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您做事总是这么果断,不问儿臣也就罢了,你问过鸾儿吗?那孩子才六岁,她会同意嫁给儿臣吗?”少年的眼眸中藏着隐忧,心里头是说不出的别扭。除却他与云珞的婚事不说,他的婚事似乎每次都是被甄皇后逼成的。
“鸾儿那儿母后会去说,她一定会同意的。况且北朝的使者已经为北朝四皇子上门提亲,你就忍心眼睁睁看着鸾儿丫头在前往北朝的途中颠簸劳累而死?”甄皇后语调陡然拔高,厉声斥道,“你就是这么做墨渊的吗?”
“那母后究竟是要儿臣当她的夫君,还是当她的墨渊?”少年垂下眼睫,浓密的长睫遮住了他漆黑的眼眸,叫人看不透他的心思。
“夫君要当!墨渊也要当!”甄皇后眼峰一扫,眸光里多了几分狠色,“鸾儿是你阿姐的女儿,你阿姐如今落魄,你就不想娶她了,是不是?你忘了你小时候你阿姐是怎么对你的了吗?”
“母后,儿臣没有这个意思。儿臣敬爱阿姐,儿臣可以照顾好鸾儿,但儿臣根本不需要娶鸾儿。据儿臣所知,北朝四皇子是真心要对鸾儿好,母后为什么不肯放手?”少年的心乱成一团,他不知道将鸾歌推给东方楚对不对,但是他只知道舅甥成婚,他放不开,鸾儿便不可能得到幸福。
“你父皇赐婚的旨意已经下了,是要抗旨拒婚,亦或者顺了母后的意思好好疼爱鸾儿,你自己看着办!”甄皇后从隐娘手中接过圣旨,直直丢向墨渊。
墨渊接过圣旨,捧在手中,似有千斤重。
鸾歌躺在床榻上,目光一整日都望着屋门口,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那日小医童将墨渊推出门外后,墨渊就再也没进来过。是不是墨渊听出了小医童话中的含义,是不是墨渊明白了她对他的心意?他当真是不要她了,连看她一眼都觉得多余了吗?鸾歌的心里一团乱麻,头痛之症似乎越来越严重了,这几****常常夜半痛得无法入睡,想要抱了抱那个熟悉的身影,可偏偏他不在身侧。
“你还在胡思乱想……再胡思乱想脑袋会坏掉的!”小医童冷哧了一声,端了一碗药,逼鸾歌喝了下去。
小医童看似人小,可动作一点都不温柔,捏开鸾歌的嘴巴,直直将一整晚黑糊糊苦涩的药汁灌了下去。
咳咳……
鸾歌呛了两口,面对小医童的强势,她却不敢吭声,只得默默低下头去。
“听说昨日北朝的使者前来提亲了。”见鸾歌心不在焉,小医童将有些消息故意说给她听,“北朝四皇子东方楚对你情有独钟哦?”
“什么……”鸾歌的脑海瞬间一片空白,小医童她做到了,她刹那间就挖掉了她脑海里的所有思绪。
“他来提亲了,你不知道吗?你的好墨渊还横出来一脚,抢亲哦!”小医童朝着她眨了眨眼睛,笑得一脸神秘,“抢亲耶!两朝皇子抢亲哦,有好戏看哦!”
鸾歌心乱如麻,急急问:“是他来了?”
“谁来了?”小医童挑眉一笑,凑近鸾歌问,“你希望谁来了?”
鸾歌急得都要哭出来了,偏偏小医童一脸嬉笑,似乎并不打算说出来,想要看着她干着急。
“恩。真可惜,东方楚没来。听说北朝如今也乱得很,他是不可能丢下政事跑来找你的。你墨渊么,他也不是抢婚,而是被你阿婆逼婚……”小医童无奈地撇撇嘴,“不管怎么说,你总算能在见阎王之前嫁出去了!”
“我墨渊被阿婆逼婚?”鸾歌似乎隐约明白了甄皇后从前说过的那句话,她说,范云珞这个宁王妃不过是一时的……想来,阿婆要自己嫁给墨渊并非是一天两天的心思了,恐怕连甄晚晴都成了这场婚事的推动器。
“不错,被逼婚了。”
小医童掐指一算,笑道:“想知道你墨渊为什么到现在都不回王府吗?”
“他不喜欢我,他不想娶我……”鸾歌惨白的唇角翕动了两下,随即合上,不再出声,也没有力气再说话。
“你如果一定要这么想,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你!”小医童上前一步,按住了鸾歌瘦小的双肩,“不就是个男人吗?要多少男人没有,为什么一定要选他?我看那北朝四皇子挺痴心,北朝都乱成那样了,他也没忘了你;皇长孙那小子也挺痴心,我让他别来见你,他果真乖乖只敢远远地看着你;远的不算,就说窗外吧,阿寂那个木头已经在门口蹲了一天一夜了,愣是不敢敲门进来……你真是木头脑袋,吊死在一棵没发展的大树上了!”
鸾歌怔怔张大了嘴巴,若说东方楚和墨弘的心意她是知道的,只是阿寂……阿寂怎么会……她慌乱摇了摇头,脑袋又开始痛了。
“唉……”小医童长长叹了口气,“想我小医童一世英名,却沦落成了爱情分析师。也罢,我就当一回你的军师,不是想要得到宁王的心吗?你就按我说的做……对付男人,无非也就那么几招!”
“你……你真的是这个朝代的人吗?”小医童开放的思想令鸾歌自愧不如,就说在现代的时候吧,鸾歌从来都是等着男生来追求她,哪里主动过。如今还搞出个爱情军师来,她的脸羞得通红。
“如假包换!”小医童面上一怔,随即重重拍了一下胸口,道:“我是从我娘肚子里出来的!我娘是这个朝代的人,我自然是这个朝代的人!”
鸾歌在心理小声嘀咕:我难道不是从华阳长公主肚子里出来的么?长公主是这个朝代的人,怎么我就不是这个朝代的人呢?
“你阿婆逼着你墨渊娶你,你若是真的顺从了,嫁给了你墨渊,以你墨渊的脾气,他虽然不会责备你,但难免会把你当成他人生中的包袱……感情这东西,一旦成了累赘,那就糟了。”小医童细细分析道。
“那我该怎么办?”鸾歌心底始终是期待的,竟相信了眼前这个仅有六岁的孩子。
“逃婚啊!”小医童眸光一闪,笑道,“你不明白吗?这世上得不到的东西才是最好的!”
“可是我如果突然离开,墨渊找不到我,一定会着急……”鸾歌面色为难,她曾经给墨渊添过许多麻烦,如今她不敢了。墨渊身体里的病根并没有拔除,若是因为她的一时鲁莽使得墨渊病发,她会很自责。
“就是要他着急!不着急怎么能让他明白自己的心!”小医童恶狠狠瞪了鸾歌一眼,“没用的东西!你若是担心他的病,实在是没必要!医仙就站在你面前,他要是当场死了,我都能救活他,你怕什么?”
“你……”鸾歌被小医童的气势凶住,哑声道:“你真能保证墨渊没事吗?”
“铁定没事!”小医童拍胸脯,打包票,说着便上前为鸾歌穿衣裳,扶她起床。换洗的衣服团成一团,往布袋里一塞,便拉着鸾歌准备出门。
“你这是做什么?”鸾歌一脸好奇,腿脚已经不由自主地跟着小医童向前跨了几步。
小医童被鸾歌唤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又跑到书桌上拎了只毛笔过来,递到鸾歌手中,道:“留封书信给你墨渊。就告诉她,你不想让他为难,一个人上路了,让他别来找你,你的病不好了,他要是来找你多半只能找到尸体……”
鸾歌愣愣抬起头,望了一眼小医童,紧张道:“这样会不会太夸张了一点?”
“哪里夸张了?”小医童瞪大了铜铃般的眼睛,“你现在若是再这样心烦下去,不出三日,我保证你七窍流血而亡。”
鸾歌提笔,却久久无法落笔,慌张将毛笔和宣纸递到小医童手中,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写,你替我写,好不好?”
“你就这么点胆量吗?小家子气,没有男人会喜欢的!东方楚、墨弘和阿寂那样的傻蛋除外!”小医童将笔墨又推回了鸾歌手中,挠了挠脑袋道:“我不会写字。还是我说你写吧。”
“也成。你不要用太过生僻的字,我是刚刚学会写字,生僻字我也不会写。”鸾歌静默接过笔纸。
小医童仰面朝天,问:“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那就开始吧。”小医童挠了挠脑袋,酝酿了几秒,摇头晃脑,吟道:“墨渊,今日一别,恐再无相见之日。鸾儿走了,墨渊不要找我。于墨渊而言,鸾儿只是个累赘,鸾儿不想拖累墨渊。小医童会一直跟在鸾儿身边,直到鸾儿永远离开这个世界。墨渊放心,医童说了,死亡只是一瞬间的事,鸾儿不会害怕的。墨渊多保重……慕容青鸾绝笔。”
鸾歌写完前面一长段,最后几个字始终写不下去,终于忍不住抬头问道:“一定要加‘绝笔’吗?那样墨渊会很担心。”
“加!一定要加!就是要他担心!”
小医童重重一点头,伸手在鸾歌胸前狠狠推了一下,鸾歌心中气血翻腾,瞬间一口鲜血喷出,触目惊心的艳红色尽数洒落在那封绝笔书上。
“这样就可以了。”从鸾歌手中夺过绝笔书,满意地塞到枕头底下,替鸾歌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拉着鸾歌的手,道:“我们走吧。”
“不行!我得嘱咐红鸢一声……我怕红鸢担心。”鸾歌心中焦虑,那样一封极为逼真的绝笔书,墨渊和红鸢看到了非得急死。小医童这么闹腾下去,怕会没完没了。
“为什么要告诉红鸢?”小医童冷冽的眸光扫了鸾歌一眼,怒道,“现在我是你的军师!你只能听我的,倘若告诉了红鸢,只怕会前功尽弃!”
鸾歌怔怔望了她一眼,默默低头答,“好。”
“可是阿寂在外面守着……我们怎么逃出去?”
小医童望了一眼鸾歌,这丫头浑身是伤,若是带她翻墙多半会要了她半条命。思索了一会儿,小医童便当着鸾歌的面扒光了自己的衣服。
鸾歌惊得用双手捂住了眼睛,一双眼眸闭得紧紧的,哑声道:“你要做什么?你快把衣服穿上!你是女人,我也是女人……我觉得咱两不合适。”
“我觉得挺合适的呀。”小医童见鸾歌羞涩的模样,故意上前一步挑了挑她的下巴。
鸾歌惊慌得朝后退了几步,死死护住自己娇小的身子,双肩瑟瑟发抖,“我不会让你碰我的……”
小医童可没有理会她,将她逼到墙角,然后小手就好似魔爪一般伸到了她的胸口,任凭她挣扎,还是费力解开了她的衣襟,三两下脱光鸾歌的衣服,直到鸾歌的身子顺着墙角瘫软下去,无声地哭泣,小医童这才上前一步,将自己的衣服递给她道:“哭什么哭?我不过是说咱俩的衣服正合适,可以换着穿而已。就你这样的姿色,本小姐还看不上呢!”
鸾歌被她一句话呛到,默默接过她手中的衣服换上。
小医童又道:“待会儿,你换上我的衣服从正门出去,戴上头罩,就说你脸上出了疹子,出门抓药。我翻墙出去,咱们在宁王府后院集合!”
“好。”鸾歌止住了哭泣,因为手脚无力,在小医童的帮助下,穿好了衣衫。
小医童又道:“等下出门一定会碰到阿寂,阿寂一定很担心你的病情。你就说,青鸾郡主病危,请宁王殿下速速回府。”
“这样……真的能行吗?”鸾歌倒不是觉得小医童的方法不可行,只不过是她心里头有一个结,始终无法解开。墨渊从未欺骗过她,所以她也不想用这样恶劣的手法来骗取墨渊的感情。
“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小医童满脸自信,“我这么掏心掏肺的帮你,你可千万别给我捅出什么篓子来,万一宁王知道逃婚的主意是我给你出的,小人多半活不成!还请青鸾郡主高抬贵手!”
“好吧……”鸾歌垂下眼眸,勉强应承下来。
小医童说做就做,拎着行礼,从窗户外翻出去,又从后院翻墙离开。
鸾歌戴上头罩和面纱,轻轻推了房间的大门。
阿寂果然立即迎了上来,问:“太医,请问青鸾郡主的病情如何?”
鸾歌咬了咬唇,答:“没什么大碍,过几日就可以回宫了。”小医童,对不起,我终究还是舍不得骗墨渊,如今绝笔书已经写了,我也只有远走天涯。
“那真是太好了。在下这就去禀告王爷!”阿寂疲惫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笑意。
鸾歌皱眉问:“你家王爷很担心青鸾郡主的病吗?”
“当然担心!”阿寂重重点头。
“为什么?”鸾歌心中一紧,忍不住反问。
“我也不知,我只知道郡主在王爷心中的分量是极重的!”阿寂垂眸。
鸾歌又道:“比起已故的宁王妃呢?”
阿寂沉默,不知该如何作答,只道:“前者是亲情,后者是爱情,二者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小郡主需要休息,还是不用禀告王爷了。你们谁也不要进去打扰她。”
“是。”
鸾歌心下一痛,面色一黯,垂下眼睑,不再说话,兀自走了出去。
小医童在宁王府后院等了整整一天一夜,也没等到鸾歌,她心中隐隐担忧,从包袱中找到自己的换洗衣衫换上,然后又进了宁王府。
阿寂还在屋门口守着,见小医童回来,慌忙迎上去问道:“太医,你一出门就是一整日,又不让我们进屋找郡主,小郡主不会饿着吧?”
小医童心下一惊,暗暗咬牙,问:“昨日屋里头有人出来过?”
阿寂答:“除了太医你,没有其他人出来过。”
“糟了!”小医童低叹一声,慌忙推门而入,见屋中空无一人,便明白小郡主是真的逃婚了,可她并没有按照她的意思欺骗墨渊,而是一个人上了路……
“快进宫禀报王爷,郡主逃婚了!郡主失踪了!”小医童慌张扫了屋里一眼,实在想不到一个六岁的丫头能跑到什么地方去,更何况她现在浑身上下都是病,倘若再遇上个人贩子,怕是她这条小命就不保了!
彼时,墨渊正在繁阳殿中醉生梦死。
他这辈子从未喝醉过,他从来都是懂得自制的人,始终保持着清醒,不让敌人有机可趁。可是,甄皇后此举实在让他难以接受。且不说他与鸾儿是舅甥关系,他这才刚刚丧妻,甄皇后便逼他娶妻……他做不到!
甄皇后已经命人将聘礼送到了平阳侯府邸,这一场婚姻根本逃不掉。他不知道以后该怎样面对那孩子,墨渊、夫君……他于她而言,究竟该是怎样的身份?
冰凉的液体顺着喉头灌下去,嘴角上挂着几滴残汁,此时的少年是从未有过的颓废,以至于阿寂推门而入,他都未曾觉察。
“你也是母后派来逼本王成亲的吗?”他痛苦地扯了扯嘴角,双颊上两抹酡红,伸手又举起一杯酒,就要饮下,却被阿寂出手夺下。
“王爷!快醒醒!大事不好了!”阿寂从来没有这么焦躁过,向来对主人惟命是从的他居然夺了墨渊手中的酒。
“成亲么……不可能的。”少年依旧沉寂在自己的思绪中,完全没看清来人的面孔,酒杯被夺,便勾起酒壶,一整壶举起来……
“青鸾郡主逃婚了!”
“又逃婚……个个都逃婚,你看母后给本王安排的都是些什么婚事……”
“这是青鸾郡主留下的遗书!”
“遗书”两个字传到少年耳畔,墨渊即刻醉意全消,一把夺过阿寂手中的绝笔书,一句句读下来,心口好似缺失了一块,不知道该到哪儿去补齐。
最后的署名,慕容青鸾绝笔,六个大字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睛,他慌乱地像个孩子,急急按住阿寂的双肩,颤抖着背脊问:“什么时候的事?”
“昨天,青鸾郡主昨天就不见了。”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少年一双眼眸中布满了血丝,好似一头发怒的豹子,怔怔望着手中的绝笔书,心莫名地一悸。鸾儿,你怎么可以这么傻……为了不让墨渊为难,你竟然宁愿选择死!
“青鸾郡主是扮作小医童的样子,偷偷离开的。离开之时,她还以小医童的口吻命令属下,不让进屋打扰青鸾郡主休息。”阿寂如实回答。
那孩子做得这么绝,想来是下定了决心要离开。
绝笔书上满是血迹,墨渊只要一看到那封绝笔书便心如刀割,那孩子的身子如此脆弱,说不定现在正昏倒在一个无人的小巷,又或者已经……他不敢再想下去,慌忙走出繁阳殿,一路往宁王府奔去。
小医童傻了眼,急得直跺脚,一直拎着红鸢的衣袖问:“她会去什么地方?京城中,她认识什么人?我不想成为杀人凶手……是我怂恿她逃婚的!”
“你疯了吗?你明知道郡主病成那样,你还怂恿她逃婚?郡主好不容易盼来今日……为什么结局会这么残酷?”红鸢双眸充血,怒瞪着眼前的小医童,扬起手来,一巴掌就要朝她脸上招呼!
手腕被匆匆赶到的墨渊扼住,少年沉声道:“不怪她……要怪只能怪我。是我害她胡思乱想了……”
小医童见墨渊赶来,慌忙道:“她身上什么东西都没带,穿得是我的破衣裳,如今已经一天一夜,她怕是一口饭都吃不到……宁王殿下,你努力回忆一下,你与她最美好的回忆在哪儿,或许她会去那个地方!”
美好的回忆吗?
墨渊垂眉苦思,似乎他与那个孩子的相遇就是不完美的,到现在为止,他们似乎从未有过开心的时候。
“没有。”
相处好几个月,居然一点美好的回忆都不曾有过。
小医童被这两个字气到,也深深为之震惊。那孩子与宁王什么美好的回忆都没有,那她是凭着什么意念坚持着自己的爱……这样深刻的爱又怎么可能被欺骗所亵渎,也难怪她会不听自己的意见,一声不吭地离开。
“如果她死了,你会怎样?”小医童身前一步,紧紧扼住墨渊的手臂,厉声质问。
“她不可以死!”墨渊本能地回答,一双凤眸中满是惶然无措。他从未如此无力过,天下苍生都在他的算计之中,却惟独那孩子……他算不到此时的她会躲在什么地方,一个人独自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