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男子闪了出来,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不知道是星河卫视的记者来了,他们还以为又是那些污七八糟的假记者来敲诈勒索。市里宣传部早就下过文的,这类事故一律不准报道。不过你们从省城大老远来一趟也不容易,先休息,休息等会儿老板亲自来作汇报你们看如何?”
唐宋元嘴里仍是不依不饶,身子却不由自主地跟着那人走。钟一鸣心里惴惴不安:该不会一进门就让人用麻袋兜头一罩,然后乱棍打个半死再丢出来吧?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没发生过,一些地方连中央电视台的都敢打,何况你区区省电视台。
但此时已容不得他犹豫,只得随那人进了房子。七拐八拐之后,来到老板的办公室,却见一直声称不在矿上的老板正躺在按摩床上闭目养神。他们几个进去了,老板这才站起来,这个矮矮的家伙长着一脸横肉,腮帮上还有一条醒目的刀疤,钟一鸣的心收缩得更紧了。
老板面无表情地说:“对不起得很,我们得看看你们的记者证,现在的记者比蚂蟥还多,也不知道谁真谁假。”
唐宋元大大咧咧地掏出记者证来,说:“看就看吧,都是星河这块地皮上的,谁还唬弄了谁不行!”钟一鸣也掏出自己的证件来。
那个白胖男子便拿了他们的证件到隔壁打电话去了。钟一鸣隐隐约约听到他叫什么“卢科长”、“汪处长”,也不知道是打到哪个部门去了,心想千万别直接打到台里去啊。
几分钟后,白胖男子出来了,附在老板耳朵边嘀咕了几句。老板脸上的刀疤扯动了几下,看得钟一鸣心惊肉跳。
白胖男子客气地将证件还给他们,然后说:“伍老板请两位记者多多包涵,现在做企业不容易,开煤矿更是在刀尖上讨生活。几百个兄弟都指靠着这个小矿吃饭,当然,今后我们会尽量加强安全保障,这次遇难的几个兄弟,我们也会安顿好他们的家属。至于报道嘛,我看还是请两位不要做了的好。”
白胖汉子说着,从另外一个人手里拿过两个大信封,分别塞到唐宋元和钟一鸣的口袋里。钟一鸣暗自估算了一下,估计是1万元钱一个,心里窃喜不已。没想到唐宋元掏出信封丢在桌子上,说:“我们是有任务在身的,回去交不了差可不行,万一被炒了鱿鱼我上哪儿吃饭去?”
老板见他不吃这一套,立马变了脸色,脸上的刀疤一阵阵抽搐。钟一鸣心想糟了,这戏恐怕要演砸。
好在白胖汉子听出了唐宋元的弦外之音,叫人另外拿来一个信封,连同唐宋元刚才丢桌子上的信封一起塞进他的口袋里。然后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说:“兄弟你还是给我们老板一个面子的好。你们别看伍老板这人严肃,其实是个大好人,好歹还是县里的政协委员,要不是搭帮他开这个煤矿,村里人哪能吃肉看电视还送子女上大学!再说咱们这矿上啊,什么人都有,村霸路匪啊、破落户啊、精神病啊,一个个都不守规矩,而且那些精神病人杀人放火了还不用负法律责任的,这万一要和你们闹出什么事情来我们也不好交差,你说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