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生子开口,小伙子的酒瓶就已经举过了头顶,“十块钱没有,酒瓶子你要吗?”话音刚落,文学青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他脸上啐了一口,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女学生和小伙子面面相觑,然后不约而同地大笑了起来。
这件事过去之后,生子还专门从纸箱子上割下一块,写上“日本友人真树子已搬离”几个大字挂在门口,相当一部分人看了告示扭头离开,但总有部分特别狂热的大龄男青年进来打听,真树子搬去了哪里。
生子和文学青年掰斥的那天中午,沈欢正和真树子在酒店的餐厅里吃着自助餐,她们俩在一个靠窗的位置一边吃一边聊天,一直呆到日落西山。
真树子从沈欢口中得知了亮子的母亲为了她而采取的绝食行动,感动得有些不知所措。而亮子他妈表面上是在抗议她儿子放走了一个好姑娘,实际上她是在抗议亮子放走了未来的好日子,也可能亮子妈根本就是在向生活绝食,谁知道呢。
真树子说,她知道像谷小亮这样的年轻人在社会当中的处境很卑微,恰恰是在这样的处境当中,她看到了亮子身上不寻常的优点。在日本,像谷小亮这样的年轻人数不胜数,他们念完了大学却找不到工作,为了打发空虚的光阴,每天花大量的时间逛街、消遣,他们总喜欢把自己打扮得怪里怪气,吸引路人的目光以获得内心的满足,总是不屑去做那些能够自给自足却谈不上体面的工作……而真树子则为亮子的乐观和朴素的善良而着迷。
“如此说来,亮子可能真的要跟你一起去日本生活了……”沈欢本来应该为此感到高兴,但看起来却忧心忡忡,“其实他之所以用那个可笑的借口来拒绝你,不过是想在那帮哥们面前表现一下爱国热情。他还以为,他那帮哥们真的是因为欣赏他对日本的抵触情绪才对他喝彩,其实人心险恶啊!他们不过是不想看到亮子这个跟他们没有多大差别的土鸡,跃上枝头变凤凰罢了,这些人啊!”
真树子似懂非懂,“我希望他可以到日本去生活一段时间,这样他可以熟悉语言,也许有一天我们会再回到中国生活的。”说着话,真树子红了脸,“真是让人难为情,一个女孩会说出这样的话。”
“这没什么,你的家人了解亮子的情况吗?”
“是啊,很早以前我就告诉爷爷我爱上了一个中国小伙子,他为我高兴,还有我的父母,其实他们很早就看过了我带回去的照片,他们都很喜欢亮子。”
电视台给真树子配了一部手机,在沈欢跟她聊天的时候,那手机几次响起来,真树子看了号码不去理会,最后一次,它响了两声以后便自己主动消停了,接着沈欢看见那天做真树子节目的主持人像发现了宝藏似的奔了过来,他一边跑一边热情地呼喊道:“真树子,你果然在这里,怎么不接电话?”他跑到桌子前,对沈欢点点头,又四下张望了一圈,最后从相隔不远的桌子前拉过一把椅子,在真树子旁边坐下,“真树子,明天晚上电视台举行一个慈善晚会,我们导演特意叮嘱我一定要请你参加,所有的善款都将用于救助中国白血病儿童,晚会所拍卖的物品当中还有你们日本的影星山口百惠签名过的一条手绢,导演希望你把它拍下来,他会给你安排上台的特写镜头,还有讲话……”这个家伙喋喋不休的样子让沈欢觉得熟悉,她想起来了,几年以前,旅馆里住过一个某电视台的编导,电话从早打到晚,不厌其烦地联系一个个农民企业家,以让他们上电视做诱饵拉赞助。
不等沈欢发话,真树子说:“等一会儿我会给台长打电话询问详细情况……”
那小子一听要打电话给台长,慌了神,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不用不用,如果真树子小姐没有时间参加的话,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会跟导演说的,最近您的活动太多了,也该好好休息一下,我就不打扰了,您好好休息,再见,再见……”
沈欢看着此人的背影由衷地对真树子说:“真树子你相信吗,要是我们的国家少一些这种没出息的人,我们也早就富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