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至,宫里人人不得闲,唯独她在屋里闲了几日。
这几日,她老是想起那天萧子弈问她的话,为什么看到他会失落?
当时,她回答他的是,不知道。
那夜,他龙颜大怒,莫名发了好一通的脾气,把她丢到床榻上,愤怒地转身回到书房里批阅奏折直至深夜。
第二天,她执扭着要回房养伤,他摆出一张臭脸恩准了。
再见碧落时,她那张溢满问号的小脸迫不及待看着她,明显是有一大堆的话要问。
而她不想解释,碧落见她一脸淡淡的,也不敢问。
伤好后,杜安一直没有安排她在御前当差,碧落这几天忙得晕头转向,说她的命太好了。
好?她巴不得离开这个皇宫里,这才叫好呢。
这几天放晴,月圆高挂,繁星如锦。夜里睡不着,她时常到院中散步,举头望月,月影缺缺,心下怅然。
云火?
她心中默念着这两个字,试图呼唤这只上古神兽。
结果几日,她连云火的影子都未曾见着。
轻轻推开房门,见碧落不在房内,想起她今夜当差定是到殿前去了,正想关门时,脚边似有一道银色影子窜进房内。
只听脚下吱吱一声,凝如萱暗惊,她轻声唤道:“云火?”
蹲下身时,凝如萱都没看清楚是不是云火,一道银光迅速地从微敞的门隙闪了出去。
只见地上静静躺着一个精致的绣襄,上面用银丝线绣着一朵白兰花,凝如萱一怔,她一眼识得这是南宫冥夜的银针襄。
自从他给她清毒,这包绣襄从未离开过他的身上,她觉得奇怪,曾问他为何要放在身上,他只是淡淡一笑说,上面有她的味道,带着它好似她就在他的身边。
心中一恸,颤抖地拾起地上绣襄,细软的绸缎上还微微存有一丝温度,凝如萱心中一震,即刻转身追出去,院中,一抹银光如幻影般闪到院门。
她如醍醐灌顶,顷刻明白了那团银光是想带她去找绣襄的主人。
夜已深,宫内守卫森严,她在院中乱跑,定会引来侍卫的注意,而她一心挂着南宫冥夜的安危,也顾不上许多,一颗心都悬在了嗓门上,好似一张口,心脏便会蹦跳出来。
银光似乎带她走的地方极隐蔽,好似它知道哪儿有侍卫似的。
来到养心殿中庭,凝如萱脸色顿时青白,再向前走便是正殿,此时,她即刻驻足,目光扫了一眼中庭四周,或许平日夜间当差,她也时常在这里偷闲,侍卫见是她也没有出来质问。
难道,这些御前侍卫没有看见那团银光么?
正待她发愣之际,杜安的声音从前方低低传来,语气甚是惊讶:“你怎么在这儿?”
寻声望去,只见杜安迎面走来,凝如萱一时慌了神,目光再寻着那团银光时已经不见踪影,仿佛平空消失。
她急忙向杜安行了个礼,“杜公公受惊了,奴婢睡不着,出来散步,不曾料自己散到了殿前。”
杜安神色复杂,“快回房去。”
若是在平时,凝如萱一定会听命,可今夜不同,她壮着胆子,淡淡回道:“杜公公!今夜我睡不着,能不能让我在殿前当差?”
“不行。”杜安连想都未想,一口拒绝。
凝如萱感觉不对劲,杜安好似怕她靠近殿前,心下疑惑,更又担心起来,难道南宫冥夜就在殿上?
“杜公公!我睡不着,让我与碧落一起当差成么?”她一脸真诚恳求,希望杜安能破例允她。
杜安敛起目光,严厉地看着她,低声道:“皇上正招待着贵客,你不方便呆在殿前,明白么?”
杜安用隐语暗示她龙颜大怒,凝如萱脸色骤变,杜安口中的贵客八九不离十,定是南宫冥夜了。
凝如萱脑中灵机一动,身影疾驰绕过杜安,她动作极快,如闪电般,杜安神色一惊,他本是有武功底子的,纵然他反应极快,却还是让凝如萱从眼前越过。
没想到,她竟然会武功,平日他怎么没有察觉到?
不好,她的出现定会坏事,难道她知道这位贵客是谁了?又是谁告诉她这个消息?
在纵身奔跑时,凝如萱感觉体内有一股真气在全身穴道畅通无阻地游走,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感觉身体充满了力量,身轻如燕,似要飞上云霄般。
脑海突然闪现出一些片断,有什么词蹦了出来,轻功,内力。
不是说,她动用内力,一定会毒发么?怎么她感觉身体特别的轻松,一点儿难受的症状都没有?
难道是冥夜那夜给她吃的解药起了作用?
瞬间,她已来至殿门前,只见温姑姑全身警戒地立在殿门前,拦住了她的去路,温姑姑非常客气道:“如萱!你最好不要进去。”
“温姑姑?!”凝如萱感觉眼前的温姑姑不似平日那般温文,那原是温润的眉间已是厉色骇人,眼神却是溢着担忧。
“如萱!为了他好,你不要进去。”温姑姑淡淡说道。
“温姑姑!你——”她摸不清眼前这个神情凝重的温姑姑口中的他指的是谁,突然觉得眼前这个温姑姑好陌生。
看出了凝如萱心中的想法,温姑姑苦笑,“真是一场冤孽,我的自私害的不只是他,或许这就是我的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