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吱“的一声被打开。
非烟看着手上的东西头也没有转,柔柔的言道:“青环,你怎么还没有睡?”
没有回声,只有靠近的脚步声,青环怎么不出声?非烟疑惑的转过头,映入她眼眸的人吓得她一跳,手上的纸张都不知何时已经撒落在被褥上。
看着她眼眸中的恐惧,他冷眼相对,“非烟,你本性难改,不可再留……”说着他的手如恶魔般伸向她的脖子。
非烟呆呆的看着那双伸向自己的魔爪,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双手已经捏住了她的脖子间,她看着卫懿轩,她告诉自己别害怕,即使再死一次她也要看清楚他,一个让人恐惧的男人。
他的眼好长,眼线如同波浪一样向上,两条如墨染的扬长眉,深鼻梁衬托着他的眼眸如同墨珠,上唇微薄,下唇微方,唇角如线条上扬,他轮廓分明,可他对于非烟来说就如恶魔,一位拥有着俊颜的恶魔。
她没有开口,没有反抗,只是缓缓的闭上眼眸,她明白,他要她死,她决不能活。
卫懿轩的手慢慢的越来越紧,越来越紧;他看着她毫不反抗的闭上眼眸,看着她那眼角默默滚下的泪珠,看着她脸皱在一起,可他始终没有看见她挣扎,卫懿轩别过目光,他的手渐渐松开。
烛光扑簌,惨白的脸瞬间涨红,“咳咳咳咳……”突来的空气让她贪婪的呼吸着,却呛的让她连咳好几声。
一阵寒风从门吹来,让非烟打个寒颤,也让她睁开了双眸。
非烟一手按住胸口,喘着气抬起无神的眼眸看向卫懿轩,她不明白他为何松手,可她知道事情绝对不会这样过去,因为他那冷酷的眼眸就已经告诉了她,别妄想!
夜是那么静,他的声音如同魔鬼一般再次传来:“你不该勾引他……”
非烟轻轻摇头,“妾身没有……没有……没有……妾身是清白的。”摇着头,非烟重复的自言自语道。
“清白,你也配与本王谈清白!”他的语气那么淡,可却隐含凌厉。
非烟垂下眼眸,是啊!她怎么能与他谈论清白?这个年代女子的贞洁是多么的重要,可是她却非清白,这样的身子她自己都很难接受,何况他卫国的瑞王爷卫懿轩呢?
“既然王爷认定妾身有罪,为何要松手……”
惨淡的语气,犹如飘落在夏季的雪花一般瞬间融化。
望着漆黑的院子,卫懿轩闭上眼眸,再睁开眼眸时已经没有了一丝感情,“一纸休书还是默默离开,你自己选择。”话毕,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留下瘫软坐在床上的非烟一人看着那敞开的门,一直休书必定满城风雨,默默离去从此无人问津,赤足落地踩在冰凉的地面上,一件单薄的衬睡衣在迎面而来的寒风中贴在身前,寒冷?刺骨?她转着泪水站在门口抬起头望着漆黑一片的天空。
天空的那一头亲人可好?父亲的身体怎么样了?弟弟学业怎么样了,自己的离去他们能挺得过去吗?谁为他们洗衣做饭,谁为他们缝补旧衣?
寒风吹得胸前一阵一阵发慌,原来衣襟早已湿透,绝色的脸蛋上已经犹见梨花,泪下下她该如何自强?非烟一遍一遍的问着自己,她该怎么办?
寒风中她犹如一朵随风飘的落叶。
清晨天刚刚泛白,一前一后两道身影走出了小院,她们拿着简单的包袱,穿着素朴的衣襟,如同平常百姓一样,可非烟的那张脸依旧美丽,素朴的已经更加让她看起来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青环拿着两个包袱走在非烟的身后,看着主子那单薄的背影,她们将要去哪里?她们不知道。
主子说走到哪儿算哪儿,天大地大绝对有地容身,何况她们还有着十万两银票,最重要的是先离开京城。
可青环觉得主子的心并非向她说的话那样轻巧,那般无所谓。
冬季的清晨是寒冷的,今日也不例外,寒风吹得地面呼呼作响,大街上的人少之又少。
“娘,孩儿不想去,吴少爷他总是让我给他当马骑,还打我让我爬快些,娘……”
听着声音,非烟的心猛地抽缩一下,她停下脚步向声音传来的弄堂里看去,一个年约十岁左右的男童穿着素朴,眼泪汪汪。
他的面前半跪着一个年轻的女子,蓝布衣襟,头上也用蓝色布包着发髻,她那无奈的眼眸看着面前的儿子,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可她怎么也没有哭出来反而给缩回去,她摸着男孩的头,“成儿啊!你要记住逆境才能磨练人,能忍别人不能忍受的,才是做大事者;”
男孩摸着眼泪,眼光扑簌扑簌的看着女子,“娘,孩儿不是不能忍受身体上的磨练,而是……而是他们都说孩儿没有爹,说娘亲您……您……”话没有说下去,可眼泪却又流出来了。
女子的唇微微颤抖,可却很快克制了情绪,平静下来摸着儿子那小小的面孔,“成儿,无须在乎别人怎么说,重要的是你能得到什么;成儿,你要记住机会永远是留给那些有所准备之人。”
男孩咬着唇看着女子重重的点点头:“孩儿会谨记娘亲的教诲,孩儿一定要成为人上人,孩儿成功之日,就是娘亲脱苦之时。”
女子抿着唇点头,理了理男孩的衣服。
“娘亲,您要保重。”男孩说着向弄堂另一头走去,他那小小的背景让人看得心酸,可却又让人惊叹。
女子微笑的点头,看着儿子时不时的回头看着自己,她始终保持着微笑;直到儿子的身影消失在弄堂,女子的微笑随即在脸上消失,眼泪瞬间爆发如散线的珍珠般往下散落。
非烟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弄堂里,直到一滴泪水打落在她的手背上,她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哭了,试过泪水,非烟向弄堂走去。
“逆境能够磨练人可也能摧垮一个人的自尊。”
女子眼泪朦胧的大眼回过头看着站在她身边的非烟,“退缩只会更消沉。”
非烟仔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她很特别,并不像平常百姓家女子,瓜子脸、丹凤眼、柳叶眉、小巧的鼻子,红唇玉齿,所谓天生丽质。
“也许你说的是对的。”非烟有些感慨,有些醒悟,“这些给你。”非烟从身上取下五百两银票塞去给面前的女子。
女子连看也没有看银票的数目,摇着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我永远都不需要别人的可怜与同情;因为我并不可怜,只是不够八面玲珑;”
她的话惊了非烟,“八面玲珑?”
“这个世界不会八面玲珑那么就只能像我这样。女子迈开了脚步离去,最后自言自语道:“不惜一切代价争取想要的……”
看着女子离去,非烟久久不能回神,也许她是对的,这个世界的确需要八面玲珑才能生存,不惜一切代价争取想要的。
“公主,时辰不早了,”青环站在非烟身边,看着大街上渐渐人多了起来。
非烟缓缓转头,她的目光有些谜朔,看了青环一眼又转过头向前走去,似乎在想什么,她的脚步非常缓慢。
青环也慢慢的拿着包袱跟在后面,有些疑惑可又不敢问。
安静的大街上一下子热闹起来,非烟的脚步一步步踏向城门,非烟突然抬起头看着城门,也许她说的是对的,可是又怎样呢?她已经离开了小院,所以已经没有回头路了,而且睿王爷也不肯,淡淡一笑迈出脚步向城门走去。
青环看着主子一下子恢复正常,赶紧小跑了几步跟上去。
突然一道身影拦住了非烟,站在她面前。
非烟连忙收住脚步,差点就撞上面前的人了,她看着面前的人,眨了眨眼睛,向傍边移了一步让开对面的人。
“谜妃。”
那人轻轻的唤了声。
已经走过去的非烟停下了脚步,回过头,那人也回头,面对着非烟,非烟奇怪的皱着眉头,这人她不认识,“夫人,您叫我?”
那名中年女子有些消瘦,可是却精神的很,“谜妃,请借一步说话。”语气很底。
非烟打量着女人半响点了点头。
非烟跟着女人身后想城门的左边走去,走到一顶宝蓝色的轿子边,女人停下脚步,转过头看着非烟恭敬的欠了欠身子,“老奴奉太皇太后之命,请谜妃进宫。”
太皇太后?非烟吃惊的看着面前的女人,“有何凭证?”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小心为好。
女人并没有生气,从腰间取下皇宫的腰牌递给非烟。
非烟看了看,其实是真是假她也不知道,“如果非烟不去呢?”
女人抬起头看着非烟不冷不热的开口:“那么就得罪了。”说着女人脚步一挪就已经在非烟面前,伸手飞速一点。
非烟睁大眼睛,接着她就发现自己动弹不得,“非烟去就是了。”这样真的很不舒服,非烟开口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