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玄骆闻声一凛,难掩错愕地回头望去。只见那美到妖孽的男子正是此刻应该远在天山顶上寻觅仙踪才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惊愕之下,玄骆连忙想要站起身,却被商默语拉住了衣角。他轻轻拍抚默语因为紧张而握住的手,安慰道:“放心,他是我的兄长,小时候我最喜欢黏在他的身后一起玩。你不必不安担心,不会有事的。”
虽然她目不能视因而心中还是担忧,但商默语慢慢放松紧绷的身躯,只是露出淡淡的微笑提醒:“自己小心些。”
暂时安抚了默语,玄骆面带微笑地抬头向这位久违的兄长走过去,高兴中流露出心底暗藏不住的不安。他笑颜招呼:“皇兄,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我还以为登基之前绝不可能再见到皇兄您了。”
“我最喜爱的皇弟纳妃了,这么大的事怎能不赶回来道贺?只可惜,宫中无人提前通知,所以才延误了这许多天。皇弟不会怪罪我吧?”被称为“皇兄”的玄影从容得仿佛自己并没有做什么大不了的事,而暗地里却早已将平静水面下激起无数凶险的暗涌。
玄骆望着比出宫时更加美丽的兄长,突然将眼底的温柔尽数收敛,换上陌生的表情和冰冷的语气:“就算如此,皇兄这次回宫来是否预先得到了父皇和皇奶奶的允许?我想您应该明白如果本该远在天边的人擅自回宫,将带来多么大的罪孽。还是说,皇兄你早将整个皇室乃至国民的生死都抛诸脑后?”
玄影听了突然放声大笑,仿佛听见了这世间最为滑稽的话语。好一会,他才停下笑声,清了清喉咙,将嬉笑的神色掩去大半,语带讥讽:“难怪父皇如此喜爱皇弟,坚持封为太子。原来是因为皇弟的心思全都系在国计民生上,我虽未兄长,却自叹不如啊。”
“皇兄不要误会。”玄骆正色说道,“父皇选我为太子,是因为遵循古制,立嫡长子为太子储君。也许皇兄心里总认定是我夺走了本该属于皇兄的太子之位,可这并不公平,不是吗?若是皇兄当初能够与旁的皇子一样接受这事实,就不会被放逐天山,如今更是早已被封王。莫非皇兄至今仍想不透这一层?”
玄影眼中瞬间闪过一丝不悦,随即轻笑地回答:“皇弟你太敏感了,我此番回宫并没有与你争夺太子之位的意思。当年我母妃在世,我都无法成为太子;而今母妃含怨而终,我更拿什么与你争呢?这次贸然回宫,我真的只是想要表达身为兄长的心意,祝福我最亲爱的皇弟长大成人,立室纳妃。”
两人正说话间,躺在床上侧耳听着外头动静的商默语大致将二人的关系猜了个七八成,看来他们之间曾经发生过一个为了权势而兄弟阋墙的桥段。只是让她感到有些心神不宁的是,那陌生男子的声音听起来总觉得似曾相识,到底会是在哪里遇见过呢?
百思不得其解、护夫心切的她坐起身,摸索着将衣冠大致整理一下,便悄悄地扶着屋里的摆设,慢慢向外走去。
“皇兄,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趁现在父皇和太后、母后还未发现你私自回宫这件事之前,您还是快些离开的好,否则只怕又要引起一场轩然大波。难道您忘记了当年的事情令宫内外多少人受到牵连?”玄骆皱起眉头,义正言辞地责问。
回想起尚在少年时那场宫变,让他至今觉得心颤不止。后宫几乎经历了一次大规模的换血,这才形成了现在的后宫局面。那次之后,皇兄玄影便被放逐天山,名义上是受皇命寻仙问道,实则终身不许擅自回京;而他几乎立刻毫无异义地被立为太子。
玄影不回答,反而露出讥讽的笑容。他正要说什么,目光突然被从内室慢慢扶着墙向外走的商默语所吸引。玄影的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这喜悦只停留了短暂的数秒。他立刻领悟到什么,旋即嗤笑起来:“这位就是国中传得沸沸扬扬的贱民太子妃?”
没想到他会突然提到这个,玄骆连忙顺着他的目光转身望去。不过是从内室到外室这十几步路的距离,商默语却因为目不能视而走得磕磕碰碰,极为艰难。玄骆不忍心地迎上去,温柔地搀扶住险些被矮凳绊倒的默语,不由地觉得心疼,轻声地责备:“默语,你不在里面好好躺着休息,跑出来做什么?”
商默语对他越来越不掩饰的关怀报以温馨的微笑,安慰他说:“臣妾在内室听见似乎有人来访,身为这东宫的女主人,怎能不走出来见见面呢。”
话音未落,商默语顿觉天旋地转,一瞬间便从玄骆的身边落入另一人的怀中。虾米?!这是什么情况?!她苦于看不见事物,只能茫然地任人摆布,就算想要逃开都不知向何处逃才好,真是令人气闷。
“皇兄!你这是何故?!”玄骆没想到会出现如此一幕。久违而后突然出现的皇兄怎能在他面前做出这么唐突无礼的举动?!他从心底真的恼怒起来,上前一把抓住商默语的手,想将她拉回自己身边。谁知玄影用力抱住默语,偏偏不放手。两个大男人顿时因为一个女子而僵持在那儿。
商默语咬紧双唇,紧皱眉头,强忍着身体被拉扯的疼痛,只盼望此刻有一个人出现,喝令这俩突然抓狂的男人全都放开手。
似乎上天听到了她的祈盼,一道人影旋风般冲了过来,口中紧张地嚷道:“皇上、太后、皇后全都来了,这可怎么办……”
什么?!玄骆一惊之下,松了手劲,竟让玄影将趁机将商默语抱了个满怀。他虽然心中气愤不已,但却也清楚现下还有更加要紧的事情得做。玄骆抓住玄影的手臂,不多言语,将他和默语先暂且推进内室。他压低声音附在玄影的耳边嘱咐:“皇兄要是想奚落我,尽管改日便是,现在拜托您千万别让几位长辈瞧见您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