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凌澈有一刻的怔松。
眼前之人似乎与若兮的身影重合,又似乎只是单独一人。
“六王爷,我可以走了么?”淡淡的语气,却如同飘在云端,空灵而飘渺。
他回过神来,眸光深邃,幽暗莫测。
“走罢,马车就在门口,稍后从后门走即可。”
“嗯。”宁若璃轻轻应了一声。
抬眸细细地打量了房内的每一件物什,这些东西早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然而她还是想再看一遍,将它们深深地刻进脑子里。
看到秋月与玲珑想言又不敢言的模样,她只能朝她们宽慰地笑了笑,此时任何话都显得苍白,茫茫之中自有定数,今后一切随缘。
走出沁香苑,果然见一辆马车安静地停在那里,这是凤凌澈平日出行时所乘,她本以为他会随便遣一辆。
没有人随行,送她去羽王府的只有一个马车夫。
“夫人,保重。”秋月上前扶她,玲珑也随即帮她拉起裙摆。
“你们也保重。”宁若璃坐进马车,朝她们摆了摆手。
在车帘放下的那一刻,她终于还是忍不住看了凤凌澈一眼。昏暗中,看不清他的神情,然而那身影却显得有些寂寥。
马车渐行渐远,她拨开窗帘往回望,却见凤凌澈依旧站在原地望着马车的方向,直至拐过弯,再也看不见。
就此一别,也许,再见或是敌人了。
晃晃悠悠行了个把时辰,马车停了下来。她打开窗帘往外一看,羽王府三个大字赫然出现在眼前。
大门前面站着一个身影,背光而立,看不清长相,但她一眼认出,那是凤凌羽。
马车夫打开车帘,道:“夫人,到了。”
她下了马车走到凤凌羽跟前,她想不到,这大冷的冬夜,凤凌羽会在门口等她。
凤凌羽见到近在咫尺的宁若璃,眸中惊艳闪过,如此盛装的她,除了太后寿辰的那一次,他还从未见过。
只是比起前些日子,她似乎瘦了不少,竟有些弱不禁风的感觉了。
“来了。”
“来了。”
简单的两句对话,再平常不过的语气,却包含了太多的情绪。
“进去吧。”凤凌羽淡淡地转过身往里走。
“等等。”宁若璃轻声唤住了他。
凤凌羽回身望她,等着她开口。
“二王爷对我这次来,心中可有想法?”
这一路上,她想了很多。自从在地牢中得知了凤凌澈对她的看法,她就觉得原先的她把一切想得太过简单。
这是皇家的政治斗争,是兄弟之间的明争暗斗,而她因为身份来历的不明,与若兮容貌的相象,已注定要处于这场争斗的风口浪尖之上。
既然凤凌澈会怀疑她的莫名出现,那么,凤凌羽呢?
他是不是同样也对会她的身份有所怀疑?更何况,这次还是凤凌澈以送礼物的名义送给他。
那么,他会不会更加认为,她是凤凌澈安插在他身边的眼线?
因此,她必须把一切都说在前头,而不是每天都处于被怀疑的境地。
凤凌羽显然未料到她会有此一问,明显一愣:“怎么会这么问?”
“二王爷有什么想法尽管说,想问什么尽管问,我不想你对我有什么误会而怀疑我。”
凤凌羽薄唇紧抿,沉吟片刻道:“我想知道,为什么他要将你送给我。”
“因为,他怀疑我是你派到他身边的人。”
凤凌羽心头一震,这不正是他也在怀疑的么?
“那他怎么会放过你,还让你来到我这里?”他沉声问道。
宁若璃泛起一丝苦味:“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他给我吃了一种毒药,叫百日散,过了一百天如果没有他的解药,便会死。”
凤凌羽闻言有些意外,看着她的神情不似有假,沉默了一会儿道:“不是不信你,我只是信不过他,有什么话进去再说吧。”
来到一处清雅的居处,凤凌羽指着上头“栖霞居”这三个字说道:“以后你就住在此处吧,这是今日临时命人布置的,若是缺什么告诉我即可。我府内除了季晓婉,没有其他女眷,你不用担心有人找你麻烦。”
“嗯,多谢二王爷了。”宁若璃看着这个带着小花园的庭院,虽然不大,但环境清幽,不会有被人打扰的顾虑。
凤凌羽虽贵为二王爷,但对府内事务处理得当,并不铺张,下人也不象凤凌澈那么多,也不象他那般妻妾成群,这一点反倒令她更为赞赏。
推了门进去,里面打扫得很是干净,布置淡雅却皆是上品,看得出花了一番心思。
“若是没什么事,我便走了,你早些歇息。”凤凌羽说道。
“等一下,”宁若璃掏出袖中玉锁,“二王爷可曾认得此物?”
鸣锋已死,既然见到了凤凌羽,她便应该早些实现她的承诺,不枉他对她的重托。
羽凌羽疑惑地接过玉锁,拿在手中仔细地看了看,眉头突地拧起。
将挂在脖颈上的玉钥匙取出,伸进玉锁的锁眼里一转,那玉锁“喀”的一声竟被打开。
“此物你是从何得来?”凤凌羽表情严肃地问道。
宁若璃看着这一切有些奇怪,这玉锁和玉钥匙就好象某件信物一般,严密得掐丝合缝。
“是一个朋友让我交给你的。”
“叫什么名字?”凤凌羽已觉得此事非同寻常。
“名字他没告诉我,这里还有一封书信,只说你看了就会明白。”她将袖中的书信交与他手上。
凤凌羽刷地一下抽出里面的信笺,迅速浏览一遍,神情大变。
“二王爷,上面写了什么?”宁若璃见此情景,心情沉重起来。
自她认识凤凌羽以来,他一直沉稳内敛,处事沉着,心里的情绪从不外露,能让他大惊失色的会是什么事?
凤凌羽铁青着脸沉默不语,半晌,他将书信递给她,让她自己看。
宁若璃狐疑地接过,逐字看完之后,终于明白了为何凤凌羽会有如此大的反应。
“二王爷,这信中所说,都是真的么?”她小心谨慎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