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六年,天朝南部,自入夏以来,就连月受旱,老百姓生活堪忧,太多都是以噬草根,吃树皮为食.
初闻旱情时,钰洲朝堂皆为惊讶,天朝境内近百年来都没有遇旱,为什么这一次有旱情,而且还会如此凶猛,让钰洲朝堂全都措手不及.
闾丘染一边下令朝堂两省三府议论解决方法,一边派人勘灾赈济,可是勘灾之人在回京面圣时,居然全身害怕到抖个不停.
由此可是见其灾情是多么严重,闾丘染心中大震,继位以来,这是她头一回着急起来,立马开国库赈灾,可是又担心地方官员从中克扣,于是便命录朝右相夏历元亲赴灾区督察此事.
几日来,闾丘染都不曾合眼,日日夜夜都在挂念着南部的灾情,心中万分担心.
即位六年来,一直国无乱,国无灾,她实感觉是上天庇佑,虽然她知道冶国总会有坦途,却是没料到,这坦途不但来得这么急煞,还来的这么凶猛,让她来不及招架.
她怕这次旱灾,会不会不平成乱,怕流民会不会不抚成寇.
现在流言满天飞,说女帝当政乃逆天之行,所以上天大旱是天惩.
闾丘染心寒,继位以来,她用心用力为国为民,谁知民心竟然比纸还薄..
独自倚着床头发呆,闾丘染那怕是心底在翻天覆地,可是面上的神色却依然不变.
这时,殿门突然被人叩响,内监的声音在门外十万火急响起,"皇上、皇上,夏相回朝……"
闾丘染陡然一惊,夏相就回朝了?南部不会出什么事了吧,蹙眉起向,着上外袍便快步赶到正乾议事殿.
夏历元入殿便拜,"皇上!"全身汗湿一片,面上神色也有些慌张。
闾丘染心思沉沉,"朕让你去南部,为何现在便回了?"
"去南部一路,流民反了,所以臣不得不回."夏历元咬牙低头道。
殿内一片静谧,闾丘染闻言脸色未变,可是眼神黯然,半天了也没有说话,她担心的还是发生了.
隔了半晌,闾丘染问道:"那现在南部是何情况?"
夏历元头略微一低,手紧紧握成拳,"暴民开始时只有一万人,只是占着南部的的一个小小流城,杀了流城知州,然后一路南上,连下五城,现在已经有占了南部太部分城,已有暴民十万余人,他们下一个目标是雪城."
雪城,闾丘染脸色瞬间惨白,如果雪城一失,那差不多整个南部的二分之一都是暴民的,那暴民可以说是占地为王,可以算是南部小国.
可是夏历元又道:"皇上,南州城派人连夜飞驰赴京,说眼下恐怕还要比暴民更糟的事."
"还有何事?"
"皇上……"夏历元使劲咬了咬牙,然后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二日前,出云国调兵前往雪城关,据报也有十万之众."
闾丘染身子僵硬万分,整个人就像是被冰冻住一般.全身半天也没有动一下,
朝内流民成寇还未平,外敌又趁势重兵压境,其实她早就感觉到了,若是天朝乱了,出国云决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闾丘染心底涨痛,欲说不得说呀,耳边又听到夏历元急道:"我朝现在是内扰外患,已经容不得耽误,还望皇上早做决断."
闻言,闾丘染手握成拳,指甲深陷入掌心,"着柯海将军引兵一路平乱.再将众臣今夜连夜商议细末,明日一早就要拟诏,以昭告天下."闾丘染几句话不紧不慢,可是却字字有力.
夏历元点头,神色略缓,"是."
闾丘染望着他,又淡淡地问道:"那此流民……为何而乱?朕不是已经下旨赈灾,也说过不会亏待过他们……"
闻言,夏历元的脸色自白转黑,又由红黑及青,半天才低声道:"暴民称女帝当政是祸,所以天降大灾,而他们要替天行道……"话没有说完,夏历元便已跪了下来,头低着,又道:"臣不敢欺君,所以实话实讲,但望皇上不要因这些流言而自恼,皇上这些年殚精竭虑为国为民,朝中众臣人人皆知……"
闾丘染颓然地手轻轻一摆,"夜已深,及时处理正为好,先下去吧."
闻言,夏历元才默然起身,慢慢退出殿.
待夏历元离开后,闾丘染心口一窒,喉间那一阵腥甜,再也忍不住咳了出来,抬袖掩唇,摊开一看,血色触目惊心一片红.
三日后,韩天尘领军共十八万,赴南部一路剿寇,同时,柯海领军从另一边抵雪城关,暂定以谋后策.
风云际变,战事将起,顿时人心惶惶.
正乾殿内,闾丘染独倚桌案上,殿门窗门紧闭,寂静孤冷凄清至极.
望着桌案上刚收到的折子,百里醉居然关自去了雪城关,闾丘染深深吸了口气,嘴角稍稍笑起,笑中尽是讽刺之意,如此大好良机,他又怎会放手而过呢.
想着,眼角余光又瞥了桌案上的那个小盒,慢慢地直起身子,拿起放在手里.
看来她与他,终究还是要个刀戈相向.而他居然还在她最难最痛的时候,不帮她就算了,还给了她一刀.
若是那一夜杀了他,那应该有多好呀!
那一夜她让他们走了,他便走了,可是当他再次来时,居然带着十万的精锐之师,直指她天朝南境.
想着,闾丘染鼻尖发酸,轻喘一声,胸口窒息郁闷,手上的小盒想也未想,便砸在地上.
不清不脆一声响,却令人心震,盒子慢慢滚到门边,撞在门柱上.
此时,殿门被叩向,"皇上,柯将军回来急报."
闾丘染回神,才道:"宣."
内侍将门掩开,柯海大步而入,迈过门槛时微微一顿,便看到地上那个小盒,于是抬眼去望闾丘染.
闾丘染垂眼,"捡起拿过来吧."
柯海依言,弯腰拾起那小盒,这小盒不正是那天百里醉让他送来的!
怔愣间柯海僵在原地,直到听到闾丘染轻咳一声,才反应过来,忙跪下行礼,"皇上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