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房门关上,光线重新变得昏黑,平静下心思,这才小心摸向四壁,仔细查探。
她的感觉没错,这暗室比之前那间小了许多,四周都是坚硬光洁的石壁,就连房门都是石板制成,房门上方凿有几个小孔,权当呼吸换气之用,以她的能力,根本没办法逃脱。
回想起方才听到外间的声响,距离自己所在的位置不过十来步,看起来这里像是一处夹壁,难怪他没有察觉……
一想起那个人,心脏处一阵剧痛,鼻端热流涌出。
秦惊羽伸手一摸,满手都是黏糊炽热,胸口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烧得五脏六腑都痛起来。
萧冥给她喝的那碗药,果然有问题!
是毒药么?
是毒药也好,死了比活着轻松,不用背负那么多的悔恨,所愧所欠,她无法弥补,只能以死谢罪……
可是,元熙怎么办?
不,她还不能死,她还要守着元熙……
秦惊羽颤抖着双手,从外袍上撕下一截布条,捂住鼻子。
血,越流越多,布条很快就被浸湿,鲜血啪嗒啪嗒掉落在地,如同溅开的水花。
——我爱你,殿下……
——你就是我的命啊……
——相信我,信我,信我……
曾经的山盟海誓犹如魔咒,尽在脑海里回荡,盘旋,久久不去。
心里,身上就好像是钝刀在一刀一刀地割,那么痛,那么痛,永无休止。
秦惊羽痛得咬破了嘴唇,在地上翻滚,泪水与血水一同滑落。
骗子,间谍,奸贼,叛徒……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精心编织别有目的的谎话,没有一句是真的!
她不哭,不能为那个伤她至深的男人哭!
从今往后,她再也不会信他,更不会爱他,只会恨他,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
如果能有一线生机,那么他加诸在她身心上的痛苦,她一定会百倍千倍万倍奉还,所有的一切统统都还给他……
意识渐渐涣散,隐约感觉有人进来,粗略查看下自己的鼻息,疑惑道:“怎么回事?这毒也发作得太快了些,原本应当只是少量流些鼻血,没想到竟会血如泉涌,量大得惊人。”
“他死了么?”
“启禀主子,还没死。”
“没死就行了,不必理会,等下送点吃的喝的过来,让他吊着命,接下来还有三关,就看他的造化了。”声音微顿,忽又问道,“对了,敬霖如何了?”
“被二爷一剑削去了右耳,保不住了。”
“嗯,焰的气性比当年烈多了……”
脚步声远去,秦惊羽昏睡了大半日,感觉周身痛楚渐渐淡去,慢慢睁开眼,习惯性伸手去摸身侧,却摸了个空。
元熙呢?
心头一凛,赶紧撑起身来,在室内一阵寻找,狭小的空间都摸遍了,哪里还有元熙的踪影!
“萧冥,萧冥!你出来,把我弟弟还给我!”
一拳一拳捶着石板门,捶得关节处血肉模糊,仍不愿停止:“萧冥,萧冥,把元熙还给我——”
过得片刻,房门打开,她猝不及防,跌倒在地。
来人轻叹一声,将手中物事放在地上,却是女子嗓音:“殿下你就省点力气吧,我家主子也是为你好,叫我把小皇子抱去先养着,反正你现在……也照顾不了……”是……元熙的乳母。
元熙,在她那里……
这样也好,这暗室空气污秽,气温寒冷,元熙年幼体弱,待得久了必会生病,而她……想到那满手的黏湿,心底有丝了然,苦涩一笑,她已经自身难保,没有能力再照顾他。
秦惊羽平静下来,靠着墙壁坐好,淡淡道:“也好,请你好好待他。”
乳母低头,将地上冒着热气的瓦罐往她面前推去:“好歹吃点吧,这回是我煮的。”
秦惊羽看了看那罐中的饭食,有饭有汤,待遇比之前好了太多,那感觉,就像是……死囚临终前的最后一餐。
是啊,如果之前那种痛楚再发作一次,她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熬得过去,会不会就那样在极度的痛苦中走向死亡?
“萧冥给我喝的,是什么毒药?”面色坦然,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天气。
乳母没答话,起身往外走,走出几步,似是不忍,转过头来低道:“这是主子新近得来的奇毒,叫做绮罗醉,一共要发作四次,分别是从鼻口耳目流出血来,虽然中间间隔时间会越来越长,但是每一次发作,身体都会严重受损,等到最后一次发作,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而解药极其难配,也是分四次服用,但从来就没人试过,没法知道是否真的有效。”
“你为何跟我说得这样清楚?”每回有人进来送水送饭,总是来去匆匆,从不停留,更不用说是对话了,她这样,不能不让人生疑。
“让殿下知道自己的处境也好,才能明白别人为了帮你求取解药,多么不容易……”乳母欲言又止,疾步往外走。
“等下!”秦惊羽叫住她,冷笑,“居然还有人在帮我?还派你来当说客?哈哈哈——”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好笑的事情,她笑出了眼泪。
“没人派我来,我只是……不忍心看他那样……”乳母咽下未尽的话,拉开房门出去。
那样骄傲尊贵的男子,剥去平静淡漠的面具,久久跪在她面前,苍白憔悴,眼神恳切,只一句话“帮我好好照顾他”,叫她如何狠心拒绝?
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