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映着屋外风雪,冉冉热气腾升,竟多了一股忧愁。他从袖口掏出一样东西递给亦浅,然后盯着亦浅打开,嘴角一抿:“怎么样,像不像不你?”
这幅画是他从凤国回去之后,完全凭着自己在树上的记忆所做之画。
绿油油的大伞下,亦浅仰着头满目疑惑的看着自己。
“我也没想过你会出现我的画中!正应了一句话,你当他人在画中,也必然有人当你在画中!”
苍紫宸今夜,其实只想说这句话。
亦浅当黒焰邪是一副画,那么苍紫宸就当亦浅是副画。
亦浅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思绪惘然,心底因为这句话竟是荡起了一层波澜。不大不小的波澜,却恰巧扣在心间那个点上。
心动也许只是一瞬间的事,只不过苍紫宸从来都没在意。
“知道我为什么跟你说这么多么?因为我和你说这些话的时候,我好像真的喜欢你了……真的!”
酒到浓时,恰是最美。
风雪连城,外面一片银白,一时间,苍紫宸花了眼,竟然好像亦浅也有些喜欢他了。
其实亦浅真是无比为难,来回想着怎么说才不会伤到他那颗不怎么理智的心脏。
而恰在此刻,苍紫宸又再次发挥他的变脸技术:“算了,本来也就试试看能不能打动你。”
“……”孤男寡女的谈话到此算是结束了。
苍紫宸半夜回自己大帐,亦浅喝了酒,继续在床上补眠。被子被苍紫宸捂得热热的,躺在里面很舒服。
忽然想起被子上还盖着他的大氅。
她的帐篷跟苍紫宸的高级帐篷距离不算近,用脚走的话也要二十多分钟。
亦浅豁然睁开眼,仿佛看见苍紫宸穿着外袍顶着风雪一步一步走回去的模样。
心底有种说不上来的难受。
难受着难受着,她眼睛受不了困便睡了。
这一觉睡的有些长,也不晓得怎么睡的,本来是在自己帐篷,醒来却发现自己躺在黒焰邪怀里。
“听说昨夜你跟苍紫宸聊天聊的很晚?”语气酸的,好像吃醋的丈夫。
“额、是!”亦浅老实回答。
“你们都聊什么了?”黒焰邪耐心极好。
“额……天南地北的聊……反正,什么都聊!”最后,亦浅总结一句。
黒焰邪眼一眯,好像有些不悦,转瞬间突然笑了:“下次想聊天,直接到孤的帐篷里!”
黒焰邪语气虽是轻佻,但话的内容却是命令。
这妮子真是胆子大了,趁着他跟旁人议事的功夫,跟苍紫宸促膝长谈一个晚上……有那么多话么?
亦浅满头黑线……到你的帐篷里就被你吃掉了。
正不知如何作答,外面忽然骚动起来。黒焰邪第一反应就是将亦浅裹好抱在怀中,冷眼看着跪地的侍卫:“出了什么事?”
“回禀大汗,陆离国师快要去世了!”
这个侍卫的说话水平相当之高。亦浅跟黒焰邪对视一眼,眼底相当复杂!
陆离是因为透漏天机太多才死的,亦浅看见未老先衰的陆离时,得出的结论。
“陆离,你还有什么话要说!”苍澜天估计跟他关系最铁,第一个冲上前握住他的手。
快要死的陆离指指桌子喘气都困难,他大概没想到要留点命说点什么吧。眼睛最尖的亦浅顺着陆离的手,看到一卷书卷,拿起来看了看,惊叹。
这个陆离真大胆,居然将五十年之后的事全部写在纸上,这他妈不是找死吗?
也难怪。陆离深知自己命不久矣,于是便把所有未来遇到的事全都记录下来,交给苍澜天。
其中,还有关于苍澜天日后子嗣问题。好像说……他有两个儿子……
如果这东西落在他人手里,定然天下大乱!
亦浅向四周看看,当着陆离的面将那个卷轴塞进自己怀里,这举动被陆离看见,陆离张合几下嘴巴,咿咿呀呀,躺在床上像触电一样。
他耗尽生命撰写的东西,还没来得及问世,就被亦浅塞进腰包了。不用想也知道她想干什么。
国师要死了,大家都很紧张,都很难过,所以,大家都没有功夫去注意一卷书卷。所以,亦浅并不怕被人发现。
苍澜天一把将陆离指着亦浅的手拨回来,沉痛道:“你虽是臣,但你我亦是忘年之交……陆离国师。你还有什么话就说罢!”
陆离死命的盯着亦浅的胸口瞪得犹如铜铃。
好不容易拾起力气,抬起手再指指亦浅,又被苍紫宸握住:“国师,你为国操劳这么多年……确实不易,你还有什么话说,你还有什么未了心愿?”
陆离眨眨眼,亦浅看清楚了,一颗晶莹剔透的液体从他眼角残落……陆离好像哭了。
陆离快死了,死前相当隆重,基本上谁上前跟他说话,他都痛哭流涕,直到黒焰邪缓缓过去,陆离才止住哭,张合了几下嘴唇,努力从胸腔里憋出一段话:“那……个……女人……”
“陆离,你想要多少女人陪葬。孤满足你!”
其实对陆离临死前这个愿望,黒焰邪还是比较愧疚的。因为至今为止,陆离还是单身汉……在樊国那么长时间了,怎么就没想过给他弄个女人呢?如果是那样,也不至于临死前还叨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