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早膳后,天玺帝便不得不起身,临走之际,用力地抱了抱追忆,而追忆,就站在那寝殿外,眼见天玺帝越走越远。
瞳眸中,天玺帝那抹坚强的背影,冲破九重宫阙,围绕在她头顶的天空。
追忆靠在坚硬的铜柱上,凤目中有一丝痛滑过,直接连着心,“夷甫,要是你能把一切都告诉我,那该多好呀?”
寂寥的话语消失在这华丽的重阳殿中,追忆闭上眼,投落于殿中的身姿单薄,孤单至令人心碎。
许久,追忆突然发觉玉奴侧下,追忆乍地睁开眼睛,便看见一个身着黑袍面蒙黑巾的男人出现在自己面前。
追忆与生俱来的警惕与机敏让她迅速后退几步,同时严声质问道,“你是何人?”
那黑衣蒙面人不吭声只是定定注视,那炙热的眼神让追忆心头一颤,这眼神好熟悉呀,仿佛哪儿见过!
“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追忆稳住心底惊慌,又做质问。见那黑衣人毫无反应,追忆便亮起身份,“你可知道我是谁,我只有一声大喊,你可能便回出不了这皇城。”
“我当然知道你是谁,皇后娘娘!”终于,那黑衣人说话了!
听到这熟悉的嗓音,追忆即时僵住樱唇颤抖,“你……你是百里……千凡?”
那黑衣人不语,有默认的味道。
“真的是你?你为什么会在钰洲的皇宫里?”追忆惊讶到不行,怎么也没有想到这百里千凡居然混进了皇宫。
“我为什么不可以这里,不就是皇宫而已,”看追忆欲变的神色,欲张叫人的样子,百里千凡急道:“你不要慌张,我来只是想看看千代现在到底怎么样了,还有顺便来看看你。”
“百里千代?”追忆不答反问,点漆般的黑眸里闪烁着复杂的深光,“百里千代不是已经死了么?”
“不!千代没有死,如果千代死了,你以为闾丘晔还能活这么久。”冰冷的话语自百里千凡嘴里逸出,眼眸也逐渐变得凌厉。
“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说夷甫骗了我?”闻言,追忆目光眨也不眨盯着他,两个人相互对峙一般看着彼此。
百里千凡勾了勾唇,唇角展出一抹嘲讽的微笑,“他当然骗了你,他中了嗜血蛊,如果没有母蛊寄宿体的血液,他怎么可能撑过七年。”
“母蛊曾寄宿的主人,那人就是百里千代?”追忆惊讶,咬了咬红唇,紧紧地屏住呼吸,双手紧握成拳,露出发白的指节。
百里千凡薄薄的唇角微抿着,许久,才道,“是,蛊是千代养的,也是千代给他下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这些年来夷甫都是靠着百里千代的血液才会活下来。”追忆冷下发脸,唇角那一抹,连装都装不起来。
“是!所以千代没有死!”百里千凡扬了扬眉,唇角的那抹笑邪肆而放纵,甚至还带着一丝玩味,可眼底却是一片彻骨的冰冷。
闻言,追忆猛地一怔,有那么一瞬间,她的神思飘渺,身子晃了一下,有点站不稳,伸手扶着铜柱上,百里千凡见状,欲伸手扶她,可是却被追忆伸手打开了!
百里千凡的眼神顿时黯淡而落寞,唇畔的那抹笑容全是苦涩,半响,才叹息道:“一一,其实我真是不明白,论才华、论智慧、轮胆略,我那里不如那闾丘晔了,你为什么就不能喜欢我呢?”
“爱情不是看这些东西的!”追忆提高了声音,唇角扬唇一抹冷厉如刃的弧度,“我喜欢夷甫不是看他这些,是他这个人,他这个人……”
“他这个人?你真以为你有多了解闾丘晔么?”百里千凡也提高了声音,饱含嘲讽与轻蔑,“你不要以为他有多好,闾丘晔其实就是个非常自私的人,他自以为是,狂傲自大,阴险狡诈,你看他对千代就知道。”
“哈哈哈——百里千凡,你搞不搞笑点……”闻言,追忆真是想要笑死了,“你说的那个人是你自己吧!”
“一一,你也算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呀,可是,你居然会因为他给了你这一些小甜头,你就高兴得浑然忘我,变的如此愚昧无知,”百里千凡挑眉,声音邪肆而充满了危险,继续打击着追忆。
追忆越听越恼羞成怒,此时恨不得用块胶布封住他的嘴,百里千凡,这个人什么时候才能不要这样执速不悟,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眼睛时,追忆眼里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你走吧,当我今天没见过你!”
“你放心,我会走!”有一抹受伤的神色在百里千凡眼中悄然闪过,“走之前我还想再和你说一件事,其实今天来除了千代的事外,我还想告诉你一件事,如果你那天答应了我的条件,钰洲城外有一间同福客栈,如果你想找我,你可以去那里找一个叫陈余的人。”
追忆想也没想就回道,“我不会去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闻言,百里千凡不由得苦笑了一声,“我不要你现在回答我,你可以考虑,我永远等你。”
两人四目相瞪,彼此对视着,一个带着深情,一个带着防奋。
突地,百里千凡转身,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走着走着整个身体便凌空飞起,很快消失在追忆的视线之外,消失在重阳殿。
夜深人静时,躺在床榻上,追忆久久也无法入睡,自那日,自那日与百里千凡交谈后,已经过去好几日了,这几日追忆每天都在想了,是否该将一切告知天玺帝?如果他知晓后会怎样?会不会将这一切都告诉她?
唉,该怎么办呢?追忆这一声轻叹,划破夜晚的寂静,同时也惊动了躺在身旁的某个人。
腰际传来的熟悉触碰让追忆迅速转脸朝里,暮然撞进天玺帝那双幽深似海的褐色双眸之中。
稍微愣了愣,追忆勾唇一笑,低声问道,“你怎么醒了?”
“我没睡!”天玺帝俊脸微扬,扯出一抹温柔如月之光的笑。
“没睡?”追忆眼睛瞪大,现在都二更已过了,她本以为他早应该睡着了,“怎么了?”
“是你怎么了?才对,你整晚翻来覆去,哀声叹气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天玺帝眼底有一道担忧闪过,面上,却依然淡淡的,只是故作不解的问道。
收到天玺帝眼中发出的关切与担忧,追忆犹豫不决,终欲言又止。
“你可记得以前你跟我讲过,夫妻之间要坦诚相对,是吗?”天玺帝把追忆身体拧转过来,让追忆与他正式对视。
“嗯!”追忆点头。
“那能否告诉我,你受何事因扰?”见追忆一直犹豫不决,天玺帝索性开门见山的问道。
追忆淡淡一笑,声音略带抱怨,“夷甫,那你呢,你和我坦诚相对了么?当你受困扰你告诉我了么?”
天玺帝一愣,却依然不动声色道,“一一,我喜欢看着你无忧无虑、快快乐乐的样子,而非愁眉苦脸,所以有些事我可以处理的,又何必让你跟着我一起烦忧呢!”
不待天玺帝说完,追忆立刻伸手掩住他的嘴,心中波澜起伏,可面上的神色却是极淡,抬眸望了一眼窗外,那天空璀璨的星光,似是不经意的抱怨道,“夫妻之间要坦城相对,为何你只会要求人家,却不晓得检讨一上你自己,就如同你刚才所说坦诚相对,可是你这样算是坦诚相对了么?或许你认为这样是最好的,可是你问过我了么?我会不会觉得是最好的!”
天玺帝深深凝视著追忆,沉吟思付,一会后缓缓道出,“一一,有些东西太久了,久到不知道应该从那里说起,这些东西当你不知从何说起时,便也就无法再去说些什么,因为说也说不清楚,虽然有些事隐瞒着你,是我的错,不过我也是有原因的……”
不待天玺帝,追忆打断道:“你的原因不就是不想我担心嘛!呵呵,可是你知不知道,也或许因为这样,我会更加担心,不想说,说不清楚那便算了,那如果我问你,你能如实回答我么?”说着,拉起天玺帝的手指,放在嘴里轻轻一咬。
天玺帝愣过之后,点头应好,然后轻扬薄唇,在追忆额头啄吻几下。
追忆樱唇紧咬,很想问百里千代的事,想问又不敢问,内心矛盾至极了,可是经过一轮冥思之后,终选择没问,换了一个话题问,“你最近的身体状况,有无异样?”
天玺帝冉冉答道,“现在暂时压制住了,一切都安好!”
“可是你依然会有性命危险!”追忆担心地看着他。
“乖,别担心,我一定会没事的,我都说了,我定能陪你一生。”天玺帝揽住追忆的头,将其压在自己胸前,“好了,别想这么多了,快些睡吧。”
静静偎在天玺帝的怀中,追忆却全无睡意,在心里道:夷甫,你的一定能陪我一生,就是用百里千代的血换来的么?,追忆想问很想问,可是又如何能问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