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哥哥……”泪瞬间涌上眼眶,不用抬头幻如凝也知道这个怀抱的主人,她悲痛的将脸埋入他的怀里,凄哀的哭喊着。
“对不起,我来晚了。”幻顷风清淡的眸子里渗入了那么清晰的不舍与一种看不懂的悲伤。
幻郇孑的冷漠竟会伤她至此,这是他所未想到,或者说,这时、是他不愿承认的,他不愿承认幻郇孑对她会如此重要。可是,这种悲哀的自我欺骗却在今天彻底被她彻底打碎,或者说早在上次他逼迫如儿的侍女现出真实身份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不愿承认的事实,她的伤心与泪水,永远不会为他而出现。
“风哥哥,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他怎么可以!”幻如凝沙哑的声音发出破碎不堪的声音,哭得那样的用力,几乎要用尽她的生命将她所有的悲痛哭出来,揪住他白袍的小手关节已经泛白,她的血与泪沾污上了他无尘的前襟。
“如儿,你知道吗?看着你这样,我有多痛?”幻顷风不舍的吻轻轻的落在了幻如凝的发顶,沙哑着声音低道。
一种异样的感觉自幻如凝心头升起,直到很久以后再次回想起这一幕时,她才明白了当时的异样。
因为风哥哥从不曾吻过她的发顶,在十岁以前,他只会吻她的额头,而在十岁以后,他喜欢吻她的唇。
只是当时太过悲哀与慌乱,让她忽略了那一瞬间的异样,才会造成不久后那样的绝望。
“随风哥哥走吧,如儿。”幻顷风轻轻的说道。
幻如凝猛地抬起脸,想也未想的脱口道,“不要,风哥哥。”
幻顷风没有说话,只是脸色在瞬间一变,苍白得让人担忧,他苦涩一笑,
以一种悲恸与苦涩的眼神望着她,似乎早已预料到了这种结果。
幻如凝心口一窒,无法说出一句话,但眼底被覆上一层绝望。
她知道,她再次伤了风哥哥,她知道的,可是,她要怎么才能控制自己的心,控制自己的感情?她真的不知道啊!
对不起,风哥哥,请你再原谅一次我的任性,对不起。
“如儿,你还爱他?”幻顷风语调平静的问道,但艰涩话语却让人轻易就能感受到他深沉得让人为之心痛的悲哀。
其实他又有什么资格怪她呢?他不过是顶着别人的身份在骗取她的感情与留在她身边的机会罢了,她从来不知道幻顷风的存在。
幻如凝紧握着双拳,缓缓的低下头,泪一滴滴的落下,湿了床被褥。
“……我知道了。”幻顷风淡淡的扯了扯唇,苦涩一笑,正欲起身,手却被另一只柔嫩的小手紧紧的抓住。
他缓缓的低下头,幻如凝已经抬起了脸,绝望的看着他,发红的眼眶已经哭肿,“风哥哥,对不起,我不想欺骗你,也不能骗你,我还爱他,我真的还爱着他。”她用力的按住自己心脏的位置,泪模糊了她的视线,也模糊了她的脸,“只要我想要欺骗这里,它就痛,痛得让我无法呼吸,我连欺骗自己都无法。”
可是,他却在这时候离开她,这就是他的爱吗?在她无法离开他的时候,即使是用她的生命,也无法挽回他渐渐远去的心吗?
难道男人就是如此?爱的时候那样的不顾一切,可是,一旦离开,却又那样的毫不留情吗?他真的爱过她吗?
幻顷风再次笑了,只是那神情却比苦还难看,如儿,我该感谢你对我的坦白吗?还是为你甚至连欺骗我都不愿意的狠心而痛苦?你可知道,我的心在滴血?
幻如凝似乎感受到他的绝望,慌乱的撑起有些不稳的身子,紧紧的抱住他的脖子,近乎哀求的说道,“风哥哥,再给我半个月的时间好吗?只要半个月,让我对他绝望,让我找到一个让自己可以毫无顾虑的离开他的理由,然后,我会跟你离去。”她祈求的看着他,身子轻轻的颤抖着,就怕他会推开她的手,毫不留情的转身离去。
如果找不到呢?幻顷风想要问,却最终没有问出口,妥协般的蹲下身,轻轻的拦住她的身子,将脸埋在了她的颈窝里。
幻如凝送了一口气,有一种溺水者抓住了唯一一根浮木的感觉,她回抱住他,眼里的欣喜还未来得及绽现,就这样僵住。
一滴清凉的液体落在了她的颈脖处,灼热的热度烫伤了她的心,可是,她的身子却那么的冰冷。
而幻郇孑正一脸冷漠的走在回隆御宫的宫道上,眼底是比悲哀还要深沉的痛,不经意间抬眼,却见慕容御熙出现在拐角的宫道上,淡淡的望着他,注满了哀伤的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担忧。
“你真的要这么做吗?”她再次询问。
“御儿,你也想要找到那个答案不是吗?”幻郇孑垂眸,沉默了一会儿,才抬谋望向天际,神色虚幻的说道,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天际传来。
慕容御熙身子僵了一下,然后沉默。
幻郇孑从她的身侧穿过,离去。
身后传来慕容御熙近乎叹息的低语,“希望你不要后悔。”
幻郇孑脚步不曾顿留,俊逸却苍白的容颜上也不见一丝的表情,只是全身的肌肉在瞬间紧绷。
不会的!
空气中隐隐飘来他的叹息。
“皇后驾到……”第二天清晨,一道高喊在隆御宫响起,然后引来整个隆御宫宫人的侧目。
这是怎么回事?以前皇后除了那次探望,可从未踏进过隆御宫,今日这么冷的天,怎么会突然过来?
可是当他们看见轮椅上的人时,竟忍不住惊愕住了。
外殿的冬梅闻声,心陡然跳了一下,听着渐渐逼近的轮子声,忙掠身从窗外飞出。
刚下朝正坐在内殿发呆的幻郇孑听到这样通报声,愣了一下,才起身,幻如凝已经自己滚动着轮子走了进来。
发丝飘荡在身后,湛蓝色的斗篷下只穿了单薄的白单衣单裤,滚动着轮子的双手已经冻僵了,青紫交错,润白的脸上也呈现一股不自然的青白,嘴唇也白得吓人。
幻郇孑看着幻如凝的模样,立即怒从心生。
“这是怎么回事?”他大步上前,将她冻得发紫的身子抱进自己的怀里,忙安置在床榻上,迅速却不失温柔的将被褥为她盖上。
这样的大冬天,地面上都结了霜了,她竟然穿成这样从罄夕宫自己走了过来,她到底在想什么?他的心仍在打着鼓,剧烈的撞击着他的胸腔,但他却那么的无力。
幻如凝不语,紧闭着双眼,唇在抖动,牙齿也上次打颤,身子也蜷缩成一团,在被褥下抖做一团。
头好痛,她迷糊的想着,感觉到一只温暖的大掌轻轻的贴在了她的腹部,源源的热力透过单薄的内衣,从掌心传进她的身体。
原来是幻郇孑正往她体内输入内力,即使他现在的身体也虚弱得根本催动不了多少内力。
不知过了多久,身子渐渐暖了起来,幻如凝睁开眼,愣愣的看着他额角豆大的汗珠,心也渐渐温暖起来,她费力的抬起手,轻轻的包裹住他的手,眼底蒙上层迷雾。
静默与暧昧在两人间流窜,谁也动弹不了。
“郇孑,我有事和你说。”恰时,一道清脆的声音伴随着启门声传来,帘子被掀开,是慕容御熙。
她走进内殿,却见幻如凝正躺在幻郇孑的床上,两人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愣了一下,才道,“原来皇后也在。”淡淡的语气里听不出是嘲是讽。
郇孑?幻如凝的心瞬间冷却下来,何时他竟让另一个女人如此亲密的唤他的名?一种可笑的窒闷感将她包围,她竟还以伤害自己的身体才寻求他片刻的温暖与关怀。
这样想着,不知何时,抓住他的手已经松开了。
随着她抽回手,一颗大石压在了他的心头,幻郇孑看着她冷凝的小脸,一种想要解释的冲动从心头升起,可是最终,他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幻如凝彻底失望了,也绝望了。
她以为他会解释,可是,他却什么也没有说。是谁曾说过,一旦心变了,就再也无法挽回了。他真的已经对慕容御熙动心了吗?
“我先送你回宫吧。”龙袍下的双手紧握成拳,幻郇孑淡漠的说着,然后偏头对慕容御熙道,“御儿,你先回宫,我马上过来。”
幻如凝差点笑出来,何时开始,她竟成了他的累赘?是这次的中毒让他看清了她在他心里的地位也不过如此吗?
“不必了,不敢劳动皇上的万尊之体。”她眸底的颜色变了,嘲讽似的勾唇。
霎那间,殿内的温度降至冰点。
慕容御熙耸了耸肩,“我先走了。”这话是对幻郇孑说的,然后转身离去。
她没有意思插手他们夫妻间的事,她也没有这么大方,当然,她不否认自己还有报复的心理。那时,风为了幻如凝做进一切,可换来的却是她的渐渐远去,与另一个哥哥相爱,甚至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都因担心她而长途跋涉赶往洛口,可是,他得到的是什么?最爱的女人的一巴掌和怨恨。回想起那样一幕,慕容御熙的眸子蒙上层痛苦与阴沉。如今风连尸体都不知去向,一切都是幻如凝造成的,她永远也无法对这件事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