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胡同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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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王国维―殉身不忍旧学亡(3)

1900年,王国维在罗振玉的资助下赴日修数理之学,后因养病而回到海宁。

王国维是19世纪和20世纪之交最早醒来的知识分子。他早已懂得,单凭引用西方的科学技术,不足以拯救这个病入膏肓的民族。到外国求学,他把目光盯在了西方的人文科学,试图引西方哲人的智慧之水,将中国破落的思想殿堂冲刷干净。

王国维的学问,主要是通过私塾和课外自学打下了经史基础;到上海后,就读东文学社,为其后的"独学"打下了外语基础。他毕生的学术成就,则几乎完全是从"独学"中获得的。

正是这有些落寞的"独",使王国维更清醒地悟到西方的伦理并不能给中国人以解脱"苦痛"的妙方,在资本主义世界的苍蝇拍下,所谓"平等"、所谓"博爱"的理想不过是躲躲藏藏、鬼鬼祟祟的小可怜虫。

王国维与他同时代的严复、辜鸿铭等人,之所以由"变法维新"一变为"复古倒退",由极端推崇"西洋学术"一变而倡导"东方文明",这种前后自相矛盾的变化,其原因就在这里。王国维不愿充当"假洋鬼子",他一生都拖着长长的辫子,因为他对西方文化的障眼术早已了然于心。"解铃还须系铃人",要治疗长在中国传统文化身上的毒瘤,只能以"毒"攻毒。

"人行道上,人群杂沓,十分拥挤,人流或急或缓向四面八方涌去,有几股人流推挤出几条通道,就同无家可归的野狗那样肮脏可厌,像乞丐那样盲目又无理性,这里是一群中国人,在当今那繁荣兴旺的景象中我又看到了他们,他们走路的方式从容不迫,在人群嘈杂中,孤身自立,可以说,既不幸福,也不悲戚,更无好奇之心,向前走去又像是没有往前走,没有向前去的意志,不过是不往那边走而从这里过就是了,他们既是单一孤立的,处在人群之中对他们来说又从来不是孤立的,他们身在众人之中又永远是孑然自处。"这是玛格丽特杜拉斯在《情人》当中对她所理解的中国人的描述。

这段描写,和那个年代的中国人的生存状态是吻合的:没有信仰的光芒涂在脸上、没有生活的欲望在眼睛里亮着,只有鸦片和烟叶才能促使他们的面目表情发生一点微妙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