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雪花纷纷飞舞,东暖阁温暖如春。
凝如萱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正见萧子弈背对自己坐在坑沿边上正看着手中的折子。
屋外宫灯的光线透过窗帷落在她的脸上,她转头,目光仿佛穿过那层白纱凝着从窗外纷纷飘过的雪花片子,发了一会儿愣。
她是匐匍在暖坑上,趴了太久,她动了动身体,却惊动了看折子的萧子弈,他微微蹙起眉头,把手伸进软弱的衾被内,握住那纤弱腰肢,因为她是趴着,脸看向窗子,只看到她的侧脸化在一片迷茫中。
他好奇是什么吸引她的注意力,顺着她的目光,轻轻问道:“在看什么?”
“下雪了,感觉好像回到了家一样。”她目光迷离,思绪飞飘,恍惚听到有人在问她,没多想,便应了此人。
萧子弈抿嘴,眉头蹙了又平,平了又蹙,神情复杂,突然他扬起嘴唇笑了,握在她腰上的手收了力道。倏忽间,凝如萱整个人落在了他的怀中,他看着她微微惊讶的脸笑道:“这里本来就是你的家,何来好像?”
屋内的光线如白昼般,映着他的脸有些苍白,那眉宇间似乎被什么搓乱了后又胡乱碾平,遗下若隐若现的川字型的细纹,她伸出手,想到抹平他眉间的褶皱,猛然意识清醒,收回手,垂下眼睑,“这里不是我的家,是一个大囚笼,我不喜欢这里。”
他眯起眼睛,依旧有一道怒意从狭长的眼线迸出,“你在怨我?还是你根本就不想与我呆在一间房里?”
她突然感觉身上有点冷,身子在他怀里蹭了蹭,更贴紧他,“我这般想又如何?还不是躺在了你的怀中,我说了实话,你可不能把我丢到雪地里。你这人太虐.人,让人讨厌。”
他见她紧贴自己,怒意散了不少,“你对皇帝说出这般无礼的话,不只是丢到雪地里,而是直接——”
他突然打住,凝如萱知道他想说什么,接道:“直接拉去午门斩首了。”
顿时,屋内一片沉寂,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萧子弈环着她腰的手收紧力道,她轻呼了一声,“痛!我的伤还没好呢。”
“你太乖顺了,好似把全身的刺都拔了,只是这张嘴没变。”他闲闲地说着,用手指缠起她一缕青丝,绕来绕去,直到发丝与自己的手指紧紧相缠。
“你现在的身份不同了,是一国之君,我该学会怕你,哦,不,应该学会怎么奉承你,讨你喜欢,日后,我的日子会好过些。”她看着他玩弄自己发丝的葱指,颦眉,觉得这样平和的气氛太压抑,又太诡秘,让她感觉好似做梦一样。
他低笑,“被打了四十大板后学聪明了?”
葱指好不容易挣脱那紧缠的发丝,转而抬起她的下颌,俯头,吻落在她冰冷的唇上。
她没有回应,只是茫然看着睁着眼睛吻自己的男人,他目光迷炫,好似旋涡般把她的目光卷里他的深涡里。
抬手抵在他的胸前,撇开脸,那轻柔一吻滑落在她的耳际,粗重的气扑扑地灌进她的耳里,她赶忙把头埋进他的怀里,轻声道:“萧子弈!我肚子饿了。”
她说谎了,其实她一点也不饿,只是怕看到他那双迷离深测的眸子。
他阖下眼,把一切情绪遮掩在眼线之外,搂着她轻声道:“嗯!想吃什么?”
她努努嘴,怎么没有现成的?
“有什么,就吃什么,我不挑食。”她在他怀里打了个吹欠,其实她此时最想再睡一觉,这东暖阁暖暖的温度让人睡意浓浓。
他手臂一松,手掌拖着她的颈背,怀中的人的头差点落在了坑上,只听她低呼一声,他低笑道:“看你倦得很,是想睡觉吧。”
仰面,瞪着他那扑朔迷离的眸子,努着嘴,“是,我的一举一动逃不出你的龙眼,被你看穿了。”
她心中抓狂,若不是她想通了一些事,若不是崔姑姑的那番话,此时,她不会有这么好的脾气与他周.旋。
“如萱!真是那四十大板打醒了你?”他的声音极冷。
“或许是吧,可能是生不如死的那种痛苦让我明白了一些事,有的时候,自己的命并不是由自己来撑控的,甚至自己的想法。”这样被吊着仰躺的姿势好难受,她眯起眼睛,表示不满。
他扬眉,俊颜在烛光下深刻又坚毅,她清楚看到,他眼底那暗涌的情绪如海浪般卷着黑沉的雾气。她想撇开头,却被他抱起,再一次紧贴在他的怀里,耳畔能清楚的听到他强劲的心跳声。
“你现在才明白?如萱,虽然我现在是皇帝,却不能给你名分,你会怪我么?”他抱起她往隐藏在宝座后那间深阁而去,这里是他的寝间。
“我不需要名分。”她冷笑道。
他微微一怔,不过,却是猜到她会这样回答他。把她轻轻放置在龙榻上,给她盖上绣着五爪金龙的衾被,漠然地站在床边,淡淡道:“你先睡一会儿,等会叫你起来,吃一点儿东西。”
凝如萱脑中一片空白,他们之间似乎有些不正常,她太顺,他太静,彼此间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压抑。
方阖上眼,忽听外间有人低声在说话,虽然那人说话的声音极小,她还是听到了,原来,他抱她进来完全是因为那个女人。
皇后?萧子弈的皇后?
真真是讽刺,她这个曾经明媒正娶的人,如今只是一个宫女。
“皇上!你怎么把她留在寝宫里,还让她——”沈诗曼怔怔地站在暖阁中央,红袖展开,玉指指着内间,压下着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