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情大好,礼貌地拉住她游走的手问:“唐一路来了吗?”
“路?”莉莉丝反握住她的手,在她手背上抚摸,“很奇怪,他也是一大早就来了,在后台喝酒呢。”
白可抽回手,笑着从她身旁走过。
莉莉丝看着她走路的背影,特别是她略微有些不自然的臀部扭动,笑意逐渐淡去。
摇滚乐队奏起今晚的开幕曲,低微的吉他声慢慢变得清晰,直至鼓点响起,一声爆破,主唱嘶喊的声音的震动在后台都能感觉得到。
白可走到已经化完妆换好衣服的正在独自饮酒的唐一路面前,伸出手,手里是那张十美元。
唐一路咂了口酒,淡笑说:“跟我睡一晚,才给我十美元?”
白可困窘地收回手,犹豫了一下又坚持伸到他面前说:“给你,做个纪念。”
“纪念?纪念我们一晚三次?”他用手指挑起她的下巴,说得轻佻。周围不停有人向他们投来暧昧的目光,听到他的话后,更是夸张地笑出来。
他放下酒杯,把满脸通红的她拉过来,环着她的腰靠在化妆台上腻着嗓音说:
“要么这样吧,你让我多睡几次,每次我都给你十美元怎么样?”
她洗完澡后残留的肥皂香味幽幽浮动在他鼻尖。她低垂着头,露出雪白的颈子和一缕兴许是穿衣服时无意中被压在领子里的头发,发梢碰触到的应该是她锁骨下微微的隆起吧。借着淡淡的酒意,他越发对她不规矩,他的皮裤明显发紧。
白可推不开他,反而被他往腿间压去,惊觉他身体的异样变化,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不动,尽量低头。幸好,突如其来的一声提醒拯救了她。
迟到的沙克冲进来,在唐一路身后的镜台化妆,从他的角度,只看到唐一路半弓着身子坐在镜台上,他喊了一声:“路,你等我一会儿,马上就好。”接着他见到唐一路上身晃了一下,一个女人从他身体里跳出来。他猛地一惊,那女人竟像是原本就跟唐一路一体的,只是因为他的叫声,被吓得从唐一路身上剥离。他随即纳闷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错觉。
再抬头时那女人已经匆匆离开了,他很遗憾没看清她的样子。
上场的时候,他瞥到唐一路单薄的衣服下的一大块突起,笑着说:“你今天挺兴奋的啊。”
唐一路懒懒地把手指插进耳旁的头发里。他不得不承认,那个女人轻易就能挑起他的情欲。可惜她骗了他,可惜她不是妓女。
带着被一个偷渡的女人挑起的兴奋,他轻松跳着二十分钟的热场演出。
白可给客人送去酒水,不时从攒动的人头中看他。如果现在还有什么能够留住她的,就只剩下对这个人的迷恋了吧。或许,她可以为了他再多留一段时间。
但她也明白,不可能是一辈子。因为,她有一个秘密,因为这秘密,她配不上他。
事实上,她配不上很多人。
此刻,她脸上落寞的表情被吧台旁的莉莉丝尽收眼底。她手中的酒一口都没有动过。一个妆容艳丽的女人在她身旁的高脚椅上坐下,拿过她手里的酒杯喝了一口说:“你看中的樱桃被别人吃了?”
莉莉丝收回充满攻击性的目光,给自己点了一支烟说:“我养肥的羊居然被半路经过的野狼给吃了,真他妈扫兴。”
女人发出怪异的笑声说:“我以为只有男人有处女情节,没想到你们蕾丝也有。”
莉莉丝耸耸肩:“这只是我个人的特殊爱好。不过,既然被人用过,我留着她也没用了。”
女人正想继续问,门边忽然出现一阵骚动,几个穿着深蓝制服的人拨开人群直奔员工休息室。女人明了,叹了口气说:“你做事真是不留情面。”
骚动只一会儿就平息了,人们继续观赏着台上精彩的演出。站在高处的唐一路看到移民局醒目的深蓝制服,动作慢了一拍。他立刻重新跟上。这一曲的时间好像特别长,他一演完,立刻冲到台下,边穿衣服边用目光四处搜寻白可的身影。
他正在拉着毛衣的前襟,一个灰色的人影在眼前一闪而过。他奔出去一把拉住那人的手臂把她拽进化妆间。
“怎么了?”白可端着酒瓶子问。
他接过她手里的碟子扔到旁边的柜子上,说:“你快走,移民局的人来了。”
她往身后看了一眼,几个穿制服的人正在烟雾缭绕的场子里四处查看。她转过身,一点没有要逃走的意思,笑着问:“你希望我留下来吗?”
他愣住,随即向后退了一步说:“奇了怪了,你走不走跟我有什么关系。”他拿起碟子重放到她手中,走到镜台前把卸妆油倒在海绵上轻轻在脸上涂抹,若无其事地卸妆。镜子里只反射出她衣服灰色的一角,那一角固执地停留在他的余光中。
他希望她留下来吗?也许是的。那一瞬间,他希望她留下来。想起昨夜,她微湿的嘴唇,她带着甜味的嘴角,她耳垂上一颗小小的黑痣,柔软得近乎无骨的四肢,股间的缝隙里藏着女人最幽深的秘密吸引他去深入、去探索,让自己埋入她的温暖。
想到这里,他低下头,取出一张纸巾擦拭油腻的面颊。再抬头时,镜子里只剩下自己。猛地转过身,门边的人已经不见了。他立刻冲出去,流光乱舞中,她正从容不迫地端着杯碟给客人送酒,而移民局的人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要她留下来!
他镇定下略微激动的情绪,穿过人群走到她身后,拉住她的手。她的指尖滑腻,像是被淋上了酒汁。他拉着她,沉着地从移民局警员的面前经过,离出口越来越近,脚步也越来越快。就在他们即将踏出门的一刻,移民局的人终于发现了他们,快步跟上来。