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一鸣一听，心头的怒火直往上窜，这不是摆明了白为人家做嫁衣嘛。他强压住心头的火气，尽量用平静的口吻说：“台里的这个意见非常好，事实上我们栏目组也在策划这个事情。我的意思是马如龙同志还是做他自己的那一块比较好，‘星女’的事情还是让栏目组来做，龚喜喜同志就非常适合来做这个公司，我和他共事这么多年，知根知底，工作配合上也轻车熟路，彼此信得过。”
听钟一鸣这么一说，楼得月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很严肃地说：“一鸣同志，说实话，这样安排也有保护你的意思。台里纪检听到了一些杂音，有经济方面的，也有个人生活作风方面的。当然，对谣言，我个人一向都是抵制的，但从爱护同志保护干部的角度出发，还是要彼此监督、权力制衡比较好。而且这个决定不是我一个人能改变的，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钟一鸣这才明白什么叫“官大一级压死人”，什么叫“组织决定一切”，什么叫“个人是微不足道的”。人家一开始表扬啊、允诺啊、提拔啊，说到底其实都是为后面这个目的做铺垫的。自己辛辛苦苦栽好了树，人家轻而易举地就来摘桃了。稍一反抗，人家领导就可以祭出“经济问题”、“男女作风问题”的法宝来，不怕你不屈服。虽然电视台稍微有点权力的人多的是经济问题和男女作风问题，有人早就总结说“电视台那地方，用一个成语就可以概括：男盗女娼！”，就是他楼得月也屁股不干净，最起码卡拉杨那里每个月就要孝敬出去很大一笔；但人家是领导，想查你你就有问题，不想查你你就没问题。
钟一鸣悻悻地回到办公室，白菊神色慌张地过来汇报：“不好了不好了，网上在盛传杉杉得了艾滋病！”
“有这事？”钟一鸣吃了一惊。这个杉杉是他很看好的一个选手，歌唱得好，而且人长得漂亮，最可贵的一点是，虽然出身贫寒，但她身上看不到媚俗和卑贱的气息，单这一点就让钟一鸣高看一眼。还记得当初童蒙蒙非常偏激地挖苦道：“说句你们这些电视编导不爱听的话，一为‘星女’便不足道，你想想那稍微有点人格尊严的，谁会去参加这种熙熙攘攘的选秀节目！滨湖市这么多年选的星姐，选来选去还不是给人家选二奶小三！”钟一鸣还记得当初她一出场，“孙脚猪”就找工作人员要她的号码，后来又有好几拨官场中人、商场中人来打听。在随后的“星女”会餐中，80后、90后的美女选手们，一个个挤过来给这个那个领导编导评委敬酒，只有杉杉一个人端坐不动。孙副台长便举起酒杯招呼道：“杉杉美女，你也不来给我敬杯酒啊？”杉杉礼貌而矜持地回答：“对不起，我不能喝酒，以茶代酒吧！”就远远地举了一下杯。也正因此，没多久她就落得了“不识抬举”的名声。钟一鸣倒是留心到她了，心想做人也不能太识抬举。像那个林小媚，上台一副目空一切的小太妹形象，那种又酷又拽的样子引得粉丝们阵阵尖叫；下得台来却对领导、编导笑成了一朵花，谁叫她都屁颠屁颠地跟出去应付，据说没多久就有人看见她跟着孙副台长出去应酬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