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多了。”卫慧接过药茶,随手放在桌上,不经意地笑道:“其实喝了几个月,也喝习惯了。”
“你们唧唧歪歪地说什么药啊茶啊,怎么不喝酒啊?来,我们一起喝酒,庆祝我们的医馆明天终于要开业了。”凤眠笑脸通红着,笑语嫣然,两只眼睛因为带了几分酒意,带上了一丝醉眼迷离,却也显得格外的妖娆妩媚。
“凤眠,你喝了不少了,还是少喝一点儿吧。”
只是,凤眠身旁伸过来一只手,按住了她端着酒杯的手。凤眠柳眉一竖,脸色一变就要发作,却在看清那只手的主人后,换上了一脸的娇羞,吐吐舌头。再看看注视着她们的卫慧等人,都笑谑地向她亮亮杯底,那只端着酒杯的手,眼看要落到了桌上,却又迟疑着,缩了回来。
“来,我替你喝吧。”周建城伸手接过凤眠的酒杯,仰头喝干,伸手接过凤眠及时递上的汤汁,缓缓喝下。
凤眠这副乖乖女的模样,着实让卫慧震惊。更让她惊异地是,这两人如此默契,显然关系已经非同一般了嘛。
如此想着,她的心里蓦地想起刚才无意看到黎澈脸上那丝不渝,还有与周建城几乎同时伸出去制止凤眠饮酒的手……
她心里咯噔一下,难道说,自己不知道的还不止凤眠和周建城,难道……黎澈也喜欢这个鬼灵精怪的丫头?
一霎时,卫慧觉得有些什么东西在她心里狠狠的刺了一下,却因为这痛来的太突然了,太快了,让她一时有些慌张无措,有些反应不过来……只能呆呆地看着黎澈。
而后者只是状似无意地瞥了正你侬我侬的二人,低首默默喝起他的果汁,脸上平静的毫无波澜。
只是,卫慧突然感到黎澈不一样了。可是,哪里不一样了,她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慧儿,怎么了?不舒服么。”身旁顾之谦关切的话语带着他一贯的笑容送过来。
卫慧愣愣地瞥了顾之谦一眼,心中猛地一亮,倏然明白了黎澈有哪里不同了。
那就是,黎澈脸上一贯的云淡风轻的笑容没有了。特别是在今晚,他看到她的笑容,也似乎特别的勉强……
“慧儿。”顾之谦望着发愣的卫慧,忍不住再次出声询问。
他这一声,不但成功地唤回了神游的卫慧,更是将黎澈的关注也吸引过来。
“阿慧?怎么了,是不是太累了。”黎澈关切地望过来,自然地伸手,想要握起她的手,却没想到,她却像被烫到一般,倏地躲了开来。
“呵呵……我哪里有什么事啊,”看着黎澈僵在半空中的手,卫慧心底隐隐划过一丝酸苦,她掩饰地笑笑,抓起酒杯,开怀笑道:“来来来,凤眠和黎澈不能喝,之谦、周二少爷,我们来喝,难得我卫慧开业一次,今晚,我们就喝个痛快,来,不醉不休。”
微辣带着绵甜的酒液入喉,卫慧默默地闭了闭眼睛,心里已经是澄明一片。
她暗暗笑笑,黎澈这段时间时刻陪在自己身边,自己都习惯了他的存在了。只是,他虽然身体有病,却无法掩饰他是一个多么出色的男人。总会有一天,他会遇到自己的爱人,然后有自己的生活……
自己该祝福他不是吗?
呵呵,她一直把他当做自己的亲人,自己的弟弟不是吗?或者,她在他面前的身份,更类似姐姐和母亲的结合体。她一直将他当做一个心灵净澈的男孩子,病弱的他,干净的他,激发了她心中的母性,让她不自觉地照顾他、关怀他……
如今当姐姐的知道了弟弟开始知道喜欢女孩子,心里有些酸酸地,也是正常的吧?呵呵,她似乎有些了解,为什么婆媳关系、姑嫂关系都比较难处了,本来只属于自己的亲人,却被突然加入的外人分享,而且,作为母亲和姐妹,还不得不退居次位--呵呵,毕竟,妻子是陪伴男人终生的人,不是吗?
真是有点儿不甘心,却又不得不含笑嘱咐啊!
在卫慧的大力倡导下,顾之谦很快的就醉了。
周建城,因为喝了双份,也没用多少时候,就醉眼迷离了。他什么也不说,只是盯着凤眠若有所思,不时地傻笑一声。
卫慧头脑仍旧清醒。她刚刚吩咐小厮将顾之谦送回房,再回头,凤眠和周建城已经不见了,只有黎澈含笑站在她的身后,默默地送上一杯醒酒汤。
“喝点儿这个吧,小心宿醉,明天会不舒服。”
“嗯。”卫慧无言地接了过来,一口气喝干了,望着空空的杯底,默然了片刻,抬起脸来,已是一脸的灿烂:“阿澈,你也累了,早点儿回房休息吧。明天还有得忙呢。”
“我不累,我送你回房……呃……还有点儿事,要和你商量。”
“哦……”卫慧微微有些惊讶,却只是笑笑,再次在桌旁坐了下来:“房间里很热,还不如在这里吧。”
小菊去照顾霁朗了,杏儿等几个小丫头上前打扫了残杯剩盏,又给卫慧二人沏上两杯新茶。
“你们不用陪着了,早点儿去歇着吧。”卫慧打发了丫头小厮们,回首,隔着蒙蒙的茶雾,睇着黎澈笑道:“阿澈,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要对姐姐我说啊?说吧,我听着呢。”
黎澈看着卫慧隔着腾腾雾气的笑脸,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她仍旧那么开朗地笑着,却仿佛已经离自己很远很远。
他微微皱了皱眉头,抛开自己心底的一丝疑虑,也微微一笑:“阿慧,我想过了,如果要进望归山,咱们必须找个人带着霁朗。只是,家里这些人……”
黎澈本就怀疑卫慧的毒是在柳家堡被人下的,如今这些人都是从柳家堡里过来的,他怎么会放心让卫慧将霁朗交给他们?
卫慧有些诧异,她还以为黎澈单独要和她谈的会是他的感情问题,却没想到,他居然和她说起了霁朗。
想起霁朗,卫慧也有些忧心。她当然知道,随意将霁朗交给他人,会有很大的危险,只是……她们在此地,实在没有更可靠的人……
突然,她想起了来兴城的本来目的,心里虽然依旧不舍,却也明白,能够把霁朗送回他父亲的身边,那无疑是对霁朗最好最安全的办法。
“嗯,我知道。”卫慧答应着,从怀里掏出凝烟留给她的那块玉佩,递给黎澈:“这是霁朗认回亲人的证物。只不过,当时凝烟也没说明,霁朗父亲的姓名和住址,更没有告诉我这块玉佩的来历。”
黎澈默默地看着手中的玉佩,脸色微变。他细细地辨认了上边那些篆字,神色越发凝重。
“怎么了?你看出什么了吗。”卫慧发现了黎澈异样的神情,忍不住问道。
“嗯,”黎澈缓缓地从玉佩上收回目光,靠近卫慧,将玉佩举到他们两人的面前:“这不是一块普通玉佩。这块玉佩上边刻得字是:戍边安邦,国泰恒昌。”
“戍边安邦,国泰恒昌。”卫慧小声地重复着,心里暗暗惊异。她对这个世界的历史、政治都不了解,但是只从这八个字的字面意思看,似乎与戍边的军队有关……
戍边的军队,玉佩又是一只老虎,而且还是阴刻老虎……
卫慧只觉得脑中轰然炸响,思维在刹那间完全停顿下来。
她的目光直直地望向黎澈,想要在他的眼中看到于自己不同的意思,却失望地看到黎澈轻轻地点了点头。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虽然我没有亲眼见过那个东西,但我猜,这应该就是其中的一半。属于戍边大元帅的一半。”
“兵……符。”卫慧翕动着唇,极轻微的说出两个字,似乎,稍一大声,就会有人飞掠过来,将这块可以撼动整个国家的东西,抢了去。
“嗯。”黎澈严肃地点点头,又将玉佩交回到卫慧手上:“还有没有人知道这个东西。”
卫慧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下意识地摇摇头。在柳家堡,她也一直是贴身收着,没有人知道这个东西的存在。
她下意识地攥紧玉佩,目光有些僵直。沉默许久,她终于抬起头,恰看到黎澈也正向她望过来。
两人默默对视一眼,同时点点头。
“明天,我就抽空,去一趟大将军府。争取见那大将军一面……”卫慧急急地说着,却看到黎澈默默地摇了摇头。
“这个如果真是我们猜测的那个东西,那可是关系重大。它本来就应该在戍边大元帅手里握着,用以调度军队,如果,你就这么拿着去将军府,只怕……到时会引出什么事端,就是传出去,兵符失窃一罪,那大将军和你都将是一个死罪。”
“啊。”卫慧可没想这么深,听黎澈一说,她才感到自己的想法实在是太幼稚了。
她成长生活的时代,虽没有了这些东西,但是如果国家的导弹布防图之类要是流落出来……只怕……会和这个差不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