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匆匆掠过,当启明星在天边闪烁时,红日破晓照亮了天际。东宫里慢慢热闹起来,人们纷纷起早忙碌。阳光晒到不知何时睡着的初云脸上,将她唤醒。她连忙四下打量,看到床榻上的被褥整齐地叠放着,显然主子彻夜未归。
心急如焚的初云所有的瞌睡顿时消散,快步冲到屋外,却惊见昨夜还焦躁不安的吉祥正端庄平静地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做女红。那波澜不惊的眼神,淡定得仿佛昨夜的一切都不过是幻想出来的假象。
“吉祥姑娘……”初云怯怯地出声招呼,觉得眼前的女子真是厉害而又可怕,“您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有叫奴婢伺候?”
吉祥淡淡一笑,盈盈立起:“我见你睡得正熟就不忍心唤你。你来的正好,陪我走一趟。”
初云怪异地看着她,只觉得心里忐忑不安。她不由地在心底默默自问:我到底跟随的是个怎样的主子?为什么在她和蔼微笑的时候,我却觉得有阵阵冷风吹过?
虽明知是多余,但她还是忍不住问道:“姑娘,这一大早又是要去哪儿?”
“去主屋,见太子妃。”吉祥微笑着回答,藏在袖中的手被牢牢握拳,按上腰间藏着的那个瓷瓶,心狂跳,不知是兴奋还是害怕。看着主子与昨晚迥然不同的表情,初云觉得似乎会出什么事,希望不会将她的小命也牵连进去才好啊。
而此时的东宫主屋里也来了一名令玄骆异常不爽的访客。
“皇嫂,您身子好些了吗?”玄敬的态度热情得有些突兀,惹得站在一旁陪伴妻子的玄骆不由地侧目怒视。那眼神仿佛在不断地催促:快点滚,快走快走,休想打我娘子的主意!如果这人会乖乖听话,就不是玄敬了。他无视皇兄烈焰般的目光,依旧挂着春风般的俊容与商默语谈笑风生。
默语早将两个男人之间的暗地较劲看在眼里,一边在心底偷笑,一边存心逗弄玄骆。她微笑着客气地回应:“没事,这都是妊娠时的正常反应,没什么可担心的。更何况,御医们开了不少调理的药,不适的症状已经减轻了许多。”
玄骆不甘示弱地亲密搂住默语,呵呵笑着挑衅般地瞧向玄敬,插入两人的谈话中说:“而且我也一直悉心照顾着默语,连父皇都特意准许我这几月可以免去日日入御书房。”骄傲的口吻令玄敬在心底羡慕不已,可除了祝福的话却又无法发作。
见其语塞,玄骆心情大好,方才的阴郁顿时一扫而空。像是觉得对玄敬的打击还不够,他又开口故意问道:“话说回来,皇弟,你打算何时纳妃生子呢?如今你可是京城中最为炙手可热的男人啊,真是令我们这些有家室的兄弟们羡慕不已。”
话音刚落,玄骆顿时感到腰间一阵疼痛。倒吸一口凉气,即使不低头去看,他也知道默语此刻是怎样的表情,她那拧动他腰间嫩肉的手指的力量足以说明她的不满。难得发觉这丫头吃醋的样子,玄骆心里乐滋滋的,致于腰间那如蚂蚁咬般的疼痛立刻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两人私下的亲密和脸上压抑不了的幸福让玄敬觉得如金针扎入心里似的,说不出的难受。沉默良久,静静地看默语面对皇兄时才会展露的那俏皮的神采,双手握拳放在膝盖上,紧了又松,玄敬最终悄悄叹了口气。站起身,他露出落寞的微笑:“皇兄说的没错,或许我是该考虑这件事了。”说完,他便寻了个借口匆匆离去。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商默语于心不忍:“我觉得玄敬看上去挺可怜的。”
“他可怜?!”玄骆顿时不爽,虽然明白默语对三弟的亲切中并不夹杂男女之情,但他还是不喜欢听到默语帮着三弟说话,“他都明目张胆地来抢我娘子了,有什么可值得同情的。说起来,我比他更可怜才是,前有狼后有虎。”
正说话间,宫里派人来请太子面圣,玄骆只得暂时离开。他前脚刚走,心怀鬼胎的吉祥便带着初云来访。本打算躺下休息的商默语见到她异常谄媚的笑,浑身感到一阵恶寒,不知她又要使什么坏。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便是,好在身边有如儿保护,总不至于落于下风。
“恭喜姐姐了!”吉祥一边道贺,一边不客气地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商默语轻笑,意有所指地看向吉祥的微微隆起的小腹,嘲讽般地说:“同喜同喜。”
待茶水奉上,商默语也懒得拐弯抹角地虚应,问道:“吉祥,今天你来只是为了来恭喜我怀孕的吗?还有什么事就直说吧。你我之间何须拐弯抹角。”
“既然姐姐这么说,那我就不见外了。”吉祥从衣袖里取出一个金丝银线勾成的香囊模样的东西,散发着淡淡香气。她正要将此物递到商默语的面前,不料中途却被立在一旁的如儿伸手接过。
吉祥微楞,随即自嘲地笑道:“看来姐姐对我还是毫不信任呢。”
“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商默语也懒得否认,“特别是屡次受到吉祥的照顾,自然要凡事多加小心才好,毕竟……”她故意伸手摸了摸仍旧平坦的小腹,挑衅般地说:“毕竟本宫现在不是独自一人,无论如何也要保住这孩子,日后才能母凭子贵,站稳脚跟。本宫看来,吉祥你也是这样想的吧?”
可恶!居然不留情面地冷嘲热讽!吉祥心中暗恨,脸上却丝毫不敢表露出来,只能继续维持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心里却怒骂:商默语,你别太得意!笑得太早,只怕你到时候会欲哭无泪!到底谁的孩子能出生,谁能够母凭子贵,还是未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