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萱恼羞成怒,抬起头正要将那无礼的男人训斥一顿,却听见耳畔响起比冬日暖阳更令人感到温柔幸福的声音。
“你没事吧?”如沐春风的磁性男声令正值花季的萱萱公主脑海中一片空白,脚下如踩棉花般,晕眩得没有真实感。
忍不住定睛看去,又一波晕眩袭向她。那比皇兄们还要俊美的脸在她眼前放大,距离近得只要她微微一努嘴,便能亲吻到他的完美的唇瓣。
那人见萱萱半天没有回答自己,不由地又问了一遍:“你真的没事吗?”
萱萱仿佛突然失聪似的,完全听不见他说了些什么,只是着迷地看着他开合的嘴唇。过了好一会,她才意识到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理智瞬间从九霄云外回归她的皮囊中。她扶着男人的肩,尴尬地站稳,轻轻伸手推开那几乎贴上她脸颊的胸膛。她难得会如此失态,连忙收回欣赏的目光,低垂着脸,轻声应道:“我,我没事。谢谢你。”
江如是。这是一个在萱萱以后的人生中起了重要作用的男人,虽然当时她只是单纯地觉得他人好看,脾气好,思维敏捷,口才也好。这样的一个男人,对当时的萱萱来说就像是一束阳光,毫无意外地闯进了她那刚刚有些明白何为喜欢的少女心。
这个午后,萱萱和江如是就像两个大孩子,一起喂着池中的鲤鱼,一起大笑。江如是还表演了他很久没玩的拿手好戏,打水漂,只为了博得佳人的笑容。
没想到,贵为公主的萱萱居然缠着他教她,直到她能在水面上打起两个漂,这才兴致勃勃地玩耍练习。看着这个纯真少女认真游戏的模样,自以为已经看透世情的江如是内心的情弦也不由地被拨动了。
虽然他清楚地知道萱萱和他之间是没有任何可能的,但是心越抑制不住地被她吸引。接下来的日子里,萱萱每天下午都来到锦鲤池,总能看到早早等在那儿的江如是。萱萱一天天开朗起来,总是满面春风的模样终于引起了皇后他们的注意。
“你有没有脑子?!真是什么样的娘生出什么样的女儿!母女俩一样的不检点!你身为烛龙国的公主,从小就注定了要远嫁和亲成为别国的皇后!你居然胆敢和一个区区人臣整日厮混在一起!立刻给本宫断了这个念头!否则休怪本宫无情!”皇后的话无异于将她从天堂拉扯到地狱。被爱情的甜蜜浸泡着的她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宫闱之中,最忌讳的就是男女大防。一旦触犯,便是灭顶之灾。萱萱只顾着满足自己和江如是在一起的冲动,却故意漠视。纵使他们两人都清楚的明白:萱萱的身份早已经在二人之间划下了最高最厚的围墙。
这一日,萱萱一如既往在约定的时间往锦鲤池走去,却没想到会遇上一个意外的人。太子皇兄趁着没人看见,将萱萱拦下,带到假山后。只为了阻止最宠爱的妹妹涉险。
萱萱执意要去锦鲤池,太子皇兄却难得强硬地命令她不要为了一时的感情轻易地毁了自己的生命。萱萱吓了一跳,迟疑地问:“不会这么危险吧?”
但很快,事实胜于雄辩。太子悄悄带着萱萱来到一片竹林旁,躲在巨石后,将几个埋伏在那里的宫女侍卫指点给她看。萱萱才明白,原来她的一意孤行,她的鲁莽,差点害了自己,更连累了江如是。
宫廷险恶!从小生长在宫中的萱萱第一次清楚深刻体会到这个词的含义。
回到寝宫,萱萱遣开所有人,一个人扑在床上失声痛哭。眼泪滴到艳红的绸缎上,映出暗红的色泽,就像凝结许久的血,让人看了心里凉凉的。
萱萱用一整夜的眼泪来哀悼她早逝的爱情,可能只是懵懂的感情,但对萱萱来说已经是最美好的回忆了。她不知道江如是后来的日子里有没有再去锦鲤池等她,等两人再见的时候,早已物是人非了。
月朗星稀,萱萱一个人小心地避开巡逻卫队,闪躲着走到太子皇兄指定的地点。她小心地环视四周,没有人经过。萱萱在池边的石头上坐下,静静地等待,四周太过安静,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
远处一个身影走来,越来越近。萱萱公主激动地站起身,想要迎上去,待到只剩一步之遥的时候,她却顿住了脚步。
“你是谁?”她谨慎地望着来人,不悦地问道。
那人的五官与江如是有几分相似,却让人瞧着总觉得有些别扭。他微笑讨好地回答:“我叫江如岳,是我哥让我来转达几句话。”
“你哥叫江如是吗?”萱萱的心仿佛被人握起,狠狠地扔进了冰窟里,冷得浑身发抖。
时光流逝,江府后花园中,江如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声音在耳边响起,让萱萱公主从记忆重回现实。“公主,这么晚了,还未休息吗?”
萱萱不自在地收起少女般的表情,高傲地将视线移开,望着远处,掩埋起心中的情感,故作冷漠地说:“什么时候本公主的起居也归太卿大人管了?真是让人受宠若惊啊。”
江如是看了她好一会,突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萱萱,都这么多年了,你还在怪我吗?难道至今你仍看不开,放不下?”
“你给我闭嘴!”萱萱公主猛然爆发般地冲着他吼起来。紧接着,她便意识到自己过度的反应,不自在地轻咳两声,赌气般地回答:“谁说我放不开?江如是,倒是你自己别自作多情了。本公主的驸马是你弟弟,不是你,希望太卿大人别弄错了。”
她不给江如是继续看穿自己的机会,迈步离开:“深夜,男女授受不亲。本公主正是打算回屋去休息,多谢太卿大人关心了。”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快步向来时的路走去。只是那脚步显得略有些凌乱,就像是……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