑一边用手背大力地抹着嘴巴,忽然脚踝一拐,狠狠地摔倒在地上,脚底传来一阵钻心的刺痛。
我一阵懊恼,慌乱的思绪让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就在这时身体一轻,一双手拦腰将我抱了起来。
“伊害虫,混蛋!放开我!”
马路边的人都朝这边看了过来,!刚刚才在众目睽睽下接吻,现在又……
伊流影根本不顾我的挣扎,抱着我面无表情地朝前走去:“你的脚受伤了。”
“就算是这样,我也不要你抱着我!”我的脸颊越来越烫,简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很丢人耶!伊害虫你怎么会这么不要脸!”
“害羞就将脸藏起来。”
“可笑?我害羞!我怎么可能会害羞!”尽管嘴巴是这样逞强地说着,可是我真的受不了路人揶揄的笑意和那一双双眼睛投递过来的眼神中写满了“看吧,现在的小情侣就是这么开放”的样子!所以……非常别扭地将脸埋进了伊流影的怀里。
他的怀抱暖暖的,有着淡淡的香味,具体要说是什么香反而描述不出来……只觉得那种香气像一种迷药,能够诱惑人的心智。否则,如果不是因为这该死的香气,为什么我的心会“扑通扑通”跳得比打鼓还快!
啊啊啊啊啊啊啊……
快要疯了!被这只奇怪的害虫弄疯的!
十几分钟后,伊流影将我小心翼翼地放在一张沙发上。我揉了揉发烫的脸,慢慢抬起头来,发现这是一个专修得十分高档漂亮的首饰店。干净澄亮的玻璃柜台、金光闪闪的金银首饰、还有散发着七彩炫光的水晶吊灯……
我的目光在四周转了一圈,最后落在柜台前的伊流影上。修长的双腿、伟岸的身高,还有那张不管走到哪都能吸引无数视线的帅脸……
此时他正在跟店员说着什么,仿佛感受到我望过去的目光,他忽然回头过来……嘴角那抹温暖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撤去,猝不及防地撞进我的视野,好温柔好炫目啊!
我有些傻傻地看着他……居然在那一刻看呆了眼。
直到右手被一只手温柔执起,我才反应过来——伊流影正在将一枚铜钱大的钻石戒指套在我的指上!
我的第一反应是:“好大的钻石!”
伊流影笑。
我的第二反应是:“干嘛?死害虫你为什么突然给我戴这种东西。”
伊流影只笑不语。
我急了,一把从指间取下戒指,准备塞回伊流影的手里:“喂!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莫名其妙给我这种东西,没有理由我是不会接受的。就算……就算有理由,这种贵重东西,我银行卡也不会随便要的。”
“负责。”伊流影抬了眼角,剔透的眼瞳闪动着荧荧的光泽,“那个吻,我会负责的。”
“什、什么?!”我一定是脑子被门挤了听错了!要不就是伊流影的脑子被门挤了说错了!否则……这怎么可能?!
“不要用这样不可相信的眼神看我。”趁着我发愣的档儿,伊流影再度将那枚戒指戴回我的指间,“我是个负责的人,我所做的每件事都会负责到底。”
“你……等等。”我的脑子还没有理清,被这一系列的突发状况彻底地震懵了,“你给我戒指?说负责?!你懂你的意思吗——你的意思是,你想要跟我结婚。”
伊流影肯定地点了点头。
哦,My God!不是我脑子被门挤了是伊流影!他脑子不清醒我才不会跟着他犯傻!
“算了吧,你这个白痴!”我将戒指再一次取下来,银光闪闪的色泽闪烁在指端的样子真的很漂亮啊,可是它的主人不属于我,“我不懂你是受什么刺激做这种事。总之——如果是因为那个吻,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伊流影一愣,看我的目光慢慢沉静下来。
我扬着手中的戒指,不懂自己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为什么会有些小失落:“虽然那是我的初吻,真的是很可耻突然就这样没有了!但如果把它当作一场意外——而且那根本就不算接吻吧?!只是嘴碰嘴而已,根本不需要负责啊!所……”
我的话还没说完,忽然被伊流影怪异的目光看得合上了嘴巴。他的眼睛幽深,看我的神色是那么高深莫测难以猜透,黑潭般幽深的眸子里透着一星儿亮光,带着危险的信息。
我被他看得有点发秫,于是睁大了眼睛梗直了脖子瞪住他:“怎样?”
他的眼底开始漫出笑意:“如果说这一次是意外,那么上一次呢?”
“什、什么?”
“你喝醉酒,要看星星的那次。”他的眼神更加奇异地发亮了,“你吻了我。”
啊?天哪——迷糊中我还是能记得的,那天我的嘴巴碰倒一个润湿柔软的东西!那居然是伊害虫的嘴唇!我居然主动吻了他!老天,让我立即灰飞烟灭吧,我没脸活了。
我的脸瞬间变得爆红:“可那一次……那一次是在我没有意识的情况下!就算是我不对,可是……你到底想要怎样?!”
“我想负责。”
“什么——!”
“我说了,是想对你负责。”伊流影嘴角的笑容慢慢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真诚和深邃,这样的他让人完全搞不懂啊,“我想对金卡卡负责,请问,这样可以吗?”
这句话就像一整排的轰炸机,轰轰从我的脑海中驶过,还丢下一排的原子弹!
我不敢置信地摇头:“你……真的……不是开玩笑……?伊害虫……我最后问你一次:你要对我负责,这种意思是——你要娶我?”
“我是。”
“你要娶我?”
“是。”
“你娶我?!怎么可能,你怎么会想要娶我?!”
“你说最后问我。我回答了是。”
“可是……可是……”我皱紧了眉,感觉脑子有点晕晕的,根本无法正常思考……可是不对啊!他喜欢的是米琦,我喜欢的是链,他要娶我这根本不对啊!为什么这么不对的事情……我却不能那么干脆地说“不好”!
脑部又是一阵眩晕,我心急地将手插进口袋里去掏糖果,可是手指那么无力,伴随着玻璃瓶“砰”的落地声,一地散落了花花绿绿五颜六色的糖果……隐约间我想起那天,他跟管家神秘的谈话“这件事我自己解决,不希望声张——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因此,我更不会对她放手。”
伊流影,到底你有什么事忙着我?这样做又是因为什么?!
伊害虫那个白痴,他不会是玩真的吧?
那天……自从他对我做了奇怪的事和说了奇怪的话之后,突然对我一反常态的好。大到衣食住行、小到心思情绪,什么都受到了他无微不至的照顾。然而对于我来说,这种“照顾”反而严重干涉了我的生活,原本的节奏全乱了,我变得不适应,也越来越害怕跟他相处。
害怕他那双澄澈如水的眼睛安静注视着我的时候……
害怕他那宽阔修长的手温柔牵着我的手的时候……
害怕他为我拉开车门、害怕他突然的轻声细语、甚至害怕他嘴角偶尔泛出的微笑!
其实,说到害怕什么,我自己也不是很确切地知道。只是……一向可以勇敢面对一切的我,在面对他的时候,变得不知所措了。从什么时候坚定地喜欢着链的心,在不知不觉地动摇?也许,就是这种动摇,让我害怕改变了我心态的伊流影吧……
银行卡,你怎么了?难道你忘记了跟链的承诺?!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那棵承载着爱的大树轰然栽倒,在洒满诺言的土地上,落地开出另外的枝丫……
因为我逃避得太过明显,伊流影似乎察觉到了,近段时间都没有强迫地要跟我粘在一起,反而像是有意空出时间给我思考而避得远远的。
这天下午,天空晴朗得像是一张卷开的画布渲染上色彩的风景画。云朵低低的,大朵大朵爬满了蔚蓝天空。
我由于想着心事,在下阶梯准备去上体育课的途中忽然一脚踩空,很快就被转移到了医务室。
我愁眉苦脸地躺在那张大大的病床上,病床靠窗,侧过脸就可以看到窗外的同学在偌大的体育场里做游戏。好像是一种新型的游戏,看起来很好玩的样子!
啊!为什么该好好玩的时候,我会躺在这个鬼地方?!
这都怪那只可恶的害虫!如果不是他给我出了一堆难题,我就不会这么烦恼,仔细想想,我似乎很久没有好好玩一场,也没有大笑了呢!
这怎么可以!这根本不像我银行卡的作风!我绝对不能再被这种小事困扰了!
正这样做好决定,耳边忽然响起“笃笃笃——”的声音。循着声音侧头过去,我看到隔着一张玻璃站在医务室窗外的一个男生,俊秀的脸上一条超酷的伤疤,从眼角一直划到了下巴!
这不是伊流影的护法之一“勾魂大使”李天澈嘛。
我刚把窗户打开,他就面无表情地将一个塑料瓶递了过来。
“这什么?”
“特效的跌打药,影少爷吩咐。”
啊?我才扭伤他就知道了啊!这消息怎么会传得这么快。
我的心咚的一响,别扭地将药瓶挡回去:“不用了,医生已经上了药。那个家伙,很闲的话就去做些有意义的事情啊,比如修建某些地方——那级阶梯明显比别的要矮一大截,所以我才会一脚踏空摔倒的。相信在我之前,肯定有很多人也因为这样摔跤过吧!”
“已经不会了。”
“嗯?”
“在你摔倒后,那排阶梯就被夷为平地了。”
“什么——”
“影少爷吩咐建筑师策划了一个很Nice的方案,夷为平地的阶梯,将重新建上会自动组合和升降的多功能阶梯。以后,不会再发生摔倒的事件。”瞧瞧那家伙说话时面无表情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样子,就仿佛在讨论“马路上有垃圾扫掉就好”一样简单自然。
那可是整整一层楼的阶梯啊!距离我摔倒到现在,也不过半个小时的事件,难道就全部拆掉准备重建了吗?!
我惊讶地张大嘴,半天才在李天澈面无表情的目光下闭上:“切,什么嘛!这种做法还真是幼稚!真是适合伊害虫那个单细胞的生物!”
李天澈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影少爷很好,影少爷都是为了你。”
我……我当然知道是因为我啊!就是因为我……所以我才觉得心虚,才会心脏“扑通扑通”乱跳,必须说一些强势的话,才能自己好受些。
我极力克制着烧红得快要变成番茄的脸,扯大了嗓门嚷嚷:“那算什么啊!为了我难道就必须要把好好的阶梯夷为平地吗!伊害虫……不过是一个小鬼嘛!总是自以为什么都很懂的样子,总是那么自以为是……”想起那两个被夺去的吻,我的心更不平静了,“那种家伙,只会搅乱别人心情的家伙!最让人讨厌了!”
李天澈面无表情的脸终于开始有了表情,他的眉毛轻轻地皱起来:“背后说坏话,不好。”
“哼哼哈哈哈,什么背后说坏话!就算伊害虫现在站在我面前,我也敢说!”我扬高了眉,一向做事光明磊落的我受到这样的评价心情很不爽,于是加大了嗓门继续嚷嚷,“伊害虫就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家伙,那种家伙难怪那个叫米琦的女孩没有喜欢她。要是我,我也不会喜欢他的。”
李天澈的眉毛皱得更紧,眼睛还带着暗示的意味往下瞟:“我们影少爷,有哪里不好。”
“他不好的地方多了……至少跟链比起来,还不够好。喂,你眼睛突然乱瞟什么,你有青光眼啊!”
李天澈一阵憋气,连他这种冷静淡定的性格都要被我挑起脾气了:“我们影少爷,没有你说的那么差。他对你,很好。”
“你怎么就知道他对我很好?!”
“因为——”他正想说点什么,忽然声音硬生生地中断,脸色也变得痛苦起来。虽然他在极力忍耐那种痛苦,但扭曲的脸还是让我看出来了。
“因为什么?!”话说一半,真是让我超级不爽耶。我追问,李天澈欲言又止,脸色扭曲得更加厉害,眼神还一个劲儿地往脚下瞟。
我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将窗户完全打开,半个身子探出去朝下看——于是一眼就看到了背对着墙壁坐在窗下草地上的伊流影,他的一只脚还死死地踩在李天澈的脚背上。或许是听见窗户拉开的声音,他下意识仰起头来,于是那双干净得一尘不染的眼眸跟我往下看过去的眼神撞了个正着。
此时的场景——也许没有比它更尴尬的吧!
我睁大了眼睛,和伊流影大眼瞪小眼,互相震惊地对望。空气里涌动着一种无言的沉默,还有某种微妙的气息,在这个阳光斑斓的午后,一圈一圈地蔓延开来……
耳边响起李天澈的声音,由于伊流影的身份已经暴露,所以他索性不管不顾地补充完他刚刚被打断的话:“因为影少爷担心你的脚伤,一直守在离你不远的地方。”
我的心忽然狂跳起来,滚烫从面颊一直蔓延到耳根。
我看见伊流影撇开目光,慢慢地无声地站了起来,背对着我说:“明白了,我是个讨厌的家伙。”说完,他从李天澈身边擦身而过,朝着阳光肆意的操场走去。
我捏紧了手里的药瓶,看着李天澈脸色为难地转身追上去,两人并肩越走越远……我的心说不出的难受。
该死!我这个笨蛋,到底胡说八道了些什么啊……
伊害虫,那些都不是出自于我的真心。只是,我被你弄乱了,我的思绪和情感,因为你的介入而彻底搅乱,乱七八糟连自己都分不清楚。到底是对链的爱多一些,还是对于你……或者,有什么情感是我弄错了。
可是,我不是真心想要伤害你,对不起……
傍晚,蕾丝的窗帘在微风中轻轻浮动。
我敏捷地踩着管道爬上二楼卧室的窗台,朝房内张望的同时,两只手扒着下眼皮做了个大大的鬼脸:“嘿,那只小气量的臭害虫,本大姐来道歉了!”
咦?没人吗!
我放下手,看见房内宽大奢华的床,整齐码放着书籍的书桌,以及各种豪华高档的家具。地面铺着白色的羊毛毯,关是看着,就觉得踩上去一定很舒服柔软呢!
这就是臭害虫的卧室吗?空荡荡的,怎么放学这么久他都没有回来。
一撑窗沿我越过窗户稳当地落入室内,看着眼前新奇的一切忍不住东翻西翻。一边观察伊流影生活的空间,一边不忘适时发表评价:
“埃,小时候的照片比现在可爱嘛!不过为什么还是拽拽的一副不苟言笑的样子!这个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家伙是谁?难道是伊流川那衰人?!”呸!生气地把竖着的相框按倒。
“床真软耶!哇哈哈哈哈!”坐一下,再坐一下,顺势还在床上滚了两圈,果然质地不错。
“这就是他的课本吗?看不出来成绩不错嘛?!”想找一本男生爱看的那种色情杂志准备取笑伊流影的,可怎么也没翻到,反而把书桌弄得乱成了一堆……
“听的CD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什么啊?为什么全是英文?不懂什么叫支持国产吗?嗯,放来听听好了……”音响被打开,放出来的却是纯正的钢琴曲,半天都没听懂旋律。
“真是无聊啊!天色都这么晚了,伊害虫为什么还没有回来!”最后我拧亮了台灯,呈大字的形状一头倒在他的床上,“这间房子真是太闷了!居然没有一个好玩的!不行,等他回来一定要给他提些建议,在房里摆放一些有乐趣的东西才行嘛……”
这样想着,我的目光四处游弋着开始规划这间房子的布局,最后目光停在枕头上——嘻嘻嘻嘻!我怎么忘记那个重要地方了!一般人都喜欢把心爱的东西放在那里,他的色情杂志一定是藏在那里了!
我贼头贼脑地走过去,一把掀开枕头,没有看到什么所谓的色情杂志,倒是看到一个包装十分精致的盒子。打开蕾丝系的蝴蝶结带一看,里面静静躺着一根银色的手链,挂着一个小天使的吊坠!小天使的眼睛和裙子都镶满了碎钻,在灯光下闪闪地发亮,格外好看!
死害虫怎么会有这么女孩子气的东西啊!
我好奇地歪着脑袋想了想,脑子里电光火石地想起那个下午,想起伊流影猫着腰在烈日的暴晒下拼命地寻找着——难道这就是他遗失的那条手链?原来他已经找到了啊!
呸,什么漂亮手链,丑死了,就没有见过这么丑的手链!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会变得格外生气,重重地将盒子丢回床上,手链从盒子里掉出来,落到一团白绒绒的东西身边!那团缩着的东西被惊醒,动了动,忽然展开四肢,把原本藏起来的脑袋露了出来——原来是一只大白猫!
它慵懒地眯起眼睛,在床上转悠了两圈,忽然将脑袋凑到那根项链面前嗅了嗅,张口叼起!
“喂!这可不是什么吃的东西!”我伸手欲把手链从它的嘴中救出,可是它已灵敏地跳到旁边的桌上,还竖起全身的毛——一副发飙的样子!
什么嘛!真是有着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猫!就凭它这幅臭德行,今天我一定要代表月球消灭它!
“警告你这只蠢猫,如果不放下手链!我就把你的皮剥了炖肉吃!”
伴随着我的嚎叫声,房内“噼里啪啦”的碎裂声不断响起——附近的桌子、水杯、音响、鞋柜、花瓶……通通因为袭击而翻到!
尽管我已经极力提醒自己要小心一点,可是那只猫的身形实在是太灵巧了,狡猾地朝各个角落里钻。为了抓住它,我总是力不从心地撞翻四周的东西!
“KAO!看你往哪里跑!”那只猫最后叼着手链跳到窗台上,我摩拳擦掌一步步逼近。眼见着就要抓住它了,它身形一跃,竟然跳到窗户旁边的枝桠上。踮着脚站在那里,回头朝我示威地眨了眨眼睛!
哎呀!今天制伏不了你这只小猫,我就不叫银行卡!
我愤怒地爬上窗户,正准备学飞鸟扑到那棵树上去,忽然身后响起门“吱嘎”打开的声音,紧接着是一个震怒的声音:“你在这里干什么?!”
糟糕!伊害虫回来了!
我回头看看一屋子面目全非的狼藉,又看看站在门前浑身僵硬的伊流影,吐吐舌头:“我在抓猫,一会儿再跟你解释,死害虫等我哈!”说完我再度回头,张开双手——起飞!
“狼外婆——”
下一秒,我就感觉我像个自由坠落的秤砣,以光的速度从二楼的窗台掉到下面的花丛堆里,溅起一堆的花瓣:“嗷——”
“笨蛋!!”头顶传来更为吓人的吼声!
我狼狈地从花丛间抬起半颗脑袋,看见伊流影双手撑着窗台,半个身体探出来努力往下探,整个表情就是一副要杀了我的样子!
我感觉骨骼被摔断了两根,脚也痛得根本不能站立起来。不过比较庆幸的是,我在努力爬起来的过程中抓到一个冰凉的东西,正是那根天使手链——
伊流影带着一堆佣人赶来的时候,我正在龇牙咧嘴地叫唤:“伊害虫,那只猫跟你一样可恶!我一定要烤了它红烧着吃!我一定要烤了它!”
“你是白痴吗——?”如果不是有佣人拦着,我估计伊流影会冲过来将我四分五裂了!瞧他现在咆哮的样子,眼睛通红,握成拳的手背上青筋爆出,牙齿也咬得咯咯作响!我还从来没见到他这么愤怒的样子!
看着他一步步逼近,我吓到了:“你想干嘛!你不可以殴打病人,我要抗议——”
伊流影站到我面前,握紧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后发出命令:“把她抬到大厅里去!”
于是我“哎呀”叫唤着被佣人们抬进了客厅。医生手忙脚乱地赶来,帮我全身都检查了一下:“还好,只是脚骨扭到,擦点药酒就没问题了!”
我不相信地发出质疑:“你确定我其它的地方没事?!我感觉我一定断了两条肋骨!”
“真的没有问题,我可以用我行医数十年的经验做担保。”医生很汗地握住我那只扭到的脚,说,“这过程可能会有点痛,你忍一下。”
“OK啦!什么痛本大姐没遭受过!”我爽快地一摆手,可是下一秒,就发出震天的吼声,“痛……痛痛痛痛——”什么叫“有点痛”啊?KAO的!
“好了,已经没有问题了。”医生用面纸擦了擦手,留下一瓶药酒,这才起身对一直阴沉着脸的伊流影说,“影少爷,如果没有其它的事,我可以走了吗?”
伊流影僵硬地点点头,阴森的眼睛却继续瞪着我。我有些心虚地拿过药品把玩着,低着头活动着脚骨,担心他会兴师问罪所以故意大声嚷嚷着:“好痛啊!我觉得我肯定还摔断了两条肋骨!那个医生什么狗屁技术嘛,一定是还有问题没检查出来。”
一只手从我手中狠狠地夺走药瓶,伊流影在旁边的沙发坐下:“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房里!”他的声音冷冷的,见我支吾着不说话,烦躁地一把扯掉胸前的领带丢在茶几上,解开衣领前面几颗纽扣,即使这样他的胸口还是喘不过气地起伏着,胸口前的一片全是汗!
我偷偷地斜眼看他……不懂这个样子的他为什么令我感到格外害怕。
“对不起……我……我只是……”我用力吞了口口水,连声音都结巴了,“哎呀你不要这个样子嘛,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干什么一副死了亲人的样子!”
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又激起了伊流影的脾气!他几近怒吼地咆哮,几个佣人都被吓得缩到了角落里:“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你从二楼高的地方跳下来,把房间毁得一片狼藉,这叫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那么你告诉我,在你眼里什么才是大事情!”
“可这对我来说本来就很正常,我本来就是这样一个人!在你认识我的时候你不就知道了吗?我就是这么任性自大,现在才来质疑你不觉得……”
“你有病!”他打断我,继续狮子般地大吼,“你知不知道你有病!?”
“你才有病!”我也生气了,虽然理亏,但被他这样凶狠地质问着心里涌满无尽的委屈,“伊害虫你怎么这么小心眼!不过就是打破了你一些东西,又没有杀你全家,你这么激动干嘛!如果是链,他就一定不会怪我,一定不会这么凶的质问我,如果是他……”
“既然他那么好,那你去找他啊!”他倏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一扬手,居然将手中的药品狠狠地摔碎在地上!
我惊愕地瞪大着眼睛,还来不及多说什么,他已经浑身冒火地离开了客厅。委屈的泪水终于克制不住地从眼眶里滴落下来……一滴一滴。
对不起嘛,我本来是想去道歉,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把事情弄得这么糟糕。我也想要好好解释,可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暴怒的样子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对不起。
整整一晚上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睁大了眼睛,在黑洞洞的房间里,眼前不停地浮现出伊流影愤怒的面孔!
想要抹去他的脸,可是怎样都抹不掉,仿佛鬼魅一般缠着我,以及最后他那句冰冷的话:“既然他那么好,那你去找他啊!”
真是可笑啊!我为什么必须要待在这个鬼地方受人讨厌?!
反正,从他昨晚的态度就可以看出他一点也不在乎我!他居然将米琦送他的手链放在最隐秘的地方,他这么喜欢她我一定介入不到他们之间。既然这样,我们合约也是不可能完成的……玩不成合约代表拿不到“离琴”,既然拿不到“离琴”,我又何必勉强自己!
愤怒,掀桌!是你让我走的,那么我就真的去找链了……
清晨五点半的时候,我顶着灰蒙蒙的天色义无反顾地离开了“伊府”,肩上的行李袋里只有来这里时穿在身上的那件衣服。离开了那个沉闷地方,应该是感到开心的啊,为什么心情却仿佛被一块大石头狠狠压着,怎么也轻松不起来。
从今以后——就让那个叫伊害虫的家伙见鬼去吧——再也不要想起他,不要听到关于他的任何消息!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这样决定着,可是刚上了一辆长途汽车在座位坐定,就听见前排的两个女生麻雀般叽叽喳喳地讨论:
“影少爷好帅哦!你看了昨天上午关于他的访谈没有?!”
“看了看了!他穿着制服打着领带的样子好英伦好学生好帅气好迷人的啊啊啊啊啊——”
我一阵无语,想要开口叫她们闭嘴,可是郁闷的心情让我连吵架的激情都没有了。我只好从钱包里掏出一百块钱,敲了敲前座:“喂,给你们一百块,前提是这一路你们都乖乖闭嘴,即使真忍不住说话也不要让我听到。”
两个女生疑惑地瞅我一眼,但还是乖乖地接过了我手里的钱,不再说话。
我沉重地闭上眼睛,将头往后仰,正打算长途汽车在到往“三八”马路线之前安心地睡一觉,可是身后也传来了说话声:
“你说什么?你的女朋友变心了?!你在她的日记本里发现她喜欢的是伊流影?!”
“不是变心,是她一直都只喜欢伊流影,因为我的侧脸长得像他才被作为替补……”
“该死!那个小白脸有什么好,油头粉面的,真是搞不懂现在的女孩子眼光都长哪里去了!”
又是伊流影……
我豁然睁开眼,狠狠地打开钱包,从里面抽出一张百元大钞,转身看着身后的人:“喂!只要你们不再提起关于那家伙的话题,我就把这个给你们怎么样?!”
两个男孩同时愣住,下一秒,异口同声地说“好”。
我忍住心疼将钱塞进他们手里,回头的瞬间看见隔壁的老伯从包里拿出一份报纸展开,报纸的题图正好是伊流影那张轮廓分明的脸,星光般的眼睛直直望着我仿佛要望进我的心里去。
我的心一沉,抓着钱包的手简直在颤抖——
等我再定睛朝整个车厢一看,发现50%的人都拿着印有伊流影头像的早报,30%拿着伊流影作为封面模特的杂志,还有20%的人则在小声讨论“威廉古堡”学院和“伊流影”的话题……
看来这辆车是无法坐下去了!
我的眼睛一阵眩晕,果断从位置上站起来,跳下了那辆长途汽车,在马路边很快招到一辆出租车。虽然这个举动意味着我又要大流血一笔,可是快要进入癫狂状态的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三八’马路,越快越好!”
我催促着司机,希望能尽快离开这个关于伊流影的世界,回到我的“山寨街”去。在那里,就再没有人会认识一只叫伊流影的害虫了吧,就再也不会肆无忌惮地去议论关于那只害虫的一切了……
可是我屁股还没坐热,从音响里传出的广播突然话题一转:“下面,就由我们来播报一下最近‘威廉古堡’学院的情况。据说‘光明天王’伊流川和女王米琦前段时间又一次热恋地出游,而‘黑暗天王’伊流影在这个时间也没有闲着,在学院里……”
“司机大叔,如果你把广播关掉,我就付你两倍的车费怎么样!”我头痛地用手揉着太阳穴,几乎是暴怒地提出要求。
司机大叔被我吓了一大跳,一边说着“好的好的”一边飞快地关了广播。
我疲乏地闭上眼睛,昏昏沉沉地正准备睡去,忽然从哪里传来一阵悠扬的歌声:
在这里,黑白为王,灰色是孤独
你可以选择自己的分派……
光明!黑暗!独身主义!它就是“威廉古堡”
叫一声,川老大,从此他是你光明世界里的王者。
唤一声,影少爷,你和他亦为黑暗世界里的主仆。
我睁开我因为愤怒而血红的眼睛,张口血盆大口就是朝司机一顿咆哮:“不是说好我付双倍的钱你就把音响关了吗?!”
司机一脸无辜:“我已经关了啊,小姐……”
“那为什么现在有歌声!怎么会有歌声!”我快要崩溃了!
司机恍然大悟地指了指车窗外,我这才发现出租车已经行驶到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因为红灯正在塞车,而那歌声是从十字路口旁边建立的高楼大厦用特效的广播放出来的……声音那么洪亮地震在上空,几乎整个“暴发户街”都会听到吧。
我颓然地将身子缩回坐垫里,目光空洞而无神地嚷嚷着:“伊害虫,你这个噩梦……为什么不管走在哪里都不肯放过我。你啊——为什么该死的不肯放过我!”
眼泪从眼角毫无知觉地滑落……
为什么胸口会那么痛啊!痛得好难过……到底,它已经痛了多久了呢,只是我始终不愿意承认这种痛罢了。
我,银行卡,天不怕地不怕的银行卡,从什么时候开始起,会害怕见到伊流影害怕惹他生气害怕跟他相处,会变得那么不知所措。我,银行卡,爱Money胜过于爱惜自己生命的银行卡,从什么时候起,会为了逃避他而大方地一掷千金,甚至忘记了自己原本接近他的初衷呢!我,银行卡,从来都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银行卡,从什么时候起,有了烦恼有了眼泪有了痛苦有了痛彻心扉的感受……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
我将脸埋在双手里,很快两只手掌都湿漉漉的全是泪水。
如果,我是喜欢上伊流影了。那么对于链,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情感才会让我如此割舍不断。即使,我是真的喜欢上伊流影了。我也很明白很明白,“山寨街”的我和“暴发户街”的他,永远都会隔着一条“三八”马路,绝不可能有结果……
擦干眼泪,仰头望天,熟悉亲切的“山寨街”,本大姐在失踪一个月零三天后,又回来啦!
“三叔公Hello!”
“二阿婆好!”
“小屁股,你银行卡大姐回来啦!哇哈哈哈灭哈哈哈——”
“啊……小牛奶,别扑过来舔我的脸啦。哈哈哈,还真是热情啊……”
一手抱着拼命往怀里乱拱的猫咪“小牛奶”,一手提着简单的行李包,我来到自家破陋的庭院门口,抬腿一脚踹开了那吱嘎乱晃的木门。
映入眼帘的居然是浅夏那丫头,她正坐在门前长满青苔的石阶上,脸埋在双膝间做鸵鸟状,肩膀也一耸一耸的不知道在干嘛!
本大姐那么大的踹门声都没有惊动到她?
走近两步看起来她好像是在哭啊!
连哭都哭得这么专心致志,看来臭丫头是太想我了嘛!
我的眼眶忍不住变红,心里在这一瞬间布满了内疚:“小夏夏,本大姐回来,速速迎接!”我放下怀里的“小牛奶”,丢掉行李包,三步并作两步朝浅夏走过去。听见我的大嗓门,浅夏惊讶地抬起她那颗火红色的脑袋,眼睛哭得又红又肿,满脸的泪痕。
我迅速走到她面前,她抬着脸震惊地看着我,忽然我将她那颗脑袋狠狠地抱进怀里,一阵心痛:“对不起小夏夏,都怪我任性地没有跟你联系,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这么长时间了你一定是寂寞了吧!这段时间我其实是去散心旅游了,刚回来的时候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萝卜干和花生米,以后我也会用我温存的爱补偿你的!”
被我抱在怀里的浅夏愣愣的像只小猫,半天才反应过来一把推开我,望着我的两只眼睛居然没有焦距:“哦,银行卡……是你……是你回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