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王氏一怔,三十多年过去了,如今这些人,除了妹妹王慧雨没有人知道自己的名字,这个年轻的小皇帝,他怎么会知道?
“那些来给你恭贺及笄之礼的海外使节里,有一个人,是来自东洋的小野井次郎,也就是如今的东倭皇帝。那人当时便看上了你的精明能干,所以有了后来你们的狼狈为奸。是不是?”水溶站在贾王氏的身边,看着伏在地上无法动弹的老女人。
“皇上乃金口玉言,没想到却也可以血口喷人。我从小受教于家父,三从四德从不敢忘,三纲五常时刻在心,在贾府将近三十年里,没做过一件见不得人的事情,怎会有那样的事情?只是若想有人往老妇人身上泼脏水,老妇人也是无可奈何。”贾王氏心中凄然,那些光辉的往事已经走远,若能够再来一次的话,她又怎么会听从家父的安排嫁给了贾政这样一个窝囊废?
“好一个三从四德,三纲五常!”水溶一转身,白色绣金龙的袍子角带着一阵轻风,将贾王氏散乱的头发吹起,花白的几缕乱发,让苍老的她更加不堪。
“那么请问,这个有着东洋血统的王仁,又是怎么回事?”水溶指着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王仁,大声问道,“你嫁入贾府,先是生下了贾珠,后来你又怀有身孕,生下了元春,元春被贾府的老太太抱养在身边,你却因身子虚弱回娘家调养,这一调养便是两年。这两千里,你做了什么?还要我说吗?”
贾王氏冷笑,“那贾政趁我生产之际纳了那姓赵的贱人为妾,我不敢多说什么,我回娘家修养,这两年里我吃斋念佛也有什么错吗?”
“吃斋念佛?呵呵,你跟谁在一起吃斋念佛?跟东洋僧人吧?”水溶不屑的说道。
薛王氏和女儿抱在一起,不可思议的看着趴在地上的姐姐和一身白袍的水溶,仿佛是看戏一般,瞪大了眼睛。虽然是亲姐们,但连她也不知道的事情,这个小皇上如何这样笃定?
“你生下了小野的孽种,王家人不敢声张,便说是王子藤的儿子,替你养了起来,这些年你对这个王仁无比眷顾,甚至为了他把贾琏夫妇使唤的牛马不如,大半的体己都给了他,是也不是?”水溶连连质问,却把贾王氏问的一言不发。
“你说,你把你的女儿送进宫来,不惜污蔑林如海林大人的名声,踩着他一家人的鲜血登上了妃子的位置,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进一步的控制我朝后宫,为你那老情人铺路吗?你还奢望着有朝一日他打过来,你也好跟着他做一做这皇后的美梦?”水溶淡然一笑,转身指着贾王氏,“你趁早死了这份心,那小野在东京便有妻妾数百人,哪里还轮得到你这种人老色衰的婆子在身边?”
“我……我跟你拼了……”贾王氏一声痛苦,拼着命又站起来,想往水溶身上扑去,可边上的太监哪里容她有所动作,她尚未站稳,便有人过来在她的腿窝上踹了一脚,她又普通一声跪在地上。
“还有那个妙玉,你以为你把她放在大观园里,所有的事情便可以控制了吗?你怀疑玉儿身上有西域草头菇的解药,为了救你的外甥女,便让她去偷,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吗?”水浛亦在水溶的身后,看着这个满是心机的老妇人,恨恨的说道,“你以为你暗中买通了辛者库的奴才们,便可以高枕无忧了嘛?你的愚蠢,就在于你总是在不该出头的时候出头!”水溶不屑的看了贾王氏一眼,又接着笑道。
“哈哈……是啊,当朕听说辛者库的奴才们甘愿奉你为管事的时候,便猜到你又要有所行动了。不是吗?”
“我想,你还是说出来吧,省的一会儿皇上叫人给你那个宝贝私生子用刑,你做娘的受不了。”水浛淡笑着转身,在王仁的身上踢了一脚。王仁便疼的嗷嗷直叫,滚在地上哭爹喊娘。
“瞧瞧,你这是什么德行,好歹你也是小野的种儿,怎么一点东瀛武士道的精神也没有?”水浛笑笑,回头看着贾王氏。
“对了,还有一事,你也指望着那个妙手空空来救你们。昨天在我的王府之中,她已经一命呜呼了。”水浛有一挥手,外边的侍卫便把从水仙庵里搜到的东西都拿进来,扔到贾王氏跟前。
贾王氏一看那把玉柄倭刀,便没了精神,一下子趴在地上,再也起不来。
“来人!”水溶高声喊了一声,早就在外候着的刑部三名官员应声而入。
“这里交给你们了,一定要给朕审出个所以然来,不然,你们就住在这冷宫里吧。”
刑部的人,都是一些虐待狂,既然皇上下了死命令,他们便使出浑身的解数,也要把口供给逼出来。何况贾王氏已经心神聚散,他们再对王仁一用刑,她几乎什么都招了。
包括薛王氏和宝钗在内,都对这样深的秘密感到惊讶。原来贾王氏为东倭皇室效劳二十余年,其间做过的那些坏事,数不胜数。薛王氏原本只是想通过姐姐的关系和东洋人做生意,其实都是被她利用,薛宝钗自以为看透了她的姨妈,没想到自己知道的,也不过十之一二。
刑部人自然都有口供,贾王氏签字画押,薛王氏也把自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供了个清清楚楚,刑部侍郎拿着口供,满意的点点头,叫人把这四人带下去,压入天牢。
水溶和水浛出了冷宫,心情一片轻松。这块钉在天朝二十多年的毒疮终于挖出来了,心里自然很痛快,看看后宫里的琉璃瓦红宫墙,水浛笑笑,开口问道:“皇上,熹妃娘娘也快生了吧?”
“早呢,十月里才生。”
“等玉儿出了满月,我们要去江南走一趟。”水浛看看天空,母亲的坟墓找不到了,但还有父亲的坟墓在扬州,无论如何,也要去拜祭一下了。
“恩,去吧,我们要做好和东倭开战的准备,那一笔财宝,还要麻烦皇兄替兄弟找到,不然这仗可是轻易的不敢打呀,如今天暖,还好些,过些日子天气冷了,北方的粮草被服还要派人送去。”水溶轻叹一声,为国之君,真不是那么轻松的事情,先帝留下那个烂摊子,东南西北全都是事,哎!
“皇上放心,北边的粮饷玉儿已经备下了,但又怕户部的官员从中贪污,所以我想让家奴去把粮草的事情办妥,再把被服等过冬的东西准备齐备了,秋天就送往北疆。”
“那就有劳皇兄了,户部也该清理一下了,这几天朕就着手。那些依附着朝廷的寄生虫,也该拔出去了。”
“是啊,他们拿着朝廷的俸禄,还想着下属官员和国库的银子,真是贪得无厌。”水浛陪着水溶慢慢的走在甬路上。
“回头咱们要好好定一下东边的事情,如今东平郡王穆子焱总是告病在家,东边的战备也疏忽了,原来还可以糊弄,如今却不能了。小野很快就会知道这边的事情,只怕战事不远了。”
“皇兄不怕,我们可依照那王婆子招出来的联络方式继续跟小野保持联络,先糊弄他一时,等北方战事定下来,东边准备妥当了,再起战端。”水浛看看水溶,试探着说道。
“这个说着容易,做着难啊。小野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保不住他会毫无察觉。别忘了,咱们京都之内,还有他们东洋使节来往呢。”
“恩,这正是臣的意思,过待我那一双小儿女九日那天,想在臣的府邸举办一次宴会,一来是庆祝臣一下子得了这一对宝贝儿女,二来嘛,也替皇上解解这心中的烦忧。”
“好!好主意。”水溶看着水浛别有深意的目光,一拍手,高兴地说道,“到时候,朕也要去凑凑热闹,朕还要给这一对孩子取个好名字。”
“是啊,臣正想请皇上赐名。”水浛笑笑,心想,就满足他一个心愿吧,看他那天抱着孩子爱不释手的样子,这个是一个真男人。
黛玉生产九日之后,宴席如期而开。
水浛几乎是请了所有能请的人,不单单是文武百官,还包括各国的使节。
水溶早有圣旨颁出,这是本朝水氏家族第一对儿女,皇上又认了干儿子,且赐了兄妹‘水龙宇,水凤歌’的名字,能称龙凤者,可见此二子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哪个文武使节不趋之若鹜?
于是乎,英亲王府里三进外三进的院子,包括后面的花园子都摆满了宴席,前面是男客,后面是堂客,各府的太太奶奶们都齐聚在园子里。
黛玉因不能起身,水浛便把筱雨楼请来照应,又争取了黛玉的意思,把李纨也接了来,更暗暗的把凤姐儿和平儿也找了来。
凤姐儿开始尚觉得不可思议,即便自己有天大的才干,也不会被请了去参加英亲王得子的喜宴,于是路上心中纳闷的紧,和平儿二人计较了半天,也没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